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侄女,算姑父求求你,咱們不送官府好嗎?你是我們的嫡親侄女呀!”


    堂堂七尺男人的沈戰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就這麽給粱依依跪下,哭得滿臉都是鼻涕,“你姑姑要是關進去,你兩個表弟可就沒娘呀!”


    兩個表弟?


    粱依依當然知道姑父說得是誰,不就是沈虎和沈豹兩個兔崽子,他們之前可沒少偷偷折磨自己和弟弟,跟他們的娘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下,也不知道跑哪個山頭野去了。


    粱依依將弟弟小虎頭腦袋擁在懷中,眼底卻是一片決絕,“姑父,過去十幾年中,每當姑姑折磨我和弟弟的時候,怎麽沒有聽見姑父你勸一句,我是你們的嫡親侄女?”


    如斯一句,沈戰已是百口莫辯,剛剛張開的嘴皮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合下去,就這麽停在半空中。


    “是呀,是呀!這個時候考慮骨肉親情,以前怎麽不說?”


    義憤填膺的村名們也加入聲討行列。


    粱依依睥睨得凝視著此間的沈戰,冷冷得道,“今天說什麽,我粱依依也要大義滅親把姑姑扭送到官府。”


    “嗯!依依說的對!我讚成!”


    人群之中,走來一位青衫老者,他叫粱長元,是梁家村百年來出的第一個舉人,也是梁家村德高望重的村長。


    平日裏粱長元就瞧不過眼粱春花虐待依依和她弟弟,可以往的粱依依太過軟弱膽小,好幾次粱長元想幫她,也不得其法,想不到今天粱依依硬氣起來。


    “是呢,就讓村長大人主持公道,最合適不過。”人群之中有人小聲得說,其實就是怕被粱春花秋後算賬。


    粱春花趴在地上,聽到眾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嚇得昏過去好幾次,可每一次又因為喉嚨瘙癢,弄得她想死不是,想不死也不是,兩顆眼珠子對著粱依依充斥森森的恐懼,“粱依依,你到底……想要怎樣……才放過我!”


    “你說呢!”


    粱依依依舊坐在石磨上,眼眸淡漠,那清風雲淡的高貴氣焰,活脫脫是哪個京都府的千金大家,而不是此間的鄉野小村姑的派勢力。


    就連粱家村最有見識的村長粱長元舉人也著實高看粱依依一眼。


    “大不了,我將你配給楚家那個殘廢做陰屍冥婚的聘禮錢,我還給你,一共五兩銀子。”


    顫抖著身軀,粱春花倒三角的眼球緊緊箍著,噴出一口氣,也是冷颼颼的,是被粱依依給嚇的。


    聽到這話,粱依依繼續跟弟弟粱子歸巋然不動坐在石磨盤子之上。


    用力錘了一下沈戰的胸口,粱春花吼道,“死鬼!幹愣著做啥!那錢在床頭櫃子上,你去拿出來!”


    “哦!”沈枕如同接收到聖旨敕令一般,總算將五兩銀子搜羅出來,旋而雙手奉在粱依依手上,“依依,給你!”


    “哼,這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悄然一笑,粱依依眸皮嚇閃爍淬毒的箭芒一般,狠狠釘住粱春花臉上,緊緊攥住五兩銀子,“這東西,原本就是屬於我的!”


    “弟弟,今晚你跟姐姐走好不好?”


    牽拉起弟弟的手,粱依依一臉堅定地看著自家弟弟。


    粱子歸重重點點頭,“姐姐去哪!弟弟就去哪!”


    反正這個家,肯定是不能呆了。


    如斯道理,別說粱依依了,就是那年幼的弟弟也是知道的。


    “下午申時,隔壁楚家村的人會來迎親的對吧,到時候,我要梳妝打扮,抬上我娘親的嫁妝,我要嫁!”


    睥睨地上的粱春花,粱依依一股決絕!


    粱依依承襲原主的記憶,她自然知道粱家村子的人申時來迎親,聽說楚家村的廢材小子今天也快要死掉,所以黑心姑姑幹脆想著將原主的屍身配個冥婚。


    “好……好……好……侄女呀……要嫁就嫁吧……姑姑同意!”


    隻要不將粱春花送官府究治,讓她做什麽都成的,再說,就算粱依依或者,那個對門的人兒也快死,說不定明天粱依依就成新寡了呢。


    一想到這個,粱春花眼底笑意越深了起來,粱依依稍稍一眼就洞穿姑姑心底想法,忍不住再驅動一下意念,粱春花再一次喉嚨瘙癢得屁滾尿流,而且是當著眾目睽睽之下……


    過了申時,粱依依裝扮好,該有的鳳冠霞帔都有,就是壓箱底的嫁妝少得可憐,可想而知,這些年來,姑姑粱春花可偷拿不少。


    弟弟粱子歸就站在轎子邊上,粱依依得想著一會進對方楚家門,可如何解釋多弟弟粱子歸這麽一個拖油瓶兒。


    一路上,花轎外邊的吹吹打打,並沒有勾起粱依依半點歡喜,她撩一下轎簾,粱子歸展顏對自己一笑,嘻嘻道,“姐姐,姐夫家到了。”


    轎子停穩,木屋門口杵著一本分的少女,聽她說話聲就知道,猜測著年紀與粱依依一般無二,趕緊過來攙扶粱依依,“大嫂,我是大妹,叫楚鳳兒,銘軒在大堂等你拜堂成親呢。”


    由趙鳳兒攙著,隔著秀帕子,粱依依看不真切對方的麵容,粱依依感覺到趙鳳兒對弟弟子歸也極為客氣,也讓子歸進去。


    步入大堂,低頭的粱依依從錦帕縫隙間瞥見坐在太師椅子上的是一位清瘦的少年,他骨骼風流,可惜他的雙腿好像有毛病。


    少年原本嚐試自己過來,可沒有想到,撲通一聲,少年栽倒地上。


    摘下錦帕,粱依依看清楚地上那少年清雋絕美,猶如天頂飛下來的謫仙般的人兒,英俊的眉毛亂舞著,絲絲汗水從他飽滿天庭冒騰而出。


    “啊!血啊……血啊……”


    賓客之中,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一聲。


    定睛一看,粱依依也感覺到無比駭然:少年應該中的是天殘奇蠱,到底是哪位擅蠱高手對他下了如此狠毒的蠱毒!


    饒是身懷蠱醫空間的粱依依也無不深感棘手的,治愈天殘奇蠱這種蠱毒猶如攀天之難,聽說這種蠱毒失傳千年的,沒有想到卻讓她給遇上。


    見少年額頭上滲出更多針細般的點點薄汗,粱依依知道楚銘軒一定巨疼,不過他始終沒有呻吟出來,可以看出他是如何之堅忍,這樣的心誌可以比擬上疆場的老將。


    想當年關雲長刮骨療毒也莫過如此!


    此間的楚銘軒真的是鄉野村夫一枚麽?


    機警的粱依依腦袋浮過一絲困惑。


    “銘軒,你怎麽了呀,你不能死呀……”


    名喚趙鳳兒的女子是少年的大妹子,模樣周正,瑤鼻清秀芳華,一雙眉宇燦似桃花,哭得極是柔媚可人。


    愈來愈多的黑色淤血從少年兩隻大腿狂湧而出,饒是經曆過無數腥風血雨的粱依依也倍感作嘔,不過,她還是忍住,怪不得姑姑他們都說楚家廢材快要死了,一雙腿呀……放在後世就算請來世紀最為頂尖的醫生,也隻能做出截肢的判斷。


    “別著急……我來施針……”


    粱依依沉穩如磐,捏出蠱醫神針在少年大腿根部遊走,運用一招“蠱針行雲走穴”法,頓時間,清除少年大腿內的淤血,促使血脈暢通。


    少年稍微恢複一絲血色,他兩隻手緊緊握住粱依依的手腕,“是……是你救我……”


    “不是我,難道還是你?”


    俏皮一笑,粱依依風輕雲淡收起那枚蠱醫神針,神色驚雲不動,“你的天殘奇蠱很難醫治,今天隻是讓你止血止痛,往下還要走足足八十一道療程。我可以答應治好你,不過我有條件……”


    見女人連珠炮彈一般說出這麽多,楚銘軒高深眉宇多了幾分靈動,臉頰也恢複一絲血色,語氣冰冷,“說——”


    “我既嫁給你……我希望你能收留我弟弟。”


    粱依依看著少年猶如遠山青黛的眸珠,靜靜等待他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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