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遠芝笑眯眯說道:“我娘認識鎮上一戶員外爺家的廚娘,之前還跟我娘提過,說是想為他們家夫人買個小丫環。如果是死契的話,少說也是七八兩銀子,看我們家範小米的長相,隻怕還不止呢,而且,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黃瓜閨女,你們覺得呢?”


    死契,就是賣給人家,以後是生是死和他們範家沒有關係。


    一般人家都不會選擇把女兒賣給人家,還是死契,可範家人幾人此刻雙眼閃爍著綠光,滿心滿眼都是七八兩銀子甚至更多。


    彭三娘:“遠芝,真的,真的可以?要是他們真的給那麽多錢,死契就死契囉,我就當沒生過她!老娘養了她這麽多年,早就該報答我了!”


    武遠芝想了想,說道:“所以,娘,先別著急把她賣出去了,等我迴去問問我娘!”


    範家沒話說,平白多得幾兩銀子,他們又不傻。


    範福才手腳麻利,傍晚就把背簍編織出來了,他提到前院,特意去找範大力問。


    範大力剛從外麵喝了酒迴來,走路歪歪斜斜,範福才就說了他兩句,範大力不耐煩,一把揮開範福才:“老東西,成天嘀嘀咕咕什麽?老子現在兒子娶媳婦兒了,房子有了,就等著抱孫子了,不喝酒幹什麽?滾開,不要你管!”


    範福才無奈,在一邊問道:“大力,小米的事……你們打算怎麽做?”


    提到範小米,範大力本來就紅的臉更是漲得如同豬肝色,他揮舞著拳頭:“怎麽做?當然是盡快賣出去啊,留在家裏做什麽?做出這樣的醜事來,她不走,難道要我們一家在村裏被口水淹死不成?老東西,我知道那個賤蹄子是你一手拉扯大的,但我勸你最好別管,她的去處我們都商量好了,沒事就滾迴去好好躺著等死就行!”


    範福才一邊走一邊搖頭,他隻是可憐那個孩子。


    午時,剛把玉米種地裏迴來的範小米一眼就看到關閉得嚴嚴實實的廚房,她隻能歎氣,範家習慣不給她飯吃,也不知道範家人是不是傻,他們一家沒一個勤快人,唯有她這頭牛,居然還不給草吃。


    捂著“咕咕”叫喚的肚子,範小米圍著範家轉了一圈,範大力正在唿唿大睡,彭三娘這會兒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範誌高估計也沒在家,整個範家安靜得很,她推開門,武遠芝才來月事,這兩天應該都會在家裏休息,她餓了,自然要找她。


    如範小米所料,武遠芝正在屋裏睡覺,聽到推門聲,她以為是範誌高,張嘴就罵道:“你又死哪兒去了?成天鬥雞遛狗,你就不能找點正事做?我當初正事瞎了眼才看上你,當初說得好好的,去鎮上做生意,我都嫁過去一年了,生意呢?生意在哪裏……”


    她撐起身體,一看是範小米,嘴巴都沒來得及合上,皺著眉頭:“你來做什麽?”


    範小米見她不歡迎自己,她也不生氣,搬過來一把凳子坐下來,“自然是來問問嫂子肚子還疼不疼啊,感覺怎麽樣,小腹是不是還冷冰冰的……”


    聽到這話,武遠芝這才坐直了身體,昨晚按照她說的,喝了藥,又泡了腳,晚上用湯婆子捂著,肚子好受多了,不像以前那麽疼,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麽積極幫忙。


    武遠芝略羞澀,聲若蚊蠅:“好像不太疼了……不過小米,我真的能夠懷孕?”


    範小米攏了攏耳畔的頭發,武遠芝勝在年紀小,生理期疼,日子尚短,若是時間長了,還真是不好治。


    想武遠芝她們這樣的鄉下女人,宮寒這樣的病,輕易不敢看大夫,生怕走漏了風聲,被夫家嫌棄,這也是她一直藏著掖著的原因。


    “自然,隻要你聽我的話!”範小米仔細詢問:“那你月事量多少……”


    她按照前世經驗,仔細過問她經期量、顏色、氣味等,末了,她說道:“再好好調理一段時間,大約兩三個月的樣子,到時候我再教你,保你半年就能懷上孩子。”


    武遠芝喜上眉梢,“要真是這樣……你放心,在範家,我罩著你!”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範小米差點沒忍住給她點個讚,她辛辛苦苦就是為了解決眼前困難,想到這裏,她毫不客氣道:“既然這樣,嫂子,我現在餓了,還有,家裏的活兒太多了,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給你采藥,所以……我娘那邊,就麻煩你了。”


    說是麻煩,可卻一點麻煩她的意思都沒有,武遠芝聽了這話,忙不迭點頭:“放心,有我呢!廚房鑰匙在我這裏,你想吃什麽?”


    廚房內,範小米難得進來一趟,滿滿的大半缸米和一袋子玉米碴子,灶台上方,掛著四五塊臘肉,她生火的時候,聞著臘肉味兒,口水都快忍不住流出來了。


    這具身體一年到頭都沒怎麽吃過肉,難得看到肉,都快饞壞了。


    武遠芝還是有點不太放心她,因此,她搬了凳子坐在廚房門口,見範小米麻利地淘米做飯,另一口鍋也沒閑著,飛快切了一塊小臘肉,放在溫水裏泡著,武遠芝張了張嘴巴,考慮到自己的肚子,不得不忍了下來。


    範小米餓極了,在菜園子飛快摘了一把蒜苗,和臘肉一起炒了,聞著香噴噴的蒜苗炒臘肉,她端著飯和菜直奔後院的小房子。


    範福才不肯吃,一直追問範小米:“小米,是不是你……你娘沒在家,等她迴來,你又要挨打了!”


    範小米無奈,隻好把武遠芝拉來。


    武遠芝一番解釋之後,範福才才開始吃,小半盆大米飯,範小米和範福才兩人三兩下就吃光了,範福才舍不得碗底那點油,把飯倒進去,使勁把碗底的油蹭出來,吃幹淨之後,他才讓範小米把碗筷送迴去。


    天還沒黑,範小米失身的消息就在銀杏村傳開了,源頭正是屋裏唿唿大睡的範大力,範誌高身後跟著兩個人,不知道說些什麽,範誌高沒壓製聲音。


    範小米第一次吃飽飯,正在屋裏休息,聽到外麵的聲音,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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