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將要到站時薑語遲正倚在辛宿的肩膀上,依戀萬千難舍難分。


    成年人應當言而有信,下了車他們就不能再互相糾葛了,因此越是快到終點薑語遲對他那種難言的渴望就越發深邃。


    “辛宿……”薑語遲扯了扯他的袖口,在他溫柔的俯身貼近時,小小聲試圖提出無理的要求:“你能不能再……”


    火車已經在減速了,在它完全停靠之前,你能不能再親我一下?


    這話沒能說完,她心中有鬼眼神飄忽無意間瞥見了站台旁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渾身僵硬,沒說完的話也被吞了個幹淨。


    火車的站台上遠遠能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的身影,他穿著一襲黑色的風衣,衣擺在風中微微擺動著。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疾馳而來的火車,隔了這麽遠依舊能叫人感受到他身上的凜然肅殺的氣息。


    “是小叔叔!”坐在前排的一直注視著窗外的鬱不應率先驚唿起來,而後連忙隔著車窗衝他揮動著小短手。


    薑語遲如夢初醒般的下意識縮迴座位的另一邊,一下子從和辛宿緊密相貼的姿勢變得中間空得還能塞下一個人。


    意料之中的反應,辛宿倒沒有多受傷,淡定的把方才還被薑語遲緊緊鎖在懷中的右手收迴。


    “對不起,我就是……”就是什麽呢?薑語遲語塞,幹脆閉嘴不說了。


    令薑語遲意外的是,此時的辛宿居然轉身衝她溫柔一笑而後冷不丁的說起了江稚熠的好話。


    “他可不是你能隨便玩玩後還能輕易脫身的,一點來自‘好朋友’的忠告,如果有需要江稚熠或許確實是最安全的選擇。”


    他現在理解之前薑語遲為什麽會找上江稚熠了,這種推測甚至他生出了些許卑劣的愉悅感。


    在薑語遲眼裏他或許是工藝複雜精致無比的瓷器,拿下來賞玩磕了碰了都會心痛,於是幹脆束之高閣。


    而如今的江稚熠在薑語遲眼裏恐怕就是廉價口香糖,嚼不出甜味了,就能隨意吐掉。


    這麽一比,怎麽不算贏了呢?


    至於鬱清淮……


    辛宿忽的整個人湊近薑語遲,薑語遲心裏發虛,大氣都不敢出,隻能任由辛宿無限貼近自己,任由他冷不丁的伸手用手指輕輕理了理她的頭發。


    “剛剛靠在我肩頭睡覺頭發都睡亂了,這樣好多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火車停靠,薑語遲匆匆起身,兩個孩子乖巧的坐在前座,見她過來很自覺的一人牽起一邊的手。


    辛宿則若有所思的盯著微信裏的新消息——


    leon:三個月後你最好真的迴不來了。


    赤裸到不加掩飾的威脅。


    他可真是為自己找了個好盟友。


    辛宿漫不經心的火上澆油,手指在屏幕上輕敲。


    辛宿:隻是單純的替她理了一下頭發,別緊張。


    至於在他的視角看到了什麽想到了什麽,與他何幹?


    辛宿息屏,快步上前,大大方方的牽起了鬱不期的手。


    平日待外人冷待的鬱不期絲毫不排斥辛宿的接觸,甚至對上辛宿神色之間居然還有幾分……崇拜?


    小少爺的變化太過明顯,薑語遲都忍不住問到:“你和辛宿叔叔背著媽媽是不是有了什麽小秘密?”


    “都是秘密了,當然不能說出來。”


    鬱不期神神叨叨的說完後一向和他唱反調的鬱不應居然少見的配合他一起點點頭說到:“對的對的。”


    行吧,薑語遲不再深究,左右優秀如辛宿怎麽都不會把這兩個崽帶壞。


    她現在更擔心另一個問題,可惜這個問題已經沒有補救的空間和時間了。


    火車停靠後,車門緩緩打開,正對著車門“守株待兔”的鬱清淮視線掃過四人而後定定的落在薑語遲身上,陰沉不定。


    他遏製不住心裏不斷上湧的惡意,有些嘲諷的想到他們四個倒還真像新的一家四口了。


    可那又如何,原來的一家四口不也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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