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坤林聽到聲音,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沉著臉,陳山跟在他身後,諸葛坤林迴頭看了一眼門口臉色慘白的範小米:“你進屋去,一個孕婦,這樣的事交給我們,你好好在屋子裏呆著就行!”


    陳山人小,急忙去門口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陳山嚇了一跳,急忙跑迴來:“小米姐,你快走,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叫了好幾個男人,兇神惡煞的,嚇人得很!”


    諸葛坤林臉色微變,人很多?那他們……他掃了一眼屋裏,隻有他一人堪用,陳山隻有十來歲,範福才上了年紀,腿腳不便,他倒是正值壯年,隻是他常年行醫,於打架一事,實在是不擅長。


    範福才臉色大變:“肯定是武家的幾個兒子,你快走,快走!”


    範福才推攘著,範小米很快收起害怕的心,沉聲道:“要走我們一起走!”她咬咬牙,如果這次被範家關起來,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逃得掉,最重要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不能拿孩子冒險,想到這裏,她對範福才說道:“爺爺,你快去收拾東西!”


    說罷,她疾步走到諸葛坤林邊上:“師父,對不起了,這次連累到你,等會兒我和爺爺從後門離開,陳山,你去關門!等我們走了,你盡量拖住他們,以後……”


    範小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見到諸葛坤林,這個師父對她極好,是她重生來到這個世上第二個對她好的人。


    諸葛坤林拍拍她的肩膀:“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懷孕了,一路上小心點,陳山,你去給你小米姐抓藥,準備一點,有備無患!另外,我要上山采藥帶的東西都給你,我這裏還有一點錢……”


    諸葛坤林飛快把範小米推進屋,把自己準備的包袱塞到她懷裏,又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藏青色的荷包,一並給了她,這才推著她往外走,陳山把蓑衣並幾幅藥遞給範小米,範福才收拾好東西,範小米拉著範福才,情況緊急,她來不及多說什麽,眼見諸葛坤林家的門快要撐不住了,她和範福才飛快朝後院走去。


    這條巷子的宅子都有前門後門,後門很多時候沒用,特別是諸葛坤林家的後門,許久沒用過,門口全是蜘蛛網,陳山打開門,範小米和範福才出去之後,飛快關上門。


    門外,居然是陽渡鎮河邊的一座破廟,範小米穿好蓑衣,範福才給她戴上草帽,範小米飛快給他係上帶子,牽著他的手,沿著河邊往下遊而去。


    範福才走幾步,迴頭看了一眼蒙蒙細雨裏的陽渡鎮,歎了一口氣,一瘸一拐跟上範小米的步子,不時提醒她慢點走,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範小米深一腳淺一腳走著,直到河邊沒有路了,她才和範福才往邊上一拐,進了一處灌木叢,她從來沒出過陽渡鎮,不知道這個方向通往哪裏,但不管通往哪裏,都比留在陽渡鎮強。


    “爺爺,你知道陽渡鎮附近都是些什麽地方嗎?我們沒有路引,縣城肯定去不得,隻能走偏遠一點的地方。”


    範福才抬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灌木叢不高,但卻將實現阻擋得嚴嚴實實,他搖搖頭:“這裏我認不出來……我也好多年沒出過陽渡鎮了,隨便走吧,不管走哪裏,都比留在鎮上強。”說罷,他迴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真是連丁點活路都不留給你啊!小米,托生成為女兒家苦啊,來世,不要做女兒了!”


    範小米咬著嘴唇,沒說話。


    成為女兒家或者是男兒身是她說了算嗎?範福才吐出一口濁氣:“走吧,爺爺要是不行了,你就丟下我,聽到沒有?我活了幾十年,足夠了,你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好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爹,他們會不會往這邊跑了?”


    範福才的話剛剛說完,就聽到範誌高的聲音,嚇得範小米急忙拉著他蹲下來,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找找看!”範大力冒著雨,“等會兒這邊沒找到,我們就分開找,你去那邊,我去這邊……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找到那個賤人!你幾個舅哥說了,那家人不是善茬,我們收了人家錢,不把人給人家,連你嶽母家都要倒黴。”


    “找到她非得揍死她!”範誌高惡狠狠擦了一把雨水,“要不是遠芝這幾天肚子不舒服,我們早就該來,一定能抓住她!”


    “現在說這些做什麽?找到人才是,你看那家人,一個個兇得很,找不到人,我們都要倒黴!誰能想到,她沒有路引也敢跑!”


    “……”


    盡管心裏害怕慌張極了,但範小米的腦子很清醒,或許是他們的話徹底澆醒她,她一隻手捂住範福才的嘴巴,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兩道小小的身影藏在灌木叢中,借著微弱的光,他們看到兩道身影一點一點朝他們的藏身之處走來。


    “爹,這裏沒有!雨大的很,他們肯定躲在能避雨的地方,我身上冷得很!”


    範大力遲疑片刻,“也對!走吧,你這身子骨……走,快點,傘給你,我披著蓑衣就行!”


    眼看著他們離開,範小米這才鬆開手,嚐嚐鬆了一口氣,等她轉身,才看到範福才眼眶中的眼淚,她不解,怔怔盯著他。


    良久,範福才才說道:“都是我的錯啊,以前我不該因為隻有你爹一個兒子,就百般千般對他好,我現在是自討苦吃,自討苦吃啊!”


    範小米搖搖頭,範大力沒有兄弟姐妹,他是範福才的獨生子,這也是為什麽他很懶的原因,獨生子格外受寵,哪怕她奶奶早逝,她爺爺也沒委屈他,家裏的地他一個人幹,家裏的活兒後來成親了有彭三娘,他沒吃過苦,不知人間艱辛。


    “走吧爺爺,沒事了!”範小米扶著範福才,重新站起來,身上的衣裳濕透了,但他們來不及理會,隻希望趕緊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未來在哪裏,他們還需好好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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