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主院的暖閣裏,傳來一聲聲清脆的耳光聲!


    祁長樂被幾個宮女挾著,由那嬤嬤從托盤上取竹片,上頭磨得光滑,也不知掌了多少人的嘴。宮裏出來的東西,無一樣不精致,甚至就連這掌嘴用的竹片,上頭都由工匠刻了精致的圖案。


    祁長樂怎麽也沒想到,這群宮人到祁府來,竟然是為了來打她的。


    一群人一進屋,那個長著一副閻王臉的嬤嬤,便命人將她按著跪在地上,不由分說地取了竹片,一下下打在她臉上。


    雖然力道不是很大,但祁長樂這輩子頭一迴受到這般羞辱,若不是被一群人按著,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你們竟敢打我,難道不知道我父親是戶部尚書,我外祖是文淵閣閣老嗎?”祁長樂用盡全身力氣掙紮,卻始終動彈不得。


    她說了話之後,那黑臉的嬤嬤手上稍微停了停,皺著眉頭不悅地看著她:“祁小姐還是安順地受了這十個耳光的好,否則我手上的力道控製不好,便要您半個月不能見人了。”


    祁長樂被她臉色嚇住,自知無法反抗,隻能涕泗橫流地朝蘇玉哭喊:“娘親救我!娘親快救我!”


    蘇玉著病體下了炕,全身隻披了一身單衣,由一個婆子扶著,看著眼前的情形就算沒昏死過去。她的寶貝女兒,十三年來自己連手指頭都不舍得碰一下,今天居然被人當著自己的麵,全竹片掌嘴!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快放開我女兒,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她想要撲上去擋在祁長樂麵前,卻被一群宮女擋開了。


    黑臉嬤嬤見狀抬頭看了眼蘇玉,說道:“祁夫人,老身奉太後娘娘之命而來。祁府教女無方不僅肆意打罵秦王之女,且刻意散播不識謠言。秦王乃有功之臣,受此等侮辱,未免寒心。既然貴府不管教,隻好由太後娘娘出手教訓,以免日後有失蘇閣老英明。”


    誰也沒料到,這位嬤嬤居然是太後派來的。


    這麽說,太後這次是鐵了心要給沈忘心出氣了?


    “秦王之女?”蘇玉氣得混身發抖,也顧不得這些人都是宮裏的人,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隻知道秦王之女是已嫁到關外的寧國公主,卻不知道秦王還有別的女兒!她稱得上是什麽秦王之女,她不過是……”


    “住口!”黑臉嬤嬤臉色一沉,冷冷地警告道,“祁夫人,休怪老身沒有提醒您。宗室之事豈是您可以議論的?太後本意是您亦要受罰,隻不過我見您正在病中,便擅自作主替您免了一罰。可祁夫人執意如此,隻好由祁小姐代為領罰了!”


    本來秦王之女隻是郡主,後來嫁到關外,昭和帝體恤便封了公主。這也是大周朝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被封公主的宗室之女。


    同時,也是秦王夫婦心裏的痛。為此,夫婦二人不惜離開京城,在外將近十年,就連昭和帝臨終時想見秦王一麵,也沒能夠如願以償。


    說罷,不顧蘇玉的臉色,又往祁長樂臉上加了數板。


    哢嚓——


    蘇玉緊緊握著拳頭,保養良好的指甲在她手心裏折斷,她紅著眼睛頭上簡單挽的發髻也散開了,像隻母獅子一樣恨恨地盯著這群人。


    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險些昏過去,幸好被身邊人及時扶住了:“夫人,您千萬保重身體啊!若是您都倒下了,姑娘可該怎麽辦才好?”


    蘇玉身邊這群人,都是看著祁長樂長大的,眼見祁長樂被人這麽大,心裏也十分不好受,更加理解起蘇玉的心情。


    “老爺呢?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老爺怎麽還不過來?”蘇玉好不容易緩過來,緊緊攥著婆子的手不停地顫抖。


    這何嚐是祁長樂平身第一次受這樣的羞辱,更是她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被這般折辱!那些打在祁長樂臉上的巴掌,哪一掌不像受在她臉上。


    若不是她還有些理智尚存,一定撲上去和這群人拚命!


    婆子看著蘇玉欲言又止,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她就派人去前院書房請祁文藻了。誰知,外院在書房的小廝早就睡下了,被將醒後說祁文藻在書院待了一會兒,便到外頭喝酒去了。


    便是現在去找,又哪裏趕得迴來?


    蘇玉聽婆子說了情況,瞳孔霎時縮了縮,冷笑道:“我母女受此奇恥大辱,他竟到外頭喝酒?若不是他去什麽江州,我母女何至於有今日?”


    話音落下,宮人們便放了祁長樂,任她釵橫鬢亂,滿臉淚水地坐在地上痛哭。那廂便收起竹片,如剛進來那樣魚貫而出,臉上的神色一點未變,就如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似的。


    蘇玉見狀連忙撲過去抱住祁長樂,兩母女坐在暖閣的地上抱頭大哭起來。


    “一定是那個沈忘心!一定是她恨我奪了娘的寵愛,才這麽陷害於我!”祁長樂近乎發狂地大喊,“今日之事她必定知曉,不知心情該有多開懷!”


    她說著話,死死抓住蘇玉的衣袖,不停地在她眼裏尋找著什麽:“娘,我恨她!我恨不得將她手撕了!這祁府裏有我沒她,有她便沒我,您一定舍不得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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