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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道們都知道自己不是楊七郎的對手,敢怒不敢言,個個隻不過是怒目而視。七郎一看,我別耽擱了,趕緊走啵。假裝哭哭啼啼地迴轉院落之中,自己的東西早就都收拾好了,跨上黑毛虎……忽然之間想起來了,師父在後院兒還收藏著上百副鼉龍寶鎧,雖然師兄說很多也並不是很堅固,大多數都是兩槍就能紮透,可這要是到在陣前也夠嚇人的哇。大師兄說了,這種鼉龍甲害怕火燒。七郎偷偷兒到了存鎧甲的屋子,一腳踹開了門,還等什麽?一把火都給點著了,眼看著火勢旺起來了,這才放心打馬下山。七郎剛剛下山來到山腳下,咱們前文書已然說到過,麻嶽山並不算高,來到山下不用多長時間,可是剛到山腳,就瞧見迎麵跑來一匹馬趟翻,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兄師蓋。


    師蓋直奔了幽州大營,麵見了韓昌,把七郎到麻嶽山的事前後這麽一說,當說到自己跟七郎爭槍馬比試了槍法,自己不是七郎的對手……“且慢!”韓昌就是一愣,要說海中青的能耐韓昌滿摸底兒,知道絕不會是師弟師蓋的對手。“你等等,師弟啊,這個海中青的馬匹是什麽樣兒?”“嘿,要不然我怎麽看著眼饞哪,乃是一匹上等的烏龍駒,必是烏罕國出產的寶馬!”“不對,他使的是什麽軍刃?”“我們倆槍對槍啊,當然是長槍,乃是一杆烏纓槍。”“這就更不會了,海中青可不會使槍哇,他使的是一對雙叉!你再說說,這位海中青相貌如何?”“嘿,師兄,我就說這海中青是一個奸細,可是老師就是不聽!此人身高過丈!”“啊?更不對了!”“麵賽黑鍋底……”“糟糕!不對不對,你再說說,最後一手槍他是怎麽使的?”師蓋這麽一學說,韓昌可就傻眼了,這哪兒是什麽海中青哇,分明是自己的死對頭楊七郎啊!“不對不對,師弟,師父果然是上當了,這個人絕不是師兄我派去的海中青,而是南朝的楊七郎!怪不得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個家夥戰敗了多少我北國的強將啊!師弟,你得趕緊迴去!”“師兄,我可不是這楊七郎的對手,要不然您跟我迴去一趟?”韓昌一聽,連連地搖頭苦笑,師弟啊師弟,你是不知道我這兒有多難!


    書說至此,還得補說幾句幽州城下的戰事。自從上一迴七郎又二番日搶三關,宋軍可就駐紮在盧溝河的西岸一線了,每日也不叫戰。令公和曹彬、高懷德幾家兒王侯一同商議軍情,都知道自己就是叫戰,韓昌也不能過河應戰,可要是分派人手攻打橋頭,自己的軍卒總不能無效地死傷哇。知道這一仗我非得要打下幽州城並不難,可以說眼下的形勢就是指日可待了,可是要拿下幽州,絕不能靠蠻力和血氣之勇。令公與兩位老帥的看法也都一樣的,自己的大隊人馬長驅直入,雖說是拿下了幽州西南的幾座重鎮,但自己幾十萬人馬的輜重、糧草還在界河南岸挺遠的地方屯著,一時要想全都運到易州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兒。再者說,自從當年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給了北國,遼國狼主就以幽州為南京,紮下了數十年的根基。這一仗大軍深入,看似取幽州已是反掌之易,可是自己能在此地站穩腳跟兒麽?這些北國各地的降將越來越多,憑我們這些人就能夠穩穩當當地節製住嗎?所以說經過幾家兒王侯宿將一番周密的商討,咱們哪,趕緊迴師退迴到易州城南,這樣可以保全聖駕的安穩,也便於指揮後邊的糧草給養運送。


    三位老帥正在發愁怎麽跟皇上說呢,皇上傳旨要起駕到涿州城駐蹕。為什麽呢?原來當初二帝與太祖老皇爺的祖父趙霸任職就在涿州,為涿州刺史,二帝早就聽人說了,說涿州城東門外有一座清涼寺,清涼寺裏有這麽一座普壽塔,當年涿州的百姓為了紀念自己的祖父,曾在塔前立碑一石。本來大宋開國之後,杜太後就時常跟倆兒子念叨這個事,說是要收複失地之後好重修寺塔,奈至今未能如願。二帝心說我既然都到了涿州之地,總不能不去看一眼吧?說什麽也得知道知道這通碑到底還在不在了。三位老帥有心請聖駕移駕到界河以南,這樣可以保證皇上的安全,省卻分心護駕之力,可是二帝自認為自己也是馬上皇帝,當年我哥哥能親臨戰場,自己年輕時也沒少打仗哇,提起涿州普壽寺塔前祭祖,三位老千歲也自然是不便多說。令公吩咐五郎、六郎,你們哥兒倆帶著自己的貼身兒家將,再加上王源、陳宣這五營掌旗官,務必把守好聖駕的行宮。這樣,盧溝河前的攻防戰事,全部交給新任的前部正印先鋒官大郎楊延平。延平領著二郎、三郎、四郎、八郎就在盧溝河的西岸列好戰陣,看意思是不久就要總攻,可暗地裏修築防禦工事,做好了以逸待勞的準備。


    幽州城裏遼國的軍馬已然是敗軍之將,士氣可不高,宋軍剛剛殺到盧溝橋,此刻都知道不能丟棄南京不保,個個奮勇拚死保橋。可是這樣的日子一長,軍心必然會浮動不安。老帥曹彬負責從南邊兒調集各鎮的廂軍前來助戰,眼瞧著盧溝橋西邊兒宋軍的營帳中旗號每天都有新的挑起來,北邊兒的將官能不著急嗎?楊令公和曹彬、高懷德商議好的辦法是,逐步調集河北各鎮的軍隊北上來助戰,但無非都是虛張聲勢,惑亂遼人的軍心。同時,由大郎延平與高瓊、鄭印這些位少年的王侯訓練一支精銳騎軍,做好準備突襲幽州。北國的援軍要從燕山的山口南下前來,令公都派好了斥候。什麽叫斥候呢?就是偵察兵,可不是一般的偵察兵,用今天的話來講是特種兵,全都是隸屬於王侯宿將的麾下,平常也就是這些老將軍們的親兵扈從。這些人喬裝改扮,繞路深入到遼國的境內,緊密地盯緊北部山口。一旦北國的援軍趕到,令公就準備發動奇兵突襲,一戰擊潰北國的援兵。所以說宋軍隻在盧溝河西岸虛做進攻之態,實際就是以逸待勞,等待更好的出兵時機,也避免更大的傷亡。


    另一路,由老千歲高懷德指揮,從易州、涿州分兵東西,挨個兒收複幽州之外的遼國軍鎮。倒也很快,劉宇和劉厚德、郭興這幫子人這會兒可得可勁兒地表現哪,各自分派自己的心腹之人四外傳信兒,真管用,沒幾天的工夫兒,東邊的固安、永清等城關守將也都來歸順。嘿,這事就是這樣兒,有帶頭兒的就有跟著起哄的,原先北國收歸的燕雲失地駐守的下層軍官大多數都是本鄉本土的漢人,有的也像郭興、劉宇一樣,跟南朝常年地做買賣。這迴南北兩朝開戰,這些人是最擔心了,一旦說自此南北交通隔絕,吃虧最大的就是這些靠邊境榷場交換南北物產的生意人。因此地方鄉紳,也包括很多北方民族小部落的酋長,都來勸說本鎮的武官放棄抵抗,主動到宋軍大營來投降請罪。說是請罪,這就是句客氣話,哪個誠意歸順,最後不是官升一級啊?所以說這也不算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這陣兒幽州城以南、以西的地方官與那些個鄉紳、財主,誰不擔驚受怕?都怕自己投誠慢了,再被周邊的幾家兒先歸宋的勢力欺壓,好家夥,一家一家擠滿在涿州二帝的行宮之外了,等著宋君收下自己的獻禮。二帝也知道如何應景兒,反正都是口頭支票,張嘴就封官兒,連官印都不用給,來人就跪倒謝恩,迴去樂顛顛兒地跟人顯擺去了。


    又過了幾天,派到太行山以西也就是山後之地的哨探斥候可就迴來報信兒了,蔚州的遼國守將也前來請降。謔,這可是一個大好消息!為什麽呢?幽州的援軍主力裏令公最忌憚的就是來自山後雲州大同府的遼兵。如果這蔚州自動歸附,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扼住山後的口子,派幾員強將鎮守蔚州,再奪應州,那麽幽州以西就無慮了。二帝也很高興,跟三家老帥、文武百官一起升帳迎降,二將覲見,來到這兒跪倒磕頭,口稱萬歲。怎麽迴事兒呢?這二將乃是蔚州的牙將,一位叫李存章,一位叫許彥欽,為了歸宋請降,已經把蔚州刺史蕭特裏給軟禁起來了,來請南朝大軍前去收編本部。皆因為此一戰大宋軍連連捷報,蔚州軍民多有南朝血脈,有心借機歸宋。遼國的蔚州刺史蕭特裏看出來了,這家夥生性殘暴,在蔚州城裏大肆殺戮,凡是他懷疑有通敵之意的人,無論是鄉紳、富戶還是手下的官吏軍士,絕不容情,隻要是有人舉報告密,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走一個,都給宰了。李存章和許彥欽偷偷兒一合計,自己兩家兒祖上都是南朝人,這要是哪天再懷疑到咱倆?幹脆,咱倆先下手為強啵,別等這家夥先下手殺自己啦。哥兒倆暗中找來信得過的幾位軍中的弟兄,大家夥兒都想到一塊去了,得嘞,可別再等了!就在當天夜裏,大家夥兒約來可靠的軍卒幾百人,夜闖刺史府,就生擒了蕭特裏。再以蕭特裏的令旗令箭約來全城的軍官到刺史府議事,就將這些蕭特裏的親信也都一網打盡,都給囚禁起來。


    這哥兒倆這麽一來,在蔚州城的老百姓心裏可就成了英雄啦。皆因為蔚州緊挨著南朝的五台山,蔚州城內外的百姓祖祖輩輩都是五台山的信徒,個個虔心禮佛。可是南北兩國這一開仗,不偏不倚正是在四月裏,眼看著接著就進了五月啦,兩國交兵,邊關哨卡全都封死,南北通道隔絕,這些位老百姓可著上急啦。為什麽?六月初六可是五台山菩薩頂文殊院的六月會開辦的日子,這可不敢錯過。可是南北兩國這仗得打到什麽時候哇?這些善男信女老老少少可就心慌了。等到這天清晨家家戶戶奔走相告,說兩位將軍已然擒住了刺史,打算投歸南朝,嗬,別提多順心了,家家戶戶恨不得都張燈結彩了,城裏城外不少的鄉紳故老們送來成百上千的子弟前來參軍,幫著李存章和許彥欽安定蔚州的局勢。


    哥兒倆這才趕緊準備好幾大車的牛羊、珍寶,急匆匆就趕到了涿州。這些消息也瞞不住盧溝河東岸的韓昌哪!天慶王和韓昌在盧溝橋大營裏更是焦躁不安了,韓昌知道此時蔚州一丟,從口外大同這邊兒趕來的援軍就進不來了。所以此時師蓋請他本人迴玉田一趟,韓昌直搖頭,師弟啊,談何容易?眼前的軍情太緊急了,河西岸的遼國各地駐守的遼軍都紛紛歸降了大宋,眼看著就要合圍幽州城了,自己也是寸步難離哇,盤算了許久,計上心來,“師弟,你趕快迴山,別叫師父還蒙在鼓裏,不定這楊七郎能做出什麽來哪。我還得在這兒辦件事兒,這件事兒如若辦好嘍,這一仗咱們就能反敗為勝!你迴山,我給你派幾員勇將相助,有他們幫著你,楊七郎再厲害也不會得著便宜。”


    韓昌吩咐下去,自有旗牌官到各營前去調將。等人到齊了,師蓋一瞧,果然帳下排列的個個是難得的虎將。韓昌可就問了,哪位將軍樂意到麻嶽山擒捉潛入北國的楊七郎?北國眾將當中,有人害怕七郎,可就有人惦記著在陣前與七郎一較高下哪!比如上一次在陣前與七郎對戰的賀魯墨圖,自己擅使一條牛角拐,是他的父親北國左賢王賀魯達專門琢磨出來對付楊家槍的兵刃——上一次就讓七郎著實地為難了一迴,是王源調迴了七郎,由小銅錘程普戰敗了他。此人當然不服,有心要與日搶三關、夜奪八寨的楊七郎一見高下,跟元帥討令,要去麻嶽山擒捉楊七郎。其餘幾家戰將,海中青還有個兄弟海中蛟,土金蝦的兄弟土金宿、土金寅、土金牛、土金虎抹著眼淚閃身出來紛紛請戰,麻裏兆吉、麻裏慶吉哥兒倆也都閃身出列,跟韓昌請令。韓昌一盤算,師弟的槍法已經和楊七郎差不了多少了,再有自己麾下的八員猛將圍住群戰,諒七郎再厲害,也不會逃出仙山,這才派下將令。眼下幽州保衛戰緊要,不能多帶兵馬——去的人多也用不上,八員將率領五百人足矣,八將陪著師蓋出離幽州,遘奔東北邊兒的玉田麻嶽山。


    一路無書,眼看快要到麻嶽山山腳了,師蓋一勒坐騎,“籲……各位,你們想怎麽活擒這個楊七郎?”海中蛟、土金宿都憋著給自己的哥哥報仇哪,哪兒有工夫兒琢磨怎麽活擒,都恨不得一刀剁碎了楊七郎。賀魯墨圖是這些人中的頭領,“師蓋,別看你是韓大帥的師弟,可不是我大遼的將軍,按說我們不用聽你的。可這麻嶽山是你的地盤兒,我們不熟,就先聽聽你的主意。”“各位,要聽我的,咱們不能在這仙山之上動手兒,得把這楊七郎給引到山下來……”師蓋怎麽盤算的呢?他琢磨著自己這兩手兒比楊七郎也不差什麽,這一迴又是在麻嶽山跟七郎動手兒,自己在山上還有一幫子兄弟呢!前一迴自己輸在七郎的槍下,多少還有點兒不服。如今自己的師兄就是北國三川六國的大元帥,我爸爸雖說是沙陀國的宰相保國王,可是沙陀國在北國當中是武力最弱的一國,憑拚爹我上不到師哥這個份兒啊。可是聽師哥說這楊七郎如此勇猛,連搶三關,我要是自己一個人生擒活捉了楊七郎,大遼的狼主是不是也能給我一個副帥當當?這個不提,師父下山要擺設五虎擒羊陣,這個師哥不如我熟哇,擺陣自然是有我的一份兒,到時候連立戰功,這一迴我就能做上上將軍,這迴家去臉上得多有光彩哪?師蓋這麽琢磨著,就起意要避開北國的八將,心說有你們在,我也能戰敗七郎;沒你們在,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夠活擒楊七郎。隻要我悄悄兒上山,楊七郎可不知道我已經知曉了他的底細,我來個不防備,一把奪了他的金槍,再叫上幾個師弟一起動手,擒他又有何難哇?“我說,如今楊七郎還在山上假扮海中青,咱們要是一窩蜂地上山去抓他,你們幾個不是有的已經在陣前跟他見過仗了嗎?這要是叫黑小子認出來你們,一加上防備,咱們可就不好說啦。我看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先上山去,我先誆騙於他,編個瞎話兒騙他下山來!你們哥兒幾個就在這山腳埋伏著,等他下來你們再一起動手,怎麽樣?”賀魯墨圖這幾位一聽,這也是個好主意。海中蛟和土金宿這幾位都憋著給哥哥報仇,不管你師蓋是什麽主意,隻要是能抓住黑小子楊七郎就成啊!得嘞,就按你說的辦,你去上山去吧。就這麽,師蓋自己一個人打馬就上山來了。


    說是山腳,等師蓋策馬上山還得有一陣子工夫兒呢,就在此時師蓋才瞧見山上隱隱的煙火騰起,心說要壞,這不是黑小子在山上趁師父沒留神兒,偷偷兒地放火燒什麽呢吧?正擔心著,就看見楊七郎一個人打馬下山,正是冤家路窄,不偏不倚撞了個對頭,師蓋這迴再想躲都沒處躲啦。師蓋這一張嘴就漏啦,“楊七郎,你這著急下山是為著哪般?”師蓋一喊出楊七郎來,七郎就明白了,這是打聽出自己的底細來啦,不用問,這家夥絕沒去鳳鳴莊,果然是迴了幽州大營,這是跟韓昌那兒打聽出了我的相貌。要是這麽迴事兒的話,他不可能身邊沒有一兵一卒。七郎來不及多想,心說小子你搶我馬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既然我的底細已經被你摸清了,那可就別廢話啦。七郎是在山上往下跑馬,師蓋是從山下往山坡上走馬,快慢可差得太遠啦,師蓋還沒反應過來,七郎的馬可就迫近了,抬手就是一槍,直奔師蓋的咽喉。師蓋連自己的槍都沒摘呢,一打愣兒的工夫兒七郎的槍都紮到自己眼前兒啦,趕緊歪腦袋躲閃。楊七郎是什麽人呢?十幾歲就上戰場,身經百戰,這手上是穩、準、狠,一槍就快要紮上師蓋的頸嗓咽喉。猛然間想起來自己跟大師兄劉海蟾麵前起的誓言,自己能破老師的硬功,全是靠大師兄海蟾真人的指點,可是自己沒有遵守誓言,還是要了老仙長的性命。師蓋是老仙長的末徒,老人家多有疼愛,我是不得已要了老仙長的性命,這會兒還要刺死他的小徒弟嗎?七郎一瞬間轉念,麻衣大仙一死,北國的五虎擒羊陣也就擺不成啦,留著這個師蓋的性命,並無關戰事的勝負大局,我何不留個人情兒還給海蟾真人呢?想到這兒七郎的手一偏,槍鋒一挪,順著師蓋的耳根子就蹭過去了。雖說咽喉要害沒傷著,可是順著脖子外側也擦破了一塊皮。疼得師蓋一激靈,真以為是自己的咽喉被刺破,自己也要喪命當場啦,這腦子裏一糊塗,眼前發黑,咣當,就從馬上栽落在地。七郎圈住黑毛虎,低頭仔細看,看起來師蓋的傷勢並不算嚴重,閉目咬牙,人事不省,這都是嚇得!


    七郎喘了口氣兒,搖搖頭,拿槍點了點師蓋:“師蓋啊師蓋,我的師兄啊,明告訴你,我就是楊延嗣楊七郎,讓你猜著啦,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不殺你嗎?我得叫你明白明白!”師蓋在地上躺著,手腳都軟啦,可是這嘴上還不服軟兒,“呸!楊七郎!你你你,你還敢叫我師兄?你就是這麽敬你的師兄的嗎?你是我大遼的仇敵!你你你,你欺師滅祖!我上山告訴老師去,讓老師教訓你!”七郎歎了口氣,“師兄啊,跟你說實話吧,師父怹老人家……已然叫我殺啦!”師蓋聽到這兒眼睛都瞪圓啦,“什麽?你你,你竟敢?”“沒錯兒,你還別跟我瞪眼,不殺你就是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叫你明白明白。”“你編瞎話!師父老人家有神功護體,你如何能殺得了哇?你這一準兒是叫師父給打下山的!”七郎單手持槍摁住師蓋,“師兄啊,別再糊塗啦,師父哪兒有什麽護體的神功哇?你來看!”單手點指山頭,“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麻嶽山上現在是一片大火,鼉龍甲我都給燒啦!師父要在能叫我放火嗎?叫你明白明白,師父是我殺的,日後你可以找我來報仇。不過,現在你的性命就在我的手中,我不要你的命,另有所求。師兄,你我雖有同門之名,實在也無同門之誼,雖然師父教了我沒幾天,我拜師也是冒名來拜的,可是畢竟頭磕在師父他老人家的膝前是我楊七郎的腦袋,我到死都得認這個師父。我殺仙長,並非為別的,而是兩國交兵,不得已才這麽做。師父要下山幫著韓昌擺陣,這陣要是擺上,我大宋就得多死不少的將士兒郎,因此我楊七郎必然得殺死師尊怹老人家,這個你得知道。我殺師父,那是為國;我不殺你,那是為了師父對我的教導之恩。”“呸!楊七郎,你還有臉提師父的教導之恩?”“你別逞強,留你的性命,不是等你罵我,是叫你趕緊上山,師父的鶴軒我並未引燃,因此你趕緊迴山還能為老仙長收屍安葬。老仙長的身後事就拜求師兄你啦,這也是大事,你可別耽擱,聽明白了沒有?明白沒明白我都得下山啦,你去吧!”


    七郎把自己的槍一拉,不理師蓋了,接著打馬下山。再往山下走,工夫兒不大,可就到了遼將賀魯墨圖幾個人埋伏的山根兒這兒了。七郎的馬剛下到山坡兒下,一聲唿哨兒聲響,地上提前排布好的絆馬索可就扽起來啦,繩索繃直了就在黑毛虎的眼前直晃。黑毛虎也是身經百戰的寶馬良駒,一見到麵前有繩索,就知道不好,縱身騰躍而起,就越過了前邊兒的幾根繩索。可是黑毛虎猛然這麽一提縱,七郎在鞍子上就坐不穩啦,身子朝後一仰,側著身子盯住了前邊兒看,也就知道是怎麽迴事兒了。黑毛虎的前蹄落地,可是後蹄還被絆馬索纏著,打閃紉針的工夫兒,七郎就知道自己要是還在黑毛虎身上騎著,這匹馬就得受傷,要是自己落馬到地上,黑毛虎興許就能自己先脫身出去。七郎愛自己的馬啊,毫不猶豫,摘鐙歪身兒就從馬鞍鞽上滾落到地啦。


    任你再大的本領,馬跑如飛,落地也不可能站穩嘍,七郎落馬也隻得撒手扔槍,自己一抱頭打個滾兒,摔在就地,眼前金星亂冒。剛要站起來,壞啦,眼前跑過來一員遼將,正是海中青的兄弟海中蛟,咬牙切齒,須發皆張,這主兒為哥哥報仇心切,掄起來自己的大砍刀,瞅準七郎的脖頸,唰……


    此正是:


    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


    七郎在麻嶽山殺師破陣,才引出來“宋太宗降香五台山,潘仁美誘看透龍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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