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舟急匆匆趕到沈忘心的家裏時,便看見周明珠狼狽無比地從裏頭出來。他當下也沒多管,心裏暗道不好,立刻朝人最多的地方衝過去。


    可等到他到大廳時,沈忘心已經不在了,隻有周延昌和賈氏留在大廳裏招唿客人。


    客人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個個都心不在焉地在酒席上落座,明明相當美味的飯菜,他們卻吃得不大高興。


    “王爺,王妃娘娘!”阮月舟當然知道他們的身份,向他們行了個禮,道,“在下是世子的朋友,特地替世子傳話,剛才襄陽王郡主的事情,我可以替世子解釋!”


    阮月舟何等聰明?


    實際上,江羨是讓他來解釋,自己沒能來笄禮的原因的。可剛才他在門外看到周明珠,就知道自己必須換一個說法了。


    果然,周延昌和賈氏聽到他這話,臉上神色稍好,問道:“你是京中哪家人的子弟?”


    “我母家祖上是兗州羅氏。”阮月舟答到。


    周延昌立刻想起來,當年原本是京兆尹的羅彌,後來在昭和帝登基之後,便任了侍郎。後來羅彌的女兒,確實是嫁到了阮家。


    原來,眼前的這位就是阮家人的後代。


    不過,就算周延昌知道他的來曆,也抵消不了他的怒氣。他自來看好江羨這個學生,今天卻被他氣到了。


    當初,可是他在自己麵前,求著自己把女兒嫁給他的。可現在,卻給他來這一套!他怎麽可能輕易原諒?


    “你不必解釋!等他迴來,自己向我女兒說明!”周延昌沉著一張臉說道,“若是我女兒不原諒他,那他以後也別進我家的門了,讓他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


    阮月舟解釋的話被堵在喉嚨口,可看著周延昌的臉,他又不敢再多說了。生怕周延昌一個不高興,把他也掃地出門,那就更不好過了。


    他想了想,說道:“王爺,不知沈姑娘現下在何處?我有話沈姑娘說……”


    “我女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豈是你一個男子見得到的?”周延昌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圖來,不給阮月舟留一絲餘地,斷然拒絕了。


    可是沈忘心是五味藥齋的東家,平時沒少給人看病,都不知道見了多少男子了好嗎?大周都這麽多年了,更出過女帝,什麽時候風氣就這麽不開放了?


    阮月舟的話說不出口,差點就憋成了內傷,好在他懂得如何調解自己,便做出一個笑容退下了。


    這可不是自己不幫江羨,他已經盡力了。隻是對方是秦王,他也無能為力!


    接下來,隻能看他自己的了。


    阮月舟拒絕了沈大娘挽留他吃酒的好意,往門外走去,相比喝酒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巷子裏,周明珠逃出宅子時,在門外遇到了許久不見的張彥遠。


    張彥遠是步行來的,門口的門房由於他沒請帖,便攔著他不給進。他雖然被拒絕,但臉上並沒有別的神情,隻把錦盒交給了門房,讓他們轉交給沈忘心。


    門房這迴倒是同意了,收下錦盒讓他趕緊離開。


    周明珠滿身狼狽逃出來時,與他撞了個正著。


    張彥遠一身幹幹淨淨,態度矜貴得猶如真正的世家子弟。


    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周明珠冷冷地瞪了一眼張彥遠。


    張彥遠始終陰鬱的臉上平靜無波,像是一開始沒認出來是她似的,最後對著她露出一個嗤笑。


    笑容的意思像是在說,原來你也有今天。


    “張彥遠!”周明珠咬牙切齒,若是在襄陽,她這麽討厭一個人,早就把他剁了喂狗。


    可這不是在襄陽,而是在江州。若是做出這種事,她父親也保不了她。


    所以,她始終忍耐著這個,對她做出不可原諒的事情的男子,甚至把他請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是由四匹馬拉的,裏頭的空間很大,車壁上安著許多櫃子,櫃子裏裝著各種東西。但大部分都是周明珠的衣飾,還有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她再清楚不過,自己是妝點出來的美人,這些東西離了一樣都不行。可這麽狼狽的樣子,還被自己最討厭的人撞見,還是第一次。


    張彥遠上了車之後,就看著周明珠在自己麵前寬衣解帶,然後從櫃子裏選了一套新衣裳,又當著自己的麵穿上了。她這副模樣,倒像知道張彥遠不會對她起絲毫欲念,便在他麵前肆無忌憚了。


    周明珠換完衣裳之後,見到張彥遠眼中一片清明,臉上浮起不知是惱怒還是嘲諷的神色:“我就知道你,像個太監一樣。不,宮裏的太監還有淨身淨不幹淨,成日想著那件事情,還與宮女做了對食的。而你……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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