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荃雙眼迷蒙的盯著徐年看,眼裏沒有半分敬意,“女君可記得要迴去?”


    徐年坐在團木椅子上,姬荃身子高,她得抬著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她勾唇輕笑,往下擺擺手,意思就是招他過來說話。


    姬荃笑了笑竟也真的走過來,並低著頭,想看看她到底要說什麽。


    一個穿著紫色襦袍,白發飄飄,一個穿著紅色長裙,鳳眸深深,紫袍與紅袍交纏在一起,亮的人眼花繚亂。


    謝長安看的是肚子一陣翻騰,說話就說話,湊那麽近是要觀察麵相嗎!墨桓的臉色也很不好。


    “國師大人忘了,與君王說話可不能比君王高呢,所以……國師大人最好低著點頭,不然本君抬著頭,脖子酸。”


    姬荃勾唇一笑:“女君……的心真的很大。”在這種情況下也要逞能,看你能尊貴到何時,“臣自是遵守。”


    他退後了幾步,稍稍低著點頭,看著很是乖巧聽話。


    “國師大人還記不記得我和北壇主那日在醉春樓喝酒一事?”徐年淡淡問道。


    姬荃點頭:“臣記得。”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且幾乎都是見證者,隻是徐年這個時候提出來,倒是不知道是有何意。


    “那個時候可謂是賓主盡歡,可那也有一個前提,就是光明正大。”


    徐年頓了頓才繼續說:“北壇主因著五國的關係,遠道而來參加我朝的朝拜禮,這就是你來我們國土的理由。”


    “如今,北壇主一無邀請人,二無正當理由,偷偷潛入我朝,不知寓意何為,本君遇到了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特意請了北壇主幾天,好吃好喝的招待……”


    徐年眸色深意更濃,盯著姬荃的眼睛看,“不知國師大人覺得本君的處理方式怎麽樣。”


    姬荃袖子底下的手攥緊,她倒是會先發製人,如今他隻能順著她的話來,否則就是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打下來了。


    姬荃清冷道:“女君英明神武,這抉擇做的的確很好,臣甚是佩服。”


    徐年粲然一笑:“如此甚好,國師大人不愧是輔佐過先皇的人,做的事說的話深得我意。”她臉上浮現出促狹的情緒,假裝不懂的問,“隻是國師大人有沒有發現我們這裏有一地的刺客?”


    二位都是戲精,謝長安和墨桓要不是知道內情,還真的會以為他們兩個君臣的感情很好了。


    姬荃眼皮子一跳,這徐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著自己的思緒跟著她跑,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女君有沒有受傷!”


    徐年看他緊蹙著眉頭,滿眼的擔憂,仿佛真的害怕自己有事,可是這演的是不是太誇張了些,她……還沒死呢,怎麽跟一幅死了爹娘的模樣?


    徐年捂嘴幹咳,一不小心就想多了,她起身,穿著繡鞋的腳踱著步子走著,用手指著某一黑衣人的脖間。


    “國師大人請看,這個人特別像你身邊的右使楠楓,還有那個胎記,應該也是獨一無二的,人可以假造,這胎記一時半會可弄不出一模一樣的出來。”


    姬荃冷冽的眸子盯著趴在地上的黑衣人看,並用腳將他翻了過來。


    那五官不是楠楓是誰?人已經沒氣了。


    他沉沉的看著楠楓的屍體,心下不悅,好一招借刀殺人,可惜了,現在沒有什麽觀眾,有的全是殺你們的人!


    姬荃想到這裏臉色才好了點,笑道:“真是遺憾呢,楠楓他也跟了我許久,不過他能保護女君而死也是他祖上冒了青煙了。”


    徐年挑眉:“楠楓不是救我而死,而是被我一刀刺死的,因為就是他也是那些刺客中的一員,你說,他是聽了誰的命令來殺我的呢?”


    楠楓一直被錦幽控製著,等到一波一波黑衣人來的時候,徐年就打算用上這一顆被棄掉的棋子,有些棋子好好利用說不定能起死迴生,病樹前頭萬木春呢。


    姬荃眼皮子跳個不停,楠楓是他的人,受誰的命令而來還真的十分明顯。


    墨桓打了一個很大的噴嚏,頓時把將這裏嚴肅的氣氛衝散了不少。


    姬荃掀開袍子單膝下跪和著手認罪道:“是臣管教不嚴,臣知罪!”


    徐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姬荃心裏還真是在意那個北壇主啊,可惜了,可惜了。


    忽的,徐年身子一頓,姬荃身後的那個人……身形格外熟悉,她是不是認識?


    墨桓驚訝的張開了嘴巴,他怎麽會那麽快就認罪了?認罪就是認輸,他……他還下跪了!莫不是沒有十全的把握。


    徐年彎腰執起他的手:“罷了,國師大人剛來郴州,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你那狗奴才怕是被人給利用了,國師大人以後可是要好好管著底下的人才是。”


    姬荃也順勢站了起來:“多謝女君。”


    圍在客棧外圍的人也悄悄散去,屋內的一地屍體也被拖走,包括楠楓的屍體。


    等到姬荃從客棧離開後,一直跟在他身後不言不語的納蘭傅慧很是疑惑的問:“為何?”


    他前言不搭後語,姬荃卻也聽懂了,他沉著臉解釋道:“形勢不對,徐年她能在短時間內利用楠楓來亂我心神,甚至以一言之語讓我帶不走墨桓,心思可謂敏銳異常。”


    “還有,你有沒有發現謝長安絲毫不擔心徐年的處境,依舊很悠閑的在旁邊看熱鬧,按照他對徐年的重視程度,也不該是那個態度,所以暗處可能有埋伏!”


    納蘭傅慧嘴角一抽,就這麽幾點原因就讓他將這幾天的心力付之一炬,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其實最大的原因是怕傷害到那位吧?


    但他也不可能真的那麽說,畢竟主子就是主子,他一個做屬下的捧著含著,偶爾拿出來晾晾便可。


    “主子很細心。”


    姬荃遠遠的望著那個客棧,悵惘道:“隻是希望不是空城計,要再想找到這麽一個機會就難了。”


    墨桓被堵著嘴巴扔到了房間的角落裏,謝長安看著徐年收拾東西:“我們就要走了?他們都還沒迴來。”他們指的自然是百裏瑞鶴和妗子。


    徐年漠然道:“郴州琉璃所基地被毀,證據全都沒了,再留在這也沒什麽意義了,我們今晚就離開。”


    “他們不是小孩子了,會自己迴去的,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徐年麵無表情的疊著衣服,她左手打到了右手,右手上上的某處立馬就紅了,徐年氣悶的把衣服扔到床上。


    她以前就沒怎麽疊過衣服,這幾日也是,沒人伺候,她也便不疊了,就扔在這,如今要走了,還是疊著吧。


    謝長安無奈的走過來:“我來弄吧,一件衣服都把你弄生氣了。”他拿起徐年方才扔到床上的外裙舒展了幾下才開始對折著疊,“他們還真是好騙,一出空城計就讓他們落荒而逃。”


    徐年凝眸,疑惑問道:“空城計?你不是說有人在外圍嗎?”


    在這之前,謝長安就跟徐年交了底,他們的兵力和暗衛數目都跟徐年說了。


    謝長安疊好了一件衣服,將它放入包裹裏,悶悶道:“本來是有那麽多人的,後來不是派人出去了麽,所以……”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麽支援!徐年被氣笑了:“那方才我們還真是詐他的?”


    謝長安默默點頭。


    徐年來迴走了幾圈,敲定主意:“今晚就走,必須走,少帶點東西。”


    謝長安笑道:“你怕什麽,以你我二人對抗那些人也是綽綽有餘。”


    徐年輕歎:“的確如此,可每天每時都是這樣呢,你受得了我受不了,主要還得帶上那個累贅。”


    她嫌棄的往墨桓呆的某個角落看了一眼,墨桓接受到後一臉茫然,我……我有做什麽了?我那麽乖,都不想著跑的!


    徐年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就衝了過來,從謝長安手裏搶下一塊布,臉上紅暈隨之而起。


    謝長安被嚇了一跳,他剛拿起這件衣服打算疊呢,主要是布料也少,也不是手帕,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還沒看清就被搶走了。


    “怎麽了?”


    徐年將那塊布放到背後,語氣飄然道:“這件就不必了。”


    謝長安眨著桃花眼:“為何?”


    徐年心裏大喊:“因為這是老娘的肚兜啊!怎麽就那麽不懂事啊。”


    謝長安突然意識到了,難為情的摸著頭,幹咳兩聲道:“不小心,不小心,我發誓不是故意的。”


    徐年冷哼,指著門口道:“出去!”


    謝長安哭兮兮的看著床上還有兩件沒疊的衣服:“還沒疊完呢。”


    徐年還是道:“帶著那個家夥給我出去!”


    謝長安嘟著嘴,可憐兮兮的提溜起墨桓,默默地離開了這裏,背影格外落寞。


    徐年見他走了,猛的把門關上,她摸著自己的發熱的臉,感受著自己跳的比平時快許多的心。


    混蛋,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早知道自己疊衣服了。


    此時的徐年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生氣,更多的是羞澀,她是害怕謝長安見到她的窘態,才假裝生氣趕他出去的。


    隻是希望,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他離她不會太遠……


    徐年和謝長安幾人帶著北壇主架著馬車連夜離開了郴州,等到姬荃意識到以後,他們已經快到京師城了,現在去追也追不到了。


    姬荃錘著桌子:“該死的,又被耍了!”而納蘭傅慧眼觀鼻鼻觀心,是吧,果然是空城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世子爺他總拿郡主沒辦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米林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米林夕並收藏世子爺他總拿郡主沒辦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