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就在旁邊,把了脈,一個勁搖頭,郝夫人的哥嫂下跪求救,可太醫還是說道:“已經迴天乏力了,準備後事吧!”


    範小米急忙衝過去,“你們哪位是孫太醫啊,快點,能不能,能不能讓她再堅持一會兒,一小會兒,我給她用藥…”


    一個幹瘦的老頭走出來:“我看你已經給她針灸過了,還用的神針穴法,老朽也隻能做到這一步,恕我無能為力!”


    範小米睨了他一眼,咬緊嘴唇,一言不發,她飛快把藥抽出來,給已經休克的產婦打針,一針剛下去,產婦就開始出血,穩婆急忙說道:“止不住了,範大夫,怎麽辦啊,止不住了!”


    範小米急忙把止血藥給她,止住了下麵的血,產婦的口鼻也開始出血,嫣紅的血液噴湧而出,郝夫人的嫂子承受不住,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郝夫人見隻有範小米一人忙活,她哭著說道:“範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清兒,她,她還沒見過孩子,還沒見過孩子…”


    孫太醫在邊上說道:“沒用的,這是婦人生孩子裏最兇狠的一關,老朽一把歲數了,還沒見過誰救迴來的!”


    他說完,見範小米又在給產婦用藥,她盡心盡力到這一步,他也不好說什麽,不過短短一盞茶的時間,產婦的體溫就涼了,最後,摸不到脈搏了。


    孫太醫搖著頭,範小米不信邪,趴在產婦胸口,沒有心跳!


    她手上都是血,身上也到處都是血,因為產婦吐血,她臉上甚至還沾上了不少鮮血,範小米感覺臉頰的血液還燙手,她捂著臉頰,雙眼無神,穩婆大哭:“老爺夫人,還請你們節哀,夫人,夫人已經去了!”


    郝夫人哭著喊:“清兒,清兒,你起來啊,起來啊!姑姑給你找了最好的大夫來,清兒,你,你還沒見過你的女兒呢,你這樣丟下她就走了啊!”


    郝夫人娘家哥哥還算能維持住情緒,可那紅彤彤的眼睛,抱住自家夫人顫抖的手,無一不再告訴大家,其實,他並沒有大家想的那樣好過。


    範小米:“對不起夫人,我盡力了!”她的聲音沙啞,臉色蒼白,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產婦終於不再流血了,因為心髒也不跳了。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範小米恍惚還記得自己剛進來那會兒,她說了很多話,哪怕她已經精疲力竭,但為了孩子,還是打起精神來迴了自己一聲,孩子生出來了,可她卻…


    孫太醫在邊上說道:“這也沒有辦法,這兇險的病症,哪怕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為力!”


    蔡穩婆歎了一口氣:“夫人,老爺,節哀吧!我見了那麽多女人生孩子,大部分折在大出血上,可範大夫剛剛已經止住血了,哪知道後來還是沒挺過來…幹我們這行都知道,生完孩子,最怕的就是這個!幾乎無一生還!”


    郝夫人腳下一個踉蹌,範小米無力地撐起手,“你們先出去吧,我給她整理整理!”人已經去了,可身上還有血跡,亂糟糟的,她無能為力,隻能替她收拾好,也讓自己心裏舒服點。


    “怎麽,怎麽就沒了呢?”


    這時,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清瘦男人,他看上去剛及弱冠之齡,眼中還滿滿都是迷茫和惶恐,“姑姑,好端端的…不是才把孩子生出來嗎?我娘剛剛還說,趕緊養好,爭取下一胎生個兒子呢,怎麽就,怎麽就…是不是你們請來的大夫不行啊?”


    郝夫人再也沒忍住,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清兒生了一天一夜,你人呢?現在說我請來的人不行,你們嚴家倒是給本夫人請個人呐!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緩緩看向床上已經長眠的侄女,聲音一下子就小了:“我相信,清兒也不願意看到你!嚴家,本夫人記住了!”


    被打的青年一臉懵:“你,你怎麽能打人呢?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滾,我就不可理喻了!有本事,去把你們家那個老不死的給我叫出來!”郝夫人生氣不已,硬是將男人推了出去。


    屋裏,除了蔡穩婆和範小米,其他人都走了,蔡穩婆見範小米心情不好,她一邊給這位可憐的女人收拾,一邊安慰道:“範大夫,你已經很厲害了,剛剛孫太醫也說了,這種病…治不好,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我們大家都不願這樣的,你別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隻是同為女人,難免有些感傷!”


    從她進嚴府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明白了,嚴家迂腐不堪,昨日郝夫人的侄女生不下孩子,那時候就該去叫大夫,可郝夫人將大夫請來,嚴家那位老東西卻守著門口,不讓大夫進來。


    拖到她來了,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卻發生了羊水栓塞,最讓人氣憤的是那位丈夫,真真


    是堪稱男人的表率啊,典型的媽寶男不說,自己的妻子沒了,他竟然可以表現得如此冷血無情,這樣的男人,她真是替這個女人不值!


    範小米和蔡穩婆收拾好,範小米將臉上的血跡擦掉,換了一身衣裳,這才走出嚴府。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她現在無比想念滿滿和羅管娘,深吸一口氣,範小米走出嚴府大門。


    “你站住!”


    範小米還沒走下嚴府的台階,就被人叫住了,她迴頭一看,正是那位可憐女人的丈夫,男人指著範小米:“你們,把人給我抓起來!誰知道她從哪裏給我叫來的赤腳大夫,我好端端的夫人,就這麽沒了,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就想走!不成!”


    範小米臉一冷:“你說什麽?”


    那男人揚了揚手,伸直脖子說道:“說什麽!我夫人已經把孩子生出來了,怎麽還會死,不是你是誰?哼,把你抓起來,他們郝家不是要交代嗎?這就給他們!”


    難怪!她出門的時候,甚至沒有一個丫環送自己出來,原來是去找嚴家麻煩去了,這嚴家倒是奇葩,為了堵住郝家的嘴,就來抓自己,嗯,這波操作不錯,不得不說,範小米都得為這位嚴少爺的娘點個讚,腦子轉得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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