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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廚娘?你懂得做菜?”


    白璃說那幾句話原是為活躍氣氛,不曾想卻引得紅衣女子再次撲到跟前。


    “是,我是廚娘,會做菜的那種。”


    “那你可認得朝天椒?”紅衣女子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朝天椒?”白璃先是反問,可紅衣女子黑發遮臉,她沒有辦法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隻能自言自語地答道:“當然認得,不久前我還用這朝天椒做了烤魚吃,特別入味兒。”


    “那朝天椒可是有毒的?”


    “有毒?”白璃的嘴輕微咧了下:“朝天椒怎麽可能有毒,它就隻是辣椒的一種而已,是用來做菜用的。當然,你若是不怕辣,洗幹淨了直接配饅頭吃也行。倘若你非要跟有毒這兩個字扯上關係,那也就是上火了。辣椒吃多了容易上火,容易催生熱毒,導致你臉上出現痘痘什麽的。嚴重的話,還可能長口瘡。我就屬於那種吃不得辣的人,稍微吃一點就上火。你看看我的下巴,這幾顆痘痘就是吃了朝天椒之後長的,消得慢不說,還挺疼。”


    “朝天椒真的沒毒?”紅衣女子似沒有將白璃剛剛說的那幾句話給聽進去,隻是一遍遍地重複著她剛剛問的問題:“你沒有騙我,那朝天椒真是沒毒的嗎?”


    “唉呀媽呀,我騙你這個做什麽。朝天椒真的沒毒,她就是辣椒的一種,就是調味兒用的。你要不信,你現在跟我迴去,我家裏還有一些從鹿蜀山上帶迴來的朝天椒,我冒著上火長痘痘的風險,親自吃給你看。”


    “不用了,你我非親非故又不是什麽仇家,我相信你不會騙我。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不信那個朝天椒。我明明就是吃了——不是朝天椒的問題,是人的問題。我真是蠢,怎麽到了這會兒才想明白這個。他們原就是要害我的,原就是要害我的孩子的,在飯菜裏動些手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就算是衙門裏的仵作來了,也不會將目光放在那一根小小的辣椒上麵。何夫人,真不愧是何夫人啊。”


    “何夫人!你為什麽會覺得是何夫人?”白璃突然想到在共情時,何夫人反複提到的那根辣椒。雖然她沒有看到辣椒的樣子,可那根辣椒,極有可能就是一根朝天椒,一根何敬忠不曉得從哪裏得來的朝天椒。


    “當然是何夫人,因為那頓飯就是她請我吃的。”紅衣女子十分肯定的迴到:“那是我剛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何夫人帶著她的貼身丫鬟花奴,還有一個胖乎乎的廚娘走了進來。廚娘手上提著一個食盒,食盒裏裝了很多好吃的飯菜。我不好推辭,再加上早飯沒怎麽吃,就吃了很多。”


    “你可還記得都有哪些菜?”


    “記得,那廚娘報過名字。”紅衣女子仔細迴憶著:“第一道菜是剁椒香芋,根據廚娘的說法,是將香芋蒸熟了之後,配上剁椒醬料而成。那道菜,既有香芋的香糯,又有剁椒醬料的鹹鮮,我忍不住吃了好幾塊兒,連白飯都省了好幾口。第二道是剁椒黃魚,聽廚娘說,那黃魚是何敬忠特意托人買迴來的。我滿心感動,卻又不敢讓何夫人看出來。第三道,算是一道素菜,酸辣土豆絲,用的紅辣椒和青辣椒做配色,看起來好看極了。最後一道,也是素菜,聽廚娘說,是從附近農家的地裏摘的,叫多汁拌紅薯葉,我也吃了不少。”


    “你不知道月子裏是不能吃辣的嗎?”


    “不能吃辣的嗎?”紅衣女子很是疑惑:“從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我爹娘走的時候,我尚未出閣,他們也不知道我腹中有了孩子。我娘也沒有提前跟我說過生孩子的事情。我住在何家,自從肚子大起來之後,日常飲食便是由何家的廚娘照料的。她是何府的老人,又是照顧過何夫人的,而何夫人前後生養了兩位小少爺,所以……所以我從未懷疑過什麽,但凡是廚娘送來的東西,我也全給吃了,且身體並無任何的不適,除了最後那一迴。”


    “最後那一迴,你怎麽了?”


    “我吃到一半就覺得全身發麻,動彈不得。”紅衣女子描述著自己的經曆:“我記得,我當時是趴在床上的,然後看著廚娘將菜裏的那些辣椒一點,一點的挑出去。她一邊挑,一邊告訴我,那不是普通的辣椒,是夫人特意買迴來的朝天椒,做菜是極好的。可惜,我以後都沒有福分品嚐了。”


    “就是因為廚娘的那句話,你認定了是何夫人害你,也認定了是朝天椒有毒。”


    “不是我認定的,是何夫人自己說的。”紅衣女子道:“何夫人當時就坐在床邊,她用一種很是古怪的目光盯著我的孩子,一字一句慢慢地跟我說著。她說,你別怨我,也別恨我,怪隻怪你看上了我們家老爺,怪隻怪你是王家的女兒。她還說,是她對不住我。”


    紅衣女子飄迴到床邊:“我當時就趴在那裏,用極其虛弱的聲音問她究竟對我做了什麽。她說,沒什麽,隻是給我嚐了嚐她新得的辣椒而已。她還說,那辣椒是極為難得的,花溪鎮上至今為止也隻有三個人品嚐過。第一位是胡掌櫃,第二位是李掌櫃,而我是第三位。”


    “胡掌櫃跟李掌櫃的事情我知道。”


    “鎮子上的很多人都知道,你知道也沒什麽稀奇的。但我敢說,鎮子上那些人就跟從前的我一樣,隻知道胡掌櫃與李掌櫃死的有些蹊蹺,甚至蹊蹺到連官府的仵作都查驗不出來。可通過何夫人說的那番話,我知道,他們兩位掌櫃的死跟何家脫不了關係。我是真傻,其實我爹早就猜出來了。他說胡家跟李家落敗之後,得利最對的就是何家,他們兩位的死一定跟何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惜,我爹隻是個落魄的窮秀才,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那後來呢?”白璃追問,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那廚娘是何夫人帶到何家的,跟她自然是一條心。見我動彈不得,她就想為主子鳴不平,說要毀了我的臉,免得我做鬼還要去迷惑何敬忠。是她傻,還是我傻,我都落到那步田地了,又豈能不知何夫人的算計,其實也有何敬忠的一份兒。我隻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那麽對我。他不想納我為妾,將我趕出何家就好,為何一定要讓我死。直到何夫人說了王家走水的真相,我才明白,原來從頭到尾,他都隻是在利用我,在騙我。我都要死了,何夫人居然告訴我,我愛的人,其實從未愛過我,甚至還要處心積慮地殺了我,殺了我們的孩子。痛苦之下,我自毀容顏,我就算做鬼,也要嚇死這個薄情之人。”


    “孩子呢?”


    “不知道,等我再次醒來,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沒有見過我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我隻聽到了一些傳言,說我是因為難產而亡,說我們母子都沒能從鬼門關熬過來。我想,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孩子吧。也是從那天起,我就留在了何府,我想要親眼看著他們何家是如何落敗,他何敬忠是如何得到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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