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二牛的家,二人剛到大牛的家門口,就見到楚伯伯正在收藥材,賣的是一個小夥子,看起來年紀跟楚銘軒差不多,瘦瘦的,跟個猴子似得,看著十分機靈。


    這小子遠遠的見到二人,小心翼翼地問:“梁大夫,你說有瘟疫,這是真的嗎?我們會不會染上?”


    “這……很難說,不過暫時應該沒問題,怎麽了?”


    梁依依驚詫,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問她這事,她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傳開的,念及至此,她不由看向楚伯伯。


    瘟疫這種事,在沒有試出藥方之前,她是沒打算公開的,否則很容易引起恐慌。


    “是方華那小子走時亂嚷嚷的,不過沒什麽人信。”楚伯伯見此,趕緊解釋了一句。


    梁依依了然,看著那小夥子,道:“你擔心傳染?”


    “恩。”


    青年小夥點頭,說著黯然道:“前兩年鬧饑荒,就有瘟疫,我爺爺奶奶都那時候過世了。”


    這青年年紀不大,由此算來,他的爺爺奶奶多半也就五十左右,雖然這年頭人壽命短,但大多數六十歲還是能活到的。


    畢竟長年幹苦力的,哪怕營養不良,身體都不會太差。


    “放心吧,這次不會有事,不過你防著點也好,記得不要喝冷水,水要燒開了,吃的東西也都煮一下,不要生吃。”


    梁依依好生寬慰了一句。


    這樣雖然能有效防止,但效果如何她也不敢保證,畢竟瘟疫的擴散,途經很多,尤其是現在蚊子還很活躍,根本防不住。


    “恩,我知道了,謝謝梁大夫。”青年感激的道謝。


    說話的功夫,楚伯伯已經將藥材秤好了,順手就給了青年六文錢,道:“十文一斤,剛好六兩。”


    “謝楚姑父。”青年道謝,拿著錢就走了,也沒逗留。


    等人走後,梁依依笑問,“楚伯伯,收多少了?”


    “還差一樣,大家都沒有,村頭有人去挖了,其他的都齊了,你看看。”楚伯伯說著,將地上的一個包袱掀開。


    包袱裏擺著幾株草藥,大多都是沾著泥的根,不過梁依依還是能一眼認出,不由驚訝道:“連草柵都有,這附近山裏藥材不少啊。”


    “還行吧,這後麵山林深,藥材長勢不錯,以前到冬天,每年都有不少人上山挖,隻是這幾年周邊都挖差不多,山裏麵野獸又多,進山的才變少了。”


    楚伯伯對周邊的一切都十分熟稔,說起這些事,順口就來。


    “那我先看看。”


    梁依依見此,將藥材收好,又迴屋裏看了看花大娘三人的病情,發現喝過藥之後,除了大牛,餘下二人情況都好了很多,不由暗自點了點頭,臉色輕鬆不少。


    大夫最怕的就是遇到內科,無論診斷還是用藥,都很難把握準,稍有不慎,就容易出大事,哪怕她有把握,也倍感壓力。


    楚伯伯察言觀色,知道梁依依有了結果,忍不住道:“怎麽樣,有效嗎?”


    “很不錯,繼續用藥,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不過還得歇兩天,我仔細看看在定論。”


    梁依依沒把話說死,疫病就是這樣,很容易反複,因為那些病菌進化變異速度十分快,活性高抗藥性強,很麻煩。


    “能治就好。”


    楚伯伯狠狠鬆了口氣,自從知道是疫病,他就一直提心吊膽。


    梁依依沒多逗留,當即就再次迴到了二牛家,重新摸索藥方。


    這次,功夫不負苦心人,她終於在那幾株藥材裏,招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一味藥。


    “這是絳珠草的葉子?”


    她拿起那株藥材,眉頭緊皺,這藥材正是之前那個小青年賣的,可惜就幾根大葉子,跟茅草似得,隻是要厚不少。


    “可惜這藥性太烈了,要幾味藥中和一下。”


    她打量著手中的絳珠草,滿是無奈,為了找到克製疫病的主要,她已經麻煩大半天了,如今有得中和藥性,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


    不過饒是如此,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好在這事兒她已經習慣了,倒也沒多大的不耐煩。


    幹草,蓮子,雄黃等等,各種藥材從她手裏過,而後轉入蠱醫空間,不斷嚐試,她不厭其煩,爭取做到盡善盡美。


    時間也在她這番忙碌中不斷流逝。


    “還沒忙完嗎?”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溫潤的話音,將她從沉思中驚醒。


    她抬頭,看到楚銘軒熟悉的臉,變得模模糊糊,不由驚道:“什麽時間了?”


    竟然不知不覺天就已經黑了,這大出她的預料。


    “都掌燈了,你說呢。”


    楚銘軒撇嘴,說著將梁依依從凳子上拉起,柔聲道:“先別想了,隨我出去走走,一會吃晚飯了。”


    “啊,對,晚飯,我差點忘了,大牛家沒人燒,我去做吧。”


    看著時辰,梁依依徹底迴過神,當即就主動請纓。


    “不用那麽麻煩,楚伯伯找人再燒了,他還特意買了點菜。”


    楚銘軒輕笑,說著又忍不住關心道:“別管這些了,跟我去散散心,這樣一直悶著也不是個事兒。”


    有些事講究靈光一現,也就是機緣,所謂的運氣,僅靠冥思苦想,沒任何用處。


    “也好,確實累了。”梁依依揉了揉眉心。


    若非有蠱醫的傳承,讓她可以少走許多彎路,如今恐怕連主藥都找不到。


    放開了心思,二人肩並肩出了二牛家,不緊不慢的踱步,他們沒有直接去大牛家,而是拐到了村口。


    一路上炊煙嫋嫋,隱約還有人家燈光閃爍,將華燈初上的夜幕點綴的宛若繁星點點。


    夜晚的花家村很安靜,一如楚家村,靜謐而祥和,將一切的不平和不安,統統壓在黑暗深處。


    “呱”


    一隻烏鴉飛過,留下陰沉的叫聲。


    噗嗤……


    那是蝙蝠振翅,如夜梟般鬼魅的升空,順著炊煙,青雲直上。


    更遠處,一輪彎月,如小小的鉤子,掛在天邊,雖然明亮,卻沒有驅逐黑暗,反而透著蕭索和清冷,一如頭頂閃爍的星星。


    秋風瑟瑟襲來,讓天地越發的清涼,讓她下意識的抱住了胳膊,腦海浮現楚鳳兒等幾個弟妹的樣子。


    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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