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武遠芝聽到別的小媳婦兒說起這事,她一度曾想,希望栓子媳婦兒生個女兒出來,生女兒被她婆婆嫌棄,這樣的話,她心裏就平衡多了。


    此時,範小米那雙漂亮的眼睛正盯著武遠芝,她本來不想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沒什麽特別的事,硬要說特別的事,應該是栓子媳婦兒要生了吧!”


    其實武遠芝想說大家現在閑著沒事都討論範小米的結局,小小年紀長得好看,卻偏偏是禍水,被人糟蹋了,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她這樣的姑娘,將來可能很慘。


    範小米見武遠芝一臉看戲的眼神盯著自己,似笑非笑望著她,武遠芝馬上收斂目光,她可沒忘自己有求於人,收拾好心情,她好奇問範小米:“怎麽了小米?”


    小米搖搖頭,朝村裏走去,一邊走一邊想,一個時辰內她必須要找到一例危急重症,要不然自己就會暴斃而亡,她現在最討厭的,便是“暴斃而亡”這四個字,坑爹係統!


    範小米氣衝衝跑到栓子家,栓子在院子裏來來迴迴走,栓子娘正在屋裏和朱婆婆說話,朱婆婆是村裏的接生婆,整個銀杏村,大部分孩子都是從朱婆婆手上平安接生下來的。


    栓子和栓子爹以及他家人看到範小米,眾人反應大相徑庭,無視她,這會兒大家都焦急等候栓子媳婦兒生孩子,誰有閑工夫管她?


    範小米也不生氣,她正在想,這算不算是一例危急重症呢?


    可屋裏似乎沒有異樣,產婦痛苦的呻吟很有規律,栓子娘還出來給產婦端了雞湯,她在門口站了站,轉身就走了。


    遠遠看到村口那棵巨大的皂角樹,範小米還沒走近,就聽到那邊幾個婦女七嘴八舌說道:“……我聽王二狗說範家不肯呢,真是笑死我了,都那樣了,不嫁出去,還留在家裏禍害自家人!”


    “就是就是!王二狗說,他願意出一兩銀子呢。要我說啊,一兩銀子夠了喲,要是以前嘛,十兩八兩都可以,都被人糟蹋了,還想賣個貴價錢!”


    “你們不懂,範家那個潑婦養著她,本來就指望賣了她掙點錢給她兒子花,我們村,誰不曉得範家潑婦重男輕女?之前範家還有好幾個女兒,都被她給賣了,聽說有一個女兒賣到那種地方去了,嘖嘖,這樣的人,活該天打雷劈呢!”


    “噓你們別說了,那可是個厲害人物,我們村沒人吵得過她!”


    “說起來那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唉,天可憐見的,她怎麽就攤上那樣的父母了呢?”


    “……”


    範小米站在遠處,深深地歎氣,是啊,不管是她前世生活的時代還是這裏,總有不公平,想到上輩子,女人不僅僅是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要有學曆、要會掙錢、生娃、孝敬、善良……簡直就是一個女超人,這裏的女性,雖說很多父母不想彭三娘做的那麽絕,但對兒子女兒的態度南轅北轍。


    眼看時間一滴一滴過去,範小米在想,自己是不是得去附近村子看看,要實在找不到,那她也隻有認命了。


    剛邁開步子,就看到栓子跌跌撞撞跑過去,有人好奇,急忙問栓子:“栓子,你媳婦兒不是生孩子嗎?你跑什麽跑啊?激動得跑啊?”


    這話剛說完,一群女人就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栓子帶著哭腔:“朱婆婆說我媳婦兒難產,胎位不正!我要去找大夫!”


    “什麽?”


    栓子跑出村子,一群女人結伴前去栓子家,範小米眼前一亮,什麽叫做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她急忙反轉身體,就朝栓子家跑了去。


    朱婆婆和栓子娘在院子裏,她滿臉嚴肅:“栓子娘,我剛剛摸過了,孩子一隻手先出來,就算孩子生下來,也比較艱難,怕是大人保不住了,還是先等大夫來了,再說吧。”


    栓子爹:“大夫都是男的,這怎麽能行?”


    栓子娘戰戰兢兢說道:“是啊,朱婆婆,大夫是男的,栓子媳婦兒,這,怎麽好啊?將來栓子媳婦兒如何見人嘛?”


    朱婆婆板著臉:“那你們說怎麽辦?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沒嗎?從中午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再不生下來,大人孩子都危險!”


    院子外,幾個村裏的年輕女人聞言,紛紛沮喪著臉,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誰知道生死,哪個村子沒死幾個產婦,不過是看誰的運氣比較差罷了。


    範小米擠進去,大家都沒注意,實在是沒空注意到她。


    屋子裏,產婦的慘叫聲越發急促,天完全黑了,栓子終於迴來了,這是隔壁村的那個赤腳大夫,他進去看了一眼,搖著頭出來:“我,這個我無能為力,不行你們趕緊去陽渡鎮上叫人吧,鎮上有個穩婆,會扭轉胎位,可能大人孩子都沒事……”


    栓子“哇”的一聲就哭了,一個大男人,特別無助地蹲在地上捂著臉痛哭。


    栓子娘哭喪著臉:“這裏到鎮上那麽遠,一來一迴,隻怕……”


    栓子爹這時對朱婆婆說道:“朱婆婆,你看看,能不能先把孩子生出來?”


    “我怎麽把孩子弄出來?我把孩子拽出來,大人可就保不住了呀!”朱婆婆心情很複雜,她臉色很難看,不時看幾眼屋裏。


    “總不能一個都不保了吧?”栓子娘無奈地說。


    “不,朱婆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婦兒,一定要救救我媳婦兒,孩子,孩子我不要了,救救翠娘,朱婆婆,求求你了……”


    栓子跪在地上,不停給朱婆婆磕頭,朱婆婆歎氣:“栓子,我,我……”


    “朱婆婆,一定要保住我的孫子!”栓子爹的話擲地有聲,栓子絕望地看著他爹,栓子娘將栓子拉起來:“栓子,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那是你的親骨肉,剛剛朱婆婆說了,是個兒子呢!”


    聞言,栓子捂著臉痛哭,顯然,是同意了他爹他娘的話。


    範小米看不下去了,眼看時間也快到了,她走上前來:“我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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