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兩人之間的差距,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清早孔師爺來了山上一趟,說是劉大人府中擺了酒宴,請你我二人去。”江羨的聲音響了起來,“或是不想去……”


    沈忘心本來打算今天迴溪頭村,可既然是劉大人請她,她也不好推辭:“去便是,當初我入獄劉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這迴他請我去,我不好拂他麵子。”


    江羨的一句“可以不用去”卡在喉嚨裏,他神色一下子古怪起來,憋了好一會兒,鬱鬱地歎了口氣。偏偏沈忘心關心地問他,他又不能如實迴答。


    “不必擔心,無事。”早知道會是這樣,他當時就不應該隱瞞所謂的真相。


    沈忘心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既然你也去,我就覺得好多了。你不知道,我和劉老夫人有仇,萬一她記仇給我使絆子,那可怎麽辦?”


    “有仇?”江羨目光一黯,暗暗把劉老夫人記下了。


    雖然說劉縣令還不錯,可他是他,他娘是他娘,不能因為劉縣令的緣故,就優待劉老夫人。


    江羨聽到沈忘心的前半句話,心裏略微痛快了一些,說道:“其實下梁村的事情你不必害怕,他們說的那些,都是胡編亂造的,當不得真。”


    “誒?”


    沈忘心驚奇地看著江羨,剛才他不還說,就算遇到鬼惹他,他也能一劍砍了嗎?怎麽這麽快就改了口?


    江羨認真地點了點頭:“應該是我身邊的暗衛做的。昨天那廚子故意刁難我們三人,每人分了半碗稀米粥,但實際上鍋裏還有半鍋粥。”


    沈忘心頓時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說好的惡有惡報,拉廚子去當替死鬼呢?沒想到,卻是因為那廚子得罪了江羨,被他身邊的暗衛打了一頓。


    所以說——有暗衛了不起嘍?


    說實話,在古代的日子確實有些枯燥。如果是在溪頭村,沈忘心還可以種種藥材,給病人看看病來打發時間,可在寒山書院裏,她什麽也做不了。


    馬大夫提前迴溪頭村去了,沈忘心更是沒人說話。隻能和江羨癡坐了一下午,看著山上的蝴蝶圍著剛開的野花轉。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沈忘心跟著江羨到了劉府。本來以為隻是個小宴席,誰知劉府外麵竟然停滿了馬車,看這架勢大概全縣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到了。


    沈忘心一到劉府,就被劉縣令拉著到處介紹,每逢一人就要神采飛揚地說一句——這就是拿出治瘟疫方子的沈小大夫。


    沈忘心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被劉縣令拉著像炫女兒一樣炫耀了一圈,整張臉都笑僵了,人卻還沒記住幾個。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她終於找到脫身的機會,溜到劉府清淨的後花園裏。


    後花園裏有座小亭子,亭裏點了幾盞燈籠,像沈忘心這種深度夜盲症患者,看到這座亭子,就有如飛蛾看見火,是無論如何也要往上撲的!


    她沿著曲橋向亭子走過去,聽見曲橋下方隱隱有水聲。蹲下來借著亭子裏的燈光一看,原來是一群圓滾滾的錦鯉,但是個頭有點大的過分,明顯平時魚食喂多了。


    “你是什麽人?把我的魚都嚇跑了。”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來。


    沈忘心能聽出他正處於變聲期,一般男孩子到了一定階段,聲音就會變低。處於這個階段的聲音有些尷尬,很多孩子沒保護好嗓子,就成了公鴨嗓,典型案例就是胡大夫。


    可這道聲音卻非常好聽,隻是聲音微微有些啞,卻顯得更為特別了。


    沈忘心以為是劉縣令府上的哪位少爺,便走進亭子裏,看見一個穿著黛色錦衣的少年坐在亭子裏。腰間係的玉佩是極為難得的老坑玻璃種,麵容生得無比精致,卻帶有一絲慵懶的憂鬱。


    他見到沈忘心也是一驚,問道:“你怎好隨便進來?”


    雖然是反問的話,卻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大概他原先也以為,沈忘心是府裏的哪個小丫鬟,可看她的穿著打扮,卻又不像。


    沈忘心一進到亭子裏,便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低頭一看,見到那黛衣少年的身邊,放著一樽香爐,那香味便是從香爐裏傳出來的。


    自從聞了自己房裏那顆黑石頭的香味,沈忘心就能分辨出好香與壞香的不同。毫無疑問,這少年用的絕對是上好的香。


    沈忘心這才斷定,他不是劉縣令的兒子,而是今晚來赴宴的賓客。


    不過,沈忘心逃到這裏,就是為了逃避外頭的人,更不可能見這少年身份不凡,就故意想與他結識。隻是她見這少年麵帶憂鬱,莫名地生了想逗他一逗的心。


    “豈是我驚了你的魚?我這是在救他們的命。”沈忘心義正言辭地說道。


    黛衣少年驚訝地抬起眼看著她,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在他眼前上下扇動。他顯然對沈忘心的說法很不同意,問道:“那你說說,我怎麽就害它們的性命了?”


    沈忘心道:“劉大人池子裏的魚,明顯是喂得過胖了。萬事萬物都不能過,人太胖了容易生病,魚吃多了也是如此。到了夜裏,本不該給魚喂食,你在這裏撒魚食,豈不是助長了它們的貪念?”


    黛衣少年眼見沈忘心越說越離譜,不服氣道:“你又不是錦鋰,你怎麽知道它們不願意吃?”


    沈忘心笑著反問:“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它們願不願意吃?”


    說到這裏,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再說下去,就要變成莊子和惠子的那場經典辯論了。到了最後,無非看誰的腦瓜子轉得快,嘴皮子利索罷了。


    可這種見麵的方式,反倒讓兩人一下子熟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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