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的酒味太重,可是他喝醉了之後動作沒輕沒重,竟把小公子驚醒了。小公子這一醒來,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安國侯一向不會照料孩子,嚇得立刻喊奶娘。奶娘把小公子接到懷中,立刻哄了起來。


    安國侯被這哭聲吵得頭疼,昏昏沉沉之中,便立刻想趕緊找間房間躺下來。


    也不知誰扶了他的胳膊,把他帶到房間裏,便關上了房門。


    安國侯跌跌撞撞地走向床,在朦朧的燭光之下,發現床上居然已經躺了個人。他站在床邊定睛看了一會兒,等到看清床上人的長相,恍惚之間猶如迴到年少之時。


    他和王氏是結發夫妻,過過幾年如膠似漆的日子。要說對王氏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


    隻是因為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這段年少的感情被塵封在他心底。直到他醉酒之後,每每窺探自己的內心,才感到錐心刺骨的疼痛。


    可他知道斯人已逝,無論做什麽,都不可能挽迴他犯下的錯誤。所以,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江羨,他都沒有透露過一絲半點。


    現如今看到一個和王氏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躺在他床上,他隻覺得這個是午夜夢迴,迴到了年少時分,兩人剛成親的日子。


    想到這裏,他不禁動容地坐在了床邊,雙手緩緩撫上那女子的臉頰:“夫人,十餘年未見。你都未曾在夢中出現一次,可是在怪我負心薄情,永不原諒我?”


    “你在做什麽?”那女子驀地睜開眼睛,小聲說道,“快出去吧,我當這事從沒發生過。”


    可迴答她的是安國侯的一個擁抱。


    王姨母心中像揣了一隻小鹿,以往每次見到安國侯,總是心往神馳,每迴都要壓抑著這隻小鹿的衝動,但這份心思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今晚,她終於不用再壓抑自己,而是順勢攀上了安國侯的脖子……


    第二天早上,奶娘起了個大早,她見到王姨母房間仍沒有動靜,便到房門前敲門。


    沒想到剛敲了幾下,王姨母便神色驚慌地走了出來,見到奶娘之後更是整張臉煞白。


    奶娘這才發現,王姨母非但沒有上妝,而且連頭發都是粗粗挽了個髻。


    “姨太太這是怎麽了?可是病還沒好全,又複發了?都怪奴婢沒用,叫姨太太受了累!”奶娘剛說完話,就見王姨母直接越過她走了出去,麵色竟比生病時還難看。


    奶娘也不知王姨母這是怎麽了,可見她被李嬤嬤攙扶著,像後頭有鬼追似的離開了,她也不好再追問。


    想著叫小丫鬟來收拾屋子,卻聽到裏麵仍有動靜。


    奶娘走進去一看,隻見安國侯麵色沉鬱地坐在床沿上。由於房中燒著地龍,所以房間裏那股歡好過後的味道,更加讓人難以忽略。


    奶娘是經過人事的婦人,聯想到之前的情形,哪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雙腿一軟,連禮也顧不得行,直接從房間退了出去……


    另外一邊,有人來告訴沈忘心,說是昨天夜裏小公子因為受了驚嚇,整整哭了一晚上。由於天已經晚了,他們不好來打擾沈忘心,今天一大早便請沈忘心過去看看。


    沈忘心認得,這是王姨母身邊常用的一個婆子。原也是安國侯府的人,但最近和王姨母走得十分近,就差把賣身契交到王姨母手上了。


    “小公子有這種症狀幾天了?”沈忘心問道。


    那婆子道:“迴世子夫人的話,已有三五天了。”


    沈忘心皺了皺眉,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竟有這種事情,為何不趁早請大夫醫治?”


    “府中的大夫也請了,可總是時好時壞。”婆子如實答道,“姨太太也著人請了榮春堂的大夫來,藥也每天照喝,可總是反反複複。”


    沈忘心搖了搖頭,道:“罷了,我親自過去看看。”


    沈忘心要去小公子院子,紅兒自然是陪著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紅兒不滿地說道:“一看就是他們不精心照料,府中的大夫治不好,就不會到咱們五味藥齋請大夫來嗎?”


    “你別忘了,上迴姨母才在五味藥齋吃了多大的虧?她如今怎麽肯承認,五味藥齋比榮春堂好?”沈忘心道。


    她話音剛落下,便見到王姨母頭上連珠翠都沒有插,隻是草草地挽了個發髻,臉色煞白地從小公子院子裏走出來。


    一旁扶著她的李嬤嬤也臉色不佳,兩人就像沒有看到他們似的,從沈忘心身邊走過。沈忘心叫了一句,她們竟走得更快了。


    沈忘心一直不知道王姨母這是在搞什麽鬼,也就沒有理會。她走到小公子院子裏,竟撞見小公子的奶娘,也慌慌張張從一間廂房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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