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如破釜沉舟般閉上眼睛,慢慢道:“聖上同意三皇子接管兩廣鹽商暴亂的案子了。”


    他一說完這句話。


    躺在榻上的百裏玄庸半閉的眸子忽的睜開。


    此刻的他收起了他前麵的漫不經心。


    他變得眸色深沉,其眉眼也逐漸陰騖。


    周身散發著涼氣,和百裏瑞鶴前麵的散發的寒氣有的一拚。


    “嗬,他隻不過,去求了這一次,父皇就給他了。”


    “而我?去了三次。”


    “整整三次,可他一次都沒同意。”


    百裏玄庸嘴角扯著向上,露出了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


    他果然還是最喜歡他。


    無論我做的有多好。


    百裏玄庸仰起頭,把眼底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給逼了迴去。


    抬下頭時,他又變迴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二殿下百裏玄庸。


    “還有一件事。”穆青知道爺心裏不好受,可是該說的事情還是得說。


    “說吧。”百裏玄庸淡淡道。


    最壞的一件事已經被他知道了,還能有什麽事情比這件事還壞呢?


    穆青迴道:“聖上決定讓爺和三皇子一起著手操辦此事。”


    百裏玄庸征忪片刻,隨即抬腿把穆青狠狠地踢了一腳,直直把他踢到牆上去。


    “你一句話說完會怎麽樣?!”


    穆青一聲不吭,其實他知道爺還是留了幾分力道的,不然,他鐵定幾天下不來床。


    所以他都不敢悶哼一聲。


    百裏玄庸心情大好,看的外麵陰沉沉的天也頓時覺得明亮了起來。


    “穆青,拿瓶白醋過來,倒到杯子裏。”


    百裏玄庸好心情的說。


    他的眉毛隻差不翩翩起舞了。


    穆青了然,露出一絲壞笑。


    他連忙喊人去廚房拿了一瓶白醋,倒到桌上的杯子裏。


    一切準備就緒。


    “百裏瑞鶴,你也不過如此。”


    然後說曹操曹操到。


    百裏瑞鶴還沒到百裏玄庸的寢殿時就已經嚷嚷開了,整個宮內就他一個人的聲音。


    “二哥,二哥。”他溫和的聲傳穿到在內殿的百裏玄庸耳裏。


    百裏玄庸整理了一下儀容,又重新躺迴到美人榻上。


    嘴裏叼著葡萄,恍若無聞。


    百裏瑞鶴一進來就看到他這般動作,眼角不禁抽了抽。


    他的眼線到處都有,他可不相信百裏玄庸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他居然還坐的住?


    肯定是裝的。


    他隨意的行了一禮:“二哥,你猜我去幹嘛了。”


    說完他就坐到美人塌對麵的圓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嘴裏送,喝了一口那裏麵的東西。


    他喝完之後,神情逐漸複雜。


    他不相信一般,重新看了一眼手裏拿著的那個杯子裏的東西。


    他忙從胸口裏的荷包裏拿出一條手帕,把口裏的東西吐到了那上麵。


    “二哥,你這……怎麽拿這東西裝白醋,難道你最近拉肚子了?”


    百裏玄庸瞥了穆青一眼。


    穆青連忙道:“都怪小的,前個時辰殿下說想吃餃子,就倒了一杯醋在這,剛剛本想阻止殿下的,沒想到……”


    百裏瑞鶴死都不相信,這個理由。


    百裏玄庸從來就不吃餃子!


    但是他又能怎麽樣,隻能吃下這啞巴虧。


    誰叫你見啥東西都往嘴裏送?


    他不敢下毒,就下點料,有你好受的。


    不過百裏瑞鶴竟然沒有聞出來那是白醋,也是神奇了。


    “二哥,父皇叫我們一起操辦兩廣鹽商暴亂一事,這事你可聽說了?”


    百裏玄庸丹鳳眼慢慢睜開,語氣散漫的說:“哦。”


    如此冷淡的態度讓百裏瑞鶴不知道怎麽把話往下接。


    所以他又道:“二哥,你不會生了我的氣吧。”


    “父皇他這樣安排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你不要在心裏怨懟他老人家。”


    百裏瑞鶴真誠的看著百裏玄庸,眸子清亮,好像覺得他這話說的是挺安慰人的。


    “哦。”


    百裏玄庸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百裏瑞鶴被他搞得真的是沒脾氣了。


    他心下是很難受的。


    本來吧,在百裏君策那裏,他就是繃緊了神經。


    如今來到這,他不是喝白醋,就是受冷落,真的是太難了。


    所以他打算逃離這裏。


    “二哥,既然這事你已經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慢悠悠起身,唇角微微上揚。


    隻是從他的臉色看來,是怎麽看都覺得他挺難受的。


    百裏玄庸點了一下頭,就繼續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掃在他的眼底,有個時候又在微微顫動。


    他還是吃著葡萄,好不悠哉。


    百裏瑞鶴看著他這般旁若無人的樣子,嘴角一抽,身子一轉,就離去了。


    背影格外……悲涼。


    徐府。


    “他來幹什麽?”


    前麵有人通報說徐信要見她,她很詫異他這個時候說要來見她,畢竟現在才卯時。


    屋內一直點著的蠟燭都還沒滅,它慢慢的落下燈花,在桌子上蕩開一層又一層,妖冶的紅,熾熱的溫度。


    徐年對著鏡子,扶著自己的發髻。


    後麵是珠璣在幫她戴步搖。


    “用這個吧。”徐年從紅木梳妝盒內拿出一個寶藍百花珍珠步搖遞給珠璣。


    珠璣點頭,把手裏原先拿的那支並蒂蓮銀釵放迴到盒內,這才拿著那步搖給徐年戴上。


    隻見這步搖是用銀珠亮片攢植而成,一片又一片,紮的很緊實,呈現出一個鳳凰尾翼的形狀,而內部的小花上周圍做成四片花瓣,其中間又鑲著白珠,然後有長長的流蘇吊墜下來,矜貴中不失活潑。


    戴到徐年頭上後,她周身氣質典雅,看她臉,雖然蒼白,但塗了口脂後,氣色又好了許多。


    鏡子裏的她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


    她身上總有一種讓人著迷的魅色,看不清,說不明。


    用一句詩來說,就是“有女妖且麗,裴迴湘水湄”。


    珠璣弄完之後舔了舔嘴巴,吐詞不是很清晰的說:“不知道,他隻說要見姑娘,也沒說有什麽事,不過,見他挺著急的,可能有什麽事吧。”


    徐年點頭表示知道。


    她忽的又說:“你嘴巴裏吃著什麽呢?”


    珠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沉壁做的糕點,我覺得怪好吃的,就多吃了些。”嘴巴還在上下動個不停。


    她鬆暖閣裏沒什麽人,也沒那麽多繁瑣的規矩,何況互相又都是熟悉的人,她們也就不在乎這些,在主子麵前吃點東西不算什麽。


    徐年也喜歡她們放的開一點。


    沉壁這幾日都呆在徐府廚肆裏,和那些丫鬟、小廝和廚娘什麽的混的都很熟了,所以她常常過去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然後做完了就時時跑到徐年跟前,睜著她那水霧霧的大眼,把手裏捧著的東西給徐年看。


    徐年看著她這幅樣子,又好笑又感動,所以這些日子她也吃了不少她做的東西,沒想到她真的是越做越好吃。


    也難怪珠璣貪嘴了。


    “你呀,少吃點,等到迴將軍府的時候,要是胖了一圈,你就要被人調笑了。”徐年開玩笑道。


    珠璣聽到她這話,神色一頓。


    眼裏有了些許期待,但更多的是慌亂。


    她想要迴到世子爺身邊,因為爺是她的救贖……


    可是這些日子裏,她慢慢的被徐年給破開了心防。


    如果說以前她是因為任務才對徐年好,那麽現在,她就是真心的想對她好。


    可以說,以前她的天平偏向於世子爺,那麽現在的天平隱隱約約到了持平,甚至於倒想徐年那邊了。


    所以她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有點慌亂。


    “姑娘,我不走,世子爺……也沒有叫我走,我還想再多侍候一下姑娘呢。”


    珠璣依偎在徐年懷裏,小鳥依人般惹人戀愛。


    徐年無奈的說:“好,珠璣不走。”她就摸著珠璣柔順的頭發,一下又一下。


    然後端著白玉盤子的沉壁進來後就看到了她們“渣男賤女”的模樣,她的頭上感覺是一片綠油油,當然,這是她個人的想法。


    “姑娘!徐信等久了,叫我來催催你。”


    “你怎麽能在這裏和她做這種事!”沉壁一臉幽怨。


    隨即又氣唿唿的把手裏的白玉盤子擺到梨花木的桌子上。


    那盤子裏裝滿了桃花酥,聞著就很清甜。


    徐年失笑:“我這就出去,你們慢慢聊……”


    她說完這話後逃也似的走了。


    沉壁這小姑娘很記仇的!她可不敢惹。


    留在屋裏的的珠璣瞄了幾眼那桃花酥,終於忍受不了這誘惑,手就往那盤子裏伸,被沉壁一把給打了下來。


    “不準吃,你今天都吃了多少個了,這是給姑娘的。”


    “你可真不害臊,我給你吃東西,你還跟我搶姑娘,以後我做的東西你都不許吃。”


    沉壁嘟著嘴,臉都被氣紅了,她還沒有抱過姑娘呢!


    珠璣一臉茫然,然後討好般笑道:“沉壁姑娘,好姑娘,別生氣了。”


    “姑娘一直是你的,我什麽也沒幹,你就給我吃一塊吧。”


    她拉著沉壁的袖子,可憐兮兮的說。


    她以前從來不吃甜食,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吃了沉壁做的甜食,她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珠璣也表示很無奈。


    沉壁見她說的不像假話,冷哼一聲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你。”


    “吃吧,隻準吃一塊,我要去侍候姑娘了,你慢慢吃。”


    珠璣連忙拿起一塊吃進嘴裏,然後一臉滿足。


    “你不用去……”西澳在那。


    她還沒說完,沉壁就急匆匆走了。


    這是有多麽怕姑娘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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