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晚輩無意偷聽,隻是……”


    “哼!”


    老者拿著戒尺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想聽就聽,何必遮遮掩掩,莫要打擾別人修行就是。”


    “啊?”


    董禮貌愣住了。


    本以為要打一架,甚至挨頓揍,他都準備唿叫本尊過來了。


    “沒聽到嗎?”


    “你去第四排落座。”


    “莫要打擾別人。”


    “多謝!”


    董禮貌走到第四排,剛過去,地上就生出一個蒲團,見狀董禮貌直接盤膝坐了上去。


    神識卻掃向四周,警惕的注視著這裏的一切。


    “恪守心神,聽道的時候不要三心二意,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聞言,董禮貌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


    這話跟他還是學生的時候,老師的話如出一轍。


    不對。


    這老者也是個老師。


    “今天老夫不給你們講修為,講境界。”


    “老夫今天給你們講一講傳承。”


    老者掃了一眼眾人,見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裏,滿意的點點頭,手裏的戒尺輕輕的放在桌子上,隨手拿起了一旁的毛筆。


    “誰能迴答老夫,我人族從誕生至今有多少年了?”


    “迴先生,我人族誕生至今已經有十二萬八千年。”


    “不錯!”


    老者點點頭。


    “可這十二萬八千年,我人族的日子過得並不好,曾經我人族也出過巔峰強者,但是在他隕落之後,我人族也跟著迅速衰退。”


    “先生,盛轉衰,衰轉盛,此乃天地運轉之規則。”


    “規則?”


    老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我人族若是有一百尊無敵的強者,誰敢招惹我們?”


    “若是有一萬尊無敵強者,整個世界都將匍匐在我人族腳下,若是每一代都能誕生一萬尊強者,那我人族為何不能長盛不衰?”


    老者說完,目光掃向眾人,“你們有什麽話暢所欲言即可。”


    “老師,我有話說!”


    第二排的一個穿著黑袍的男子開口道。


    “鬼穀,你說吧!”


    鬼穀!


    董禮貌震驚的看著那個黑袍男子,雖然看不到麵相,但是卻能看到,其手指極其修長纖細,不似別人那般粗大笨拙。


    似乎是個心靈手巧之人。


    “老師所言不錯,可想要誕生一名至強者何其困難,先不說天資,就算所需要的資源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恐怕這樣一尊強者需要無數人族來供養。”


    “況且曾經的至強者很少收徒,沒有傳承在前麵引路,想要走到那一步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呢?”


    老者的目光不悲不喜,似乎這一番反駁他的話,在他眼中沒有任何不對。


    “學生認為,既然自身想要成為至強者無比困難,那不如另辟蹊徑,打造一批可以媲美至強者的器械或者可以威脅至強者的武器,那外族同樣不敢小視我人族。”


    “而且,器械最大的優點就是不需要資質和實力,一個人若是不能操控,那就一百個,一萬個人合力操縱,這樣,我們的低階修士也有威脅到至強者的手段。”


    董禮貌聞言,微微搖頭。


    想法是好的,但是有一句話說的好,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


    能靠自己成為至強者的人,每一個都是經曆過無數次生死大戰,這其中對人的改變和大戰的經驗是兵器帶不來的。


    “你在搖頭,似乎很不認可這種做法?”


    董禮貌起身點點頭,朝老者和鬼穀拱拱手,“並不是不認可這種做法,若是我人族沒有至強者壓陣,有幾個這樣的兵器,自然可以讓一些人忌憚。”


    “但是也僅僅是忌憚,充其量能自保,甚至麵對威脅還要被迫割讓一些利益。”


    “畢竟,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至強者之所以少,就是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無法複製的,每一個人的手段也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老者點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這種方法不可取?”


    董禮貌再次搖頭。


    “自然不是。”


    “這些兵器自然可以成為我人族震懾他人的底蘊之一,可以大大的填充我們的巔峰戰力,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此物最多守成之用,若是真想讓人族長盛不衰,還是要我們自己源源不斷的誕生至強者,而不是依靠外物。”


    “哼!”


    鬼穀不滿的一甩袍袖,“道理誰不會講,可至強者哪有那麽簡單?”


    “老師,這堂課後,學生準備閉關,不研究出能媲美至強者的兵器絕不出關。”


    “鬼穀,……罷了,去吧!”


    老者示意董禮貌二人坐下,指了指董禮貌,“其實剛才他說的,就是我擔心的……”


    “若是你們心細就會發現,我人族至今還沒有一門完整的傳承,幾乎所有人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為什麽?”


    老者的目光突然變的深邃。“因為我們沒有自己的文字。”


    “至強者想要把自己的路傳承下來,千難萬難,因為接受傳承的人的路已經固定,哪怕是死路也無法轉修別的傳承。”


    “這種情況在我族中比比皆是,讓我人族損失了無數天驕。”


    “所以……”


    老者猛的起身,須發皆長,提起筆,看向天空,“今天,老夫要在這裏造字。”


    “造出屬於我人族的文字。”


    “你們都是我的學生,在這之後,你們要走到人族的各處地方,把屬於我人族的文字編輯成冊,傳承下去。”


    “老師……”


    眾人大驚。


    造字可不是小事。


    自古以來,文字這個東西就隻是一個概念,一些遠古大能,都是依靠講道來傳播自己的傳承,又或者凝聚出專屬的道紋。


    唯有妖族,在妖師鯤鵬的努力下,造出了妖文。


    可事實也證明,妖文隻有妖族能用,隻有妖族能看懂。


    “老夫知道此舉乃逆天而行。”


    “可我人族起於微末,群敵環伺,若是按部就班那滅族之日就不遠了。”


    “今天老夫若是能以這三尺殘軀為我人族留下屬於自己的文字,死又何妨?”


    “不必勸了,老夫已經做好打算,你們且看就是……”


    “這第一個字,就是人字。”


    “人,起於微末,自強不息,寧折不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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