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到吧!”範誌高呲笑一聲,“範小米可不是個善茬,你耳朵聾了沒聽到啊,她在威脅我們,剛剛還說要我生不出孩子來,這樣的人,我們敢留在家裏?誰知道她將來會不會一包藥把我們都毒死?反正她是大夫,是不是?”


    彭三娘和範大力急忙點點頭,武遠芝此刻忐忑極了,但範誌高聽了範小米的話,卻沒來問自己,這讓她多少安心了一點。


    “娘,沒找到路引,說不定在她身上,你仔細找找看,這東西可不能落在她手上啊,這個賤蹄子聰明得很,萬一跑了,我們可就雞飛蛋打一場空,啥也沒有了!”


    彭三娘一聽,二話不說,上前就搜身,範小米能讓她搜身嗎?但她顧著肚子,彭三娘又常年幹活兒,力氣比她大,三兩下就製住了她,大手在她身上一通亂摸,很快就從她身上掏出一包碎銀子和一張路引。


    範大力和武遠芝急忙過來看,武遠芝伸手拿到荷包,打開,倒出裏麵的碎銀子,碎銀子可不少,她仔細數了數,居然有三十多兩,彭三娘和範大力雙眼冒光,範誌高更是,湊到武遠芝身邊,一顆一顆的拿銀子,一邊嘖嘖出聲:“這麽多錢,這個賤蹄子挺能掙錢的,這麽多錢呢!難怪上次說什麽給我幾十兩銀子,真是有點舍不得了!”


    武遠芝看了他一眼,範誌高急忙說道:“就算她會掙錢,那也不能留在家裏,萬一給我們下藥呢?”


    彭三娘等人連連點頭,武家一個男人走過來,拿起路引看了看,他不識字,但認得裏正的印章,二話不說,一把就把路引撕得稀巴爛,範小米看著她的路引成為十幾張紙屑,洋洋灑灑落在地上,就像她的希望,此刻碎了一地,怎麽都撿不起來。


    她眼底醞釀著洶湧的恨意,隻恨現在自己無能為力,這一屋子,沒一個好人!


    範小米望著這一家人,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此刻,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肚子裏孩子能挺住!


    “武遠芝,你以為懷上孩子就萬事大吉了嗎?”範小米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她給範福才遞了顏色,範福才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滿眼絕望。


    武遠芝哆嗦著嘴唇:“範小米,你到底想幹什麽?挑撥我們關係,現在又說話嚇唬我……誌高,你看她,我不想聽她說話,哥,你們快把她關起來,後天就嫁出去,嫁出去,留著她在家,我害怕!”


    範小米心知自己逃不掉,索性也不逃了,她微微一笑:“十月懷胎,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就開始害怕了!十月懷胎之後還有一朝分娩等著呢,多少女人都卡在分娩這一日,武遠芝,這樣的事你看得不少吧?把我嫁出去,萬一我被克死了,你生孩子那會兒,可怎麽辦喲!”


    武遠芝猶豫了,武家幾個男人深深看了範小米一眼,粗聲粗氣跟範誌高說道:“再留著她嚇唬我妹妹,我就一巴掌打死她!快點,她關在哪裏?”


    範家看到武家這幾個男人就打怵,哪裏還敢有二話,急忙前麵帶路,武遠芝哥哥來抓範小米的肩膀,被範小米低喝一聲:“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範家正房最右邊的小屋子裏,範小米護著肚子,幸好鞋底藏著的幾張銀票沒被搜出來,可惜了那張路引,早知道她該把路引也放在鞋底。


    範福才這會兒滿心愧疚:“小米,我沒想到……你爹娘他們真的太狠了,太狠了!小米,你一定要想辦法,想辦法逃走,不能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


    “我能有什麽辦法呢?”範小米抬頭望著漆黑的屋頂,她的生命,好不容易透出一絲曙光,現在又一次變成了黑暗。


    “對不起,都是爺爺對不起你啊!”範福才痛苦不已,他以為範大力變好了,想要一家和和氣氣,哪知道是騙他們迴來,又一次把小米給賣掉!


    “沒事!”範小米的手輕輕搭在範福才肩上,是真的沒事,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被賣了,隻是,這一次,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輕輕鬆鬆逃走。


    次日一早,範小米起來就開始吐,肚子裏沒什麽東西,甚至把黃疸水都吐出來了,才緩了下來,她抱著肚子,唿吸急促。


    門外,武遠芝聽到範小米的吐聲,皺了皺眉頭,轉身迴去跟彭三娘說道:“娘,我聽到範小米在吐!”


    彭三娘挑眉:“吐就吐唄……你什麽意思?”


    武遠芝的手輕輕撫著肚子:“娘,你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你說女人破身以後,每天早上吐,難道不是懷孕了嗎?我最近也有點吐,要不是我自己懷孕了,可能我還看不出來!昨天我就看到範小米在吐,那個老東西說她腸胃不好,你想想,範小米被人糟蹋到現在,兩個多月了,是不是正好……我看著很像,正好今天李大夫過來給我診脈,要不要給她也看看?”


    “這個……不能吧,一次,一次就懷上了?”話雖這麽說,但彭三娘顯然已經有點懷疑了。


    “怎麽不能?”武遠芝反問了一句,她想了想,說道:“要是真的懷上了,這可不行,嫁到那邊去,別人可是要戴綠帽子的!萬一將來……別人知道了,我們家可就脫不了關係,說不得,還要我們退錢呢!”


    頓了頓,武遠芝又說道:“那個男的我知道,說了好幾個媳婦兒,沒一個懷孕的,都被他活活虐待死了,要是範小米給他們家生下孩子,應該不能有事,但問題是,這個孩子不是人家的,被發現了,那個男人暴力得很,我們到時候可是吃不著魚還惹了一身腥,真真是……倒黴,你說呢?”


    彭三娘一愣:“那依你,我們該怎麽做?”


    “要不,找大夫把這個孩子給她打了吧!”武遠芝想了想,又說道:“我讓我哥他們去跟那人說,晚一段時間再把範小米給他們家送去,放心吧娘,那人看了範小米那張臉,喜歡得很,等得起!”


    中午時分,當一個大夫進來給範小米把脈,她就知道不好。


    果真,大夫出去以後,彭三娘進來就拿起棍子打範小米:“賤人,居然懷孕了,要不要臉,你要不要臉?老娘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怎麽生出你這麽個不要臉的賤貨來,還懷上孩子了,你居然懷上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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