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看了劉老夫人一眼,吞吞吐吐地說:“這……沈小大夫已經連夜走了,如今怕是已經迴了溪頭村,就算快馬趕去溪頭村,來迴也得一個時辰,小少爺如何耽誤得了?”


    劉夫人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聽了劉管家的話,又注意到他與劉老夫人二人的臉色,哪裏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自從自己嫁到劉府之後,劉老夫人年事已高,掌家的權利就落到自己手裏。


    劉老夫人做主了一輩子,如今閑下來時時覺得自己大權旁落,凡自己做決定的事情,她都要挑剔一番。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拿自己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劉夫人雙眼通紅,直勾勾地盯著劉老夫人看,撲上去撕了自己婆婆的心都有了。可她畢竟是個做兒媳的,連抱怨都不能多說一句,氣得眼淚直往下掉。


    劉縣令見了妻子的反應,也明白過來,冷冷地看了一眼呂大夫,說道:“我聽說之前沈小大夫給小兒施針的時候,呂大夫也在場。呂大夫行醫多年,再施一次針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這……”呂大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原來想著,沈忘心已經留下了小青龍湯的方子,又指出了小公子夜啼的關鍵所在。因為驚嚇所致的小兒夜啼,他們榮春堂也不是沒有治病的藥,比如堂裏常備的遠誌丸,稍減去用量就可以給小兒服用。


    實際上,小公子中間醒來之時,他也親眼看著下人把藥喂了。哪裏想到,到了深夜小公子還是哭了起來,眼看著喘症又要犯,他哪裏還有別的辦法?


    劉縣令看了他一眼,命令劉管家道:“把呂大夫的銀針拿上來。”


    呂大夫頻頻向劉老夫人使眼色,可劉老夫人那邊半天沒反應。他轉頭一看,原來劉老夫人早就閉了眼睛,手裏拿著一串佛珠正在念念有辭。


    他這才明白過來,縣令大人這是對著自己母親沒法子發怒,卻拿了自己當替罪羊。


    不等他仔細想,劉管家就已經拿了銀針跑迴來。


    呂大夫嚇得腿軟,一下子跪倒在劉縣令麵前,哭道:“劉大人,非是我不願。而是對小兒施針,需要極高明的醫術,小老兒我、我醫術不到家啊!”


    劉老夫人一下子睜開眼睛,狠狠瞪著呂大夫問:“你不是說,她就是個騙人的小丫頭嗎?不然我怎麽可能把人趕了去?”


    呂大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恨自己一時因嫉妒蒙了眼,這才犯下這樣的錯誤。這次之後,不說榮春堂首座的位置不保,就連榮春堂還留不留自己都不知道了。


    眼看著劉小公子哭得越來越狠,劉縣令一腳向呂大夫踹了過去,把他踢倒在地上。


    呂大夫連連求饒,如今這副情形,就算劉縣令踢死自己也是應該的,他連哭都不敢哭,隻高聲道:“快找沈小大夫,快找沈小大夫!如今這餘慶縣裏,敢對在小兒喘症發作之時施針的,隻有沈小大夫一人了!”


    劉縣令也沒得空管其它的了,急忙令人備了一輛馬車,和劉夫人親自帶著劉小公子,急急往溪頭村馳去。


    沈忘心睡得正香,隻聽外頭大雨滂沱。她縮在溫暖的被窩裏,仿佛乘著汪洋大海裏的一葉扁舟,在海浪之中搖搖晃晃。


    “沈小大夫,沈小大夫快醒醒……”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有一雙手在搖著她,還有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在她耳邊喚道。


    她睜開眼一看,居然看見劉夫人麵色焦急地坐在床沿上,輕輕地搖著自己。


    沈忘心立刻跳了起來,問道:“劉夫人,您怎麽到了這裏來了?”


    劉夫人連忙看了一眼身邊的丫鬟,從她手裏接過沈忘心穿迴來那身月白色的衣裳,放到沈忘心麵前:“沈小大夫,之前我家老夫人對您無理在先,我夫妻二人得知之後羞憤欲死。希望沈小大夫念在小兒無辜的份上,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吧!”


    “發生什麽事情了?”沈忘心立刻穿好衣裳,下床穿了鞋子走出房間去。


    夜已經很深了,可廳堂裏沈家所有人都穿戴整齊站在那裏,見到沈忘心出來之後,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沈忘心微微一愣,也顧不得他們,立刻跟著劉夫人走了出去。沈家大門外頭停著一輛高大的馬車,車下站著劉縣令和溪頭村的裏正,還有幾個沈府的丫鬟。


    雖然說整個街上隻有這麽一輛馬車,可沈忘心注意到幾乎所有人家的燈都亮了,說不定都豎起耳朵一個個盯著這裏看呢。


    現在雨已經停了,好在街道上都鋪了青石,並不覺得泥濘。


    車前的幾人見到沈忘心疾步向他們走來,手裏還抱著一個錦盒,立刻把位置讓開了。


    沈忘心走到馬車旁邊,看到奶娘正在車裏抱著小公子,立刻說道:“把孩子放在馬車上,下馬車讓我來。”


    奶娘立刻照做,有了上次的經驗,大家都不敢堵住車門,隻留劉縣令和劉夫人在車邊,旁人都遠遠的看著。


    “拿火和銀針過來。”沈忘心話音剛落下,就聽見又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既然來我這裏,小青龍湯的藥材可備好了?”


    劉夫人忙道:“自然備好了,如今正勞煩沈夫人煎著藥呢。”


    沈忘心點了點頭,事關縣令小公子,吳金花應該不會在裏頭動什麽手腳。再說,如今沈家裏還有沈秀才這個明白人在,自然會盯著吳金花。


    她手上動作不停,餘光瞥見呂大夫還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從馬背上下來,兩人身上臉上俱是泥點。呂大夫神情訕訕的,劉縣令見了他沒什麽好氣,倒是看見那老者仍向他點了點頭。


    那老者與劉縣令說了幾句話,在劉縣令同意之後,便踩在轎凳上了馬車,在沈忘心對麵坐下來,小聲道:“沈小大夫,我是江州榮春堂的首座,今日恰好在餘慶縣,特地來給沈小大夫搭把手,還請沈小大夫不要見怪。”


    他說著,看了外頭的呂大夫一眼。


    沈忘心的確不喜歡呂大夫,但麵前的老者好聲好氣同她說話,她也不惱人家,便向他點了點頭,一一給小公子紮起針來。


    老者經驗比呂大夫豐富得多,在來溪頭村的路上,聽呂大夫說起沈忘心的手法,隻知道她手法中似有種看不穿的規律。


    如今親眼見到,才窺出其中的不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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