徐年被珠璣和西澳二人扶著進來,她臉色蒼白的嚇壞了眾朝臣。


    朝臣們皆跪下行禮道:“臣等參見女君,望女君安康無憂。”


    徐年半躺在皇位上,皇位上麵墊了許多的軟墊,這樣也能讓女君坐的舒服些,她眸子微眯,看著隨時能睡過去:“安康無憂,本君這樣子也不像是安康無憂啊,盛太醫他們來了麽?”


    瞿公公手拿浮塵,眼神恍惚,眼底下有一片的淤青,還能稍見他臉上的頹靡之色,“迴女君,他們一行五人已經在路上了。”


    陳周、青桂、閆如玉和那鬼煞派的李孟幾人跟在盛太醫身後,他們皆半低著頭不敢亂看,但是不代表他們不會亂瞟。


    青桂暗暗驚歎,皇宮真大,還有這屋簷峭壁、九曲迴廊、琉璃瓦還有這宮門最外層屋頂上站著的五脊獸,嘖嘖嘖,真不錯,怪不得那麽多人想要進宮。


    而陳周那邊就顯得淡然了許多,他雖然也沒有進過宮,沒看到過比這更華美的地方,但是這有如何?不過是個住的地方了。


    他現在心裏想的完全是出門前父親跟他說的話: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心裏要有數,即使你再驚訝,再無可奈何,你都要按照上位者說的話去做,知道嗎?他們這樣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而你們隻是一個契機。


    父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們一行五人,浩浩蕩蕩,格外引人注目,“那些人就是為女君得病而來的?”


    “我看是的,長得一個比一個好看。”


    “……”


    我看你關注點挺奇葩的。


    他們走了半刻鍾,腿都走麻了,終於走到了承乾殿三十九階白玉石台階下,盛太醫再次提醒他們:“你們見到女君後態度要恭敬,行禮要端正,千萬不能在她麵前失了態,女君為人寬厚,她不會為難你們,但是其他的朝臣就會借此機會刁難你們,懂嗎?”


    他們齊齊應道:“是。”他們走上三十九級台階,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通報的太監遠遠看到他們來了,通報道:“宣盛太醫以及眾大夫覲見,宣盛太醫以及眾大夫覲見,宣盛太醫以及眾大夫覲見。”


    盛太醫與他們一踏入大殿之中,便感受到一股溫涼從下往上襲來,“臣(草民等)參見女君,望女君安康無憂。”


    徐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免禮。”


    陳周心下一驚,這聲音……好像昨日來京兆尹府小聚的簡易。


    各位朝臣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們,這幾個人便是那麽多人中經過層層選拔出來的人,若是真的治好了女君,那真的是前途無量啊。


    薑學摸著胡子道:“老盛,這些人靠不靠譜,就那麽一些小娃娃能治好女君的病?”盛太醫黑臉:“他們三人可是通過考核了的,題目也是我和女君共同商定的,難不成你還要質疑我和女君不成?”


    薑學看了一眼徐年,搖頭道:“那倒沒有。”方才一直跟他吵架的秦仲年不爽了,憑什麽就懟他,不懟別人!


    其實是盛太醫提到了徐年,薑學才蔫了的,自己的孫女怎麽也得寵著。


    徐年招手:“你們上前來。”


    陳周等人還是低著頭,一步一步的走到殿內的前麵,所以始終沒有看到徐年的樣貌,她本是女子,現在又是女君,更是不好與她對視了。


    盛太醫打開隨身醫匣,把工具派發了下去,“你們一個一個的上前為女君診脈。”


    他們還沒有上去,外麵就來了幾個人,是他們遲來了。


    “國師大人、謝將軍、沈少卿駕到。”


    姬荃依舊是一身紫袍,這一身的暗紫色襯得他的白發更顯光澤,少年國師,風華正茂,隨之而來的是謝長安,他沒有穿武將穿的鎧甲,反而與沈少卿一樣穿了一身藍色袍子,幾人緩緩而來。


    徐年也沒有不高興,隻是看著他們道:“你們幾位來的怎的那麽晚。”說完便低著頭慢慢喘息著,仿佛說了這一句話便要了她的命似的。


    謝長安笑道:“這不是在宮門口多耽誤了些時候麽?國師大人好大的威風,竟想直接馳馬而入宮,臣與他拉扯竟到現在才入了宮。”


    徐年沒說話,看著他們幾個扯皮,她還是很樂意看到國師大人被刁難的。


    姬荃跪下:“迴稟女君,臣昨晚貪涼一夜都未關窗,今早醒來竟是感染了風寒,頭暈目眩,險些起不來床,但臣想著今日是為女君診病的大日子,這才急衝衝的讓國師府上的騎馬師傅帶著我來到皇宮門口,臣等本想下馬,卻被謝將軍攔住,直接給臣的頭上扣上了一個不敬女君的名頭,這讓臣格外惶恐。”


    其他朝臣有些驚訝,往日裏這姬荃可是向來不願意解釋這些事情,麵對這等誣陷也是一言不發,而現在竟然……直接低頭解釋了?看來鐵樹都要開花了。


    謝長安裝作剛知道的樣子,道:“原是如此,臣還以為國師大人是故意的呢。”


    珠璣為徐年揉著腦袋,徐年擺手:“好了,讓他們上來吧。”這個他們自然說的就是盛太醫他們。


    陳周身為第一名,自然也是第一個為女君診脈,他接過手帕,捧著它行禮道:“草民名為陳周,特此來為女君診脈。”徐年捂嘴咳嗽:“為本君把脈吧。”


    陳周將手帕搭到徐年的手上,還是一眼沒有看徐年,並將自己的手附上去。


    過了一會兒,他眉頭輕皺,這脈象,明明沒有絲毫不對,甚至還跳的十分有力。


    看她的手指纖細,虎口處卻有重物摩擦過得痕跡,她會武功!難怪了,她根本就沒有中毒,可是這……


    他微微抬起頭,更是驚訝了幾分,果真是“他”,陳周隻看了她這一眼,立馬就低下了頭,可單單就這一眼就將她的眉眼記在了心中。


    他將她與昨日的簡易在心裏進行比較,即便她做了再多的掩飾,可是一個人的骨骼是改變不了的!簡易就是女君!


    那麽所有的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麽他在昨夜吃飯時見到沈少卿不用行禮,為什麽父親會說那樣的一番話,隻因他是她,是女君!


    徐年知道他已經認出了自己,扯著嘴角笑了笑:“陳大夫可看出了什麽?”


    陳周抿唇,淡淡道:“女君的毒已經深入骨髓,如今……想要徹底拔出已經很難了,不過草民可以研究一番,為女君的毒作出解決方案。”


    徐年又笑:“如此,便多謝陳大夫了。”


    青桂是第二個上前把脈之人,他的反應與陳周的反應差不多,但最後也還是說了和他師兄一樣的話,隻是多了一句“我與師兄定竭盡全力救治女君”。


    他下去的時候定定的看著陳周,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下一個就是閆如玉了。


    閆如玉給徐年診治的動作就沒有他們二人那麽恭敬,反而處處透露出隨意,底下的國師大人低頭輕笑,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有沒有中毒吧。


    閆如玉診脈後,眼裏立馬就有了笑意,果然跟他說的一樣,女君根本就沒有中毒!全是她裝的,她騙了天下人!


    可是陳周他為什麽會那麽說?如果他指出了女君根本就沒有中毒的這件事實,那陳周會不會有危險?


    想到這裏,閆如玉有些猶豫了。


    姬荃見到他的猶豫,心下有些不滿,眼神冰冷的刺向閆如玉。


    謝長安是一直在關注著姬荃的,看他如此,自然是多看了台上的閆如玉幾眼,嘖嘖嘖,這麽快就忍不住了?


    閆如玉受到眼刀的刺激,在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的命與我又有和幹係?


    他調整好麵部表情,跌跌撞撞的跑到盛太醫麵前,道:“盛太醫,你們都確定女君身上中了毒嗎?”盛太醫臉色微變,沉沉道:“你這是何意?”


    閆如玉道:“方才草民為女君診脈之時,見女君脈搏跳動有力,完全不像是中毒之象。”


    “先前陳周和青桂二人診脈後卻說了同樣的話,皆是言明女君身上有那所謂的七竅生煙之毒,這不得不讓草民疑惑,難不成是草民學藝不精,連女君有沒有中毒都看不出來?還是說,女君和他們……”


    最後的這句話他就沒再說了,可是那些個心思多的人早將他的話在腦中過了幾遍了,女君沒有中毒?甚至可聯合其他人欺騙他們?


    盛太醫歎氣:“如此便讓這人再上前診脈,看他是否也是這樣說。”


    李孟上前再次診脈,與大家道:“女君確實沒有中毒之象。”


    朝臣嘩然。


    “怎麽可能,這女君的病拖了那麽久都沒治好,怎麽可能沒有中毒!”


    “盛太醫可是我們太醫署最好的太醫了,他都沒說這樣的話,莫非是他們兩個聯起夥來……”


    他們皆是保持了沉默,他們這時又想起了那閆如玉沒說完了的話,會不會這就是女君聯合那些人布置的一場局?


    閆如玉難得的多看了這李孟幾眼,“你也是那樣覺得的?”


    李孟陰陰沉沉的講:“確實如此。”他在為徐年診脈之時做了一個小動作,以為自己完全瞞過了大家的眼睛,其實徐年看的清清楚楚,徐年把那個東西握在了手心裏,發現手心已經黑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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