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劉老夫人坐在一個繡著團花的坐墊上,斜斜地靠著羅漢椅的椅背,身邊放著一個小香爐,裏麵焚的不是什麽香,而是艾草曬幹了的粉末。


    艾草祛邪,她是中了風邪,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呂大夫今天來劉府,是來給劉老夫人看脈的。


    前陣子過年的時候,劉老夫人大魚大肉吃得太油膩,吃著飯就倒下了,把劉府老老小小嚇得魂魄出竅,立刻派人到榮春堂請胡大夫。誰知,胡大夫那天正好不在,而沈忘心又去了京城,正巧呂大夫站在榮春堂門口,念在他以往有的醫術,隻好請了他來。


    呂大夫用盡了混身力氣,終於把劉老夫人從生死線上拉迴來。


    他雖然名聲不好,但以前能占著餘慶縣榮春堂首座的位置這麽多年,多少是有兩把刷子的,中風這種病在他手裏治得多了,自然有幾分心得。


    再加上他又是個名利心重的,知道這迴是上天賜的機會,便使出混身的力氣,硬生生把劉老夫人救活了。


    果然,劉老夫人醒了之後,每每身上有不舒服都要找他。如今待他,都快要比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上心了。


    錦繡在後花園瞧見祁長安,魂不守舍的便遲了幾分到,劉老夫人等急了,便罵了她幾句,說她怠慢了呂大夫。


    “奴婢今日身子不大好,還請呂大夫原諒。”錦繡慌慌張張給呂大夫行了個禮賠罪。


    呂大夫撫了撫自己的山羊胡子,笑著點了點頭,也沒說幾句體恤的話,臉上小人得誌的表情,很是令錦繡不屑了一番。但她也不敢表現出來,隻低著頭賠不是。


    劉老夫人見她哭喪著臉,不耐煩道:“行了,身子不適不知道叫底下的丫頭頂上來?你既不舒服,到外頭的欄凳上坐著,有事我再叫你吧。”


    錦繡心裏頭藏著事,臉上也憋不出笑容來,做事還總出差錯。得了劉老夫人的話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倚在欄凳上曬太陽。


    她出了房間心裏舒暢了幾分,便側著耳朵聽裏頭劉老夫人和呂大夫的談話。


    “老夫人的消息比我靈活一些,我聽說那沈小大夫,與京城的某位大人是血親?”呂大夫一邊喝著茶,一邊衝劉老夫人問道。


    劉老夫人點了點頭,嘴裏滿是酸意:“誰知道呢!一個鄉下丫頭,居然一夜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賢侄,聽姨母一句勸,以後還是不要去招惹她的為好。”


    呂大夫與沈忘心之間的恩怨,通個餘慶縣的杏林都知道。


    呂大夫心裏雖然不甘願,但如今沈忘心已經不是一個任他拿捏的小丫頭了,也隻好生生咽下這口氣,冷笑道:“什麽千金大小姐?我看,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劉老夫人怕了她兒子,生怕與呂大夫的談話,被她兒媳安插在她身邊的耳目,傳到劉縣令耳裏去,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賢侄,你前些日子不是說,想拿迴榮春堂首座的位置?”


    錦繡聞言坐直了身體,往大門處挪了挪屁股,從門邊小心覷著呂大夫的臉色。


    呂大夫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了半晌才想清楚,激動得無語倫次:“姨母……當真、當真願意幫我?”


    “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麽幫不幫的?”劉老夫人見呂大夫口齒不清,笑得更加開懷,示意呂大夫不必站起來,“我的病是你治好的,榮春堂的首座我隻認你一個!更何況,首座的位置本來就你的,我若是沒記錯,那姓胡的大夫本來是你的副手吧?趁著你落難,便踩著你上台,真是不要命!這種連醫德都沒有的大夫,有什麽資格當首座?”


    呂大夫喜得立刻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那聲音極響,就連在院子裏澆花喂鳥的幾個小丫鬟,都聞聲朝裏頭望去。


    可呂大夫老大一個人了,居然一點也不害臊,反倒替劉老夫人捏起腳來:“姨母,您說的都是真的?”


    劉老夫人最反感別人質疑她,立刻皺緊了眉頭:“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我什麽時候騙過人!”


    “是,是!”呂大夫伏低做小,搗蒜一般點頭,“侄兒隻是高興壞了,一時糊塗了!誰不知道,整個劉府都是老太太在拿主意?當年姨父早逝,若不是老太太一手把縣令大人拉扯大,能有縣令大人如今的日子?都說孟母三遷,姨母雖然不如孟母,但也能抵得上半個了!”


    一席話,把劉老夫人哄得找不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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