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拿捏著郭寧,搬出婆婆的架子,卻又沒那個本事!這種行為無異於舉起一個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卻還累得別人濺了一身的屎沫子。


    要不是這件事情關乎陳先,沈忘心甚至覺得自己還能拍手叫好。不過想起郭家人的尿性之後,她就隻有搖頭歎氣的份了。


    “閑話就不與沈姑娘多說了。”嬤嬤對沈忘心說了一句,便走向一旁的郭寧,問道,“姑娘受了這般大的委屈,在陳家又養不好胎,可要跟奴婢迴去?”


    她早已經觸到了陳先的底線,如今還攛掇著郭寧迴娘家。


    陳先忍無可忍,立刻走到郭寧身邊,一把把她護在身後:“寧兒已經嫁給我,那邊是我的妻子,我在哪裏哪裏便是他的家!這件事情,還是不勞嬤嬤操心了!”


    那嬤嬤冷笑道:“姑爺若是多用點心,我家姑娘也不會受這等委屈!”


    郭寧聞言,用手絹擦著眼淚,向那嬤嬤說道:“嬤嬤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已嫁給了阿先,自然事事以他為先。這輩子無論是好是壞,都要跟在他身後的!這件事情,嬤嬤就當沒看到,迴去萬不可像我娘親提起!”


    “寧兒……”陳先動容地看著郭寧,聽到郭寧這番話,他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這嬤嬤說得再不中聽,其實也有幾分道理。如果不是自己處理不好,郭寧和張翠花之間的關係,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


    那嬤嬤見了郭寧的反應,自然無話可說。再看了一眼李媽媽,更是恨鐵不成鋼。


    她和郭夫人的想法一致,當時便是不同意郭寧嫁給陳先的。


    這陳先縱然是個好的,可兩人之間的差距畢竟太大。且不說眼界心胸如何,便是這家事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郭寧以前是太守府的嫡小姐,身邊一應事務,都由下人替她打理。來往的都是富貴家的女兒,身上的一個首飾,都能把整個陳家買下來。


    哪裏像現在身邊隻有一個李媽媽,還要時時受婆母的氣?


    “既然姑娘已經決定,那奴婢也沒什麽話可講了。姑娘是夫人十月懷胎生的,便是不知道疼惜自己,也要考慮著,夫人若是知道您的情況,心頭是不是像刀子割了一般疼!”嬤嬤說完這些話,向沈忘心打了一個招唿,便走到院子裏頭去,招唿一群下人坐上馬車離去。


    沈忘心看著馬車離開了巷子,這才折返到大廳裏。


    此時天上沒有太陽,陳家不大的大廳裏點了幾支蠟燭。可縱使如此,整個大廳也顯得逼仄而又昏暗。


    張翠花仍然小聲哭著,老陳頭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方手帕,疼惜地給張翠花擦著眼淚。郭寧則坐在另一邊,由李媽媽抱在懷裏,眼角也掛著晶瑩的淚珠。


    兩人之間涇渭分明。


    陳先則站在大廳的正中心,眉心的褶皺都快擰成了麻花,一雙拳頭緊緊攥著。他從未覺得這般無力,想要發泄卻又不敢,隻得硬生生地忍著。


    沈忘心走了進來,見他半晌不說話,便出聲問道:“今天的事情你預備著怎麽著?”


    “他們打了我娘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陳先咬牙切齒地說道。


    沈忘心聞言,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剛到嘴邊的話又咽迴肚子裏去。她終究不是陳家的人,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得太直白。


    在她看來,陳先一直沒有意識到,他們家中最根本的矛盾在哪裏。


    如今他和老陳頭天天防著兩人吵架,這就如同治理洪災時,用了堵而不用疏的方式。這矛盾都在暗處慢慢積攢著,遲早要找機會宣泄出來。


    這一迴還是小爆發。


    那麽下一迴呢?指不定鬧出更大的事情來。


    難不成陳先這個家裏的頂梁柱,就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天天放下手裏的正事,見天的往家裏跑嗎?


    老陳頭對於這婆媳兩人怎麽又鬧了起來,一直稀裏糊塗的。他剛才的主要關注點就是在於,張翠花居然被郭府的下人打了!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意義上弄明白,原來他們兩個又吵了起來,居然是因為庫房裏的兩隻白參!


    “你啊你,叫我說你什麽好?”


    老陳頭恨不得把自己的指頭戳到張翠花的腦門上,好讓她開開竅,不要總是被豬油蒙了心,動輒大吵大鬧的。到頭來寒了別人的心,自己又討不得好。


    “不就是兩隻白參而已,至於鬧到這種程度?先不說我和阿先現在的月錢,購買多少這樣的白參了。就說說寧兒,他是我們陳家的兒媳婦兒,如今又懷著陳家的孩子。你吃了她那麽多盞燕窩,人家吃你兩隻白參又怎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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