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薇薇本來心裏存著怨恨,可聽範小米說著說著,她不由得生出心疼來,範小米什麽都不知道,聽到這裏,她狠狠啐了一口:“老天真是不公平,他們兩個畜生不如,居然還真的生出兒子來了?”


    範小米招唿盧薇薇坐下來:“三姐,相逢就是緣分,餓了吧?先吃飯,我們一邊吃,我慢慢告訴你!”


    盧薇薇見範小米說起自己的事,滿臉雲淡風輕,似乎臉上沒什麽悲憤,再想到她剛才說的話,逃了出來,更加好奇了。


    範福才一直盯著盧薇薇,他很想問問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範家前麵幾個女孩子,雖說範福才從來妹妹虐待過她們,更是幫著將幾個女孩子養到一兩歲或是三四歲,但卻從來沒有像對待範小米那樣,堅定保住她們,那時候,他心裏其實也埋怨彭三娘,為什麽一直生,一直都是女孩子,他對這幾個女孩子,心裏也有怨氣!


    所以,如今麵對盧薇薇,他底氣不足,不知該如何開口。


    範小米隻一眼就大概猜到了範福才心裏所想,她先問盧薇薇:“三姐,你什麽時候被賣的?現在過得好嗎?”


    盧薇薇端起碗,大口扒拉了一嘴,“大概三四歲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我隻記得被打,被關在小黑屋裏…別的也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幸好我被賣了,本來那人把我帶到了我們那邊那個縣,他們擔心我想起來家在哪裏,正好,修文縣這邊有人說想買個媳婦兒,我就被送過來了,在那婆子家住了一年多吧,我就被賣給劉大福家。我男人,叫劉大福!”


    盧薇薇很是惆悵,惆悵中,隱隱呆著幸運,“當時我那婆婆還在,不過身體不太好,他們家又窮,擔心將來劉大福娶不到媳婦兒,所以,就把我給買了。我在劉家養到十歲吧,我那婆婆就死了,沒幾年,我就嫁給劉大福了,你也看到了,那人吧,大我十來歲,沒什麽不好,他人老實,這些年,我們漸漸也有了一點家底,現在過得還行…”


    頓了頓,盧薇薇問範小米:“你呢,怎麽逃出來了?”


    範小米看了一眼範福才,對盧薇薇說道:“這些年我在範家過得…雖說總是被打,也總是幹不完的活兒,好在爺爺護著我,我好歹長大成人了。你看我這張臉,長得還可以,他們就打算等我長大,把我賣了,掙點錢,給他們那兒子花…哪知道今年二月初,我晚上出來上茅房的…”


    範小米就把事情跟盧薇薇說了一遍,盧薇薇越聽越生氣,最後更是拍桌子:“那兩個畜生!簡直豬狗不如啊,幸好你們跑出來了,真的,離開了範家,你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小米,那你肚子裏的孩子…”


    範小米低頭看了肚子一眼:“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那次留下來的,但我可沒想不要他,三姐,我這樣的人生,餘生隻有我的孩子陪我了!爺爺也是被我拖累,要不然,他留在範家,他們也不敢把他怎麽樣,畢竟,他們家那個心尖尖的寶貝範誌高要在村裏生活。”


    盧薇薇看了範福才一眼,範福才這才抬起頭:“老三,對不起…這些年,這些年…”


    盧薇薇擺擺手:“爺爺,不用說對不起…我能活著,還得感謝你!其實,我聽慶幸自己被賣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被他們怎麽磋磨呢!”


    “娘!”


    盧薇薇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那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絞著衣角小聲說道:“娘,弟弟餓了!”


    盧薇薇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做什麽,她急忙擦了擦嘴巴:“對,我得給狗蛋弄點吃的!”


    範小米看出來了,她這三姐為人大大咧咧,範小米見她朝外麵走,急忙叫住她:“三姐,你去哪裏?爺爺在鍋裏熬了粥,我這裏是藥鋪,經常來病人,有時候,我們也會給病人吃點粥!你等著,我給你盛去!”


    盧薇薇連連點頭,她朝小姑娘招招手:“在哪裏站著做什麽?快過來,吃飯,娘跟你說,那個大夫是你們小姨,這是你們曾外祖父,叫祖祖!”


    在修文縣這邊,曾外祖父就叫祖祖,小姑娘看了看盧薇薇,沒張口,盧薇薇哭笑不得:“你知道娘沒有娘家,你沒有外家,那是因為娘是被人賣到村裏的人,可娘找到家人了,這是你親小姨,親祖祖!”


    範福才眼中蓄著淚水,伸出滄桑的手,想去拉小姑娘的手,可又有點害怕,怕小姑娘不肯認他,他的手在半空中顫抖,盧薇薇心中微微一疼,拉著小姑娘,母女兩一起握住他的手,盧薇薇的眼淚“嘩啦”一下掉出眼眶:“爺爺,我不怨你了,不怨你了!這是我的女兒,叫做柔柔!柔柔,叫祖祖,這是娘的親爺爺!”


    小姑娘終於小聲叫了一聲“祖祖!”


    範福才渾身都在顫抖,他的牙掉了幾顆,他緊緊閉著嘴唇,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說道:“好,好,好!”


    範小米給盧薇薇盛飯過來,把飯遞給盧薇薇:“三姐,你在這裏坐著吃飯,我去把狗蛋他們叫過來,我們大家一起吃!”


    盧薇薇擺擺手:“我去,我去,我得去跟我家那個


    說說,他肯定會嚇一跳…小米,你…我們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再說!”


    盧薇薇去抱狗蛋去了,留下小姑娘,她有些害怕,範福才緊緊拉著柔柔的手,對範小米說道:“這是你三姐的女兒,叫柔柔,你看孩子是不是很像你三姐?”


    範小米朝柔柔一笑,“柔柔,過來,來小姨這裏吃飯。等會兒你爹娘他們就來了!”


    柔柔望著範小米的臉,可能是範小米長得好看,小姑娘主動伸出手去拉範小米,在範小米身邊坐下來。


    盧薇薇去了很久,等她再迴來,身邊跟著她男人劉大福和兩個孩子,劉大福抱著狗蛋,盧薇薇身邊跟著一個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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