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臉色發紫,眼睛呈紅色,且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陳夫人雙手處也有擦傷,手部呈微握狀,如果沒看錯的話,陳夫人應是被人活生生給掐死的。”仵作抹去額上滲出的冷汗,示意幫忙者將棺蓋合上,又對著棺木行了個禮,這才轉身對高湛道:“方才那位韓先生說的不錯,他的妹妹,的確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謀殺的。”


    “陳掌櫃?”


    “是我殺的,我是親手給掐死的。”陳掌櫃伸出手:“帶我迴縣衙吧,我認罪。”


    “陳旺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把我妹妹給害死的。高捕快,你讓他們放開我,我要將這個混蛋活生生給打死了,我要讓他給我妹妹陪葬。”


    “殺人償命,你若將他給打死了,你也活不成。你以為這會是你妹妹想要看到的結果嗎?”高湛蹙眉:“他既當著這麽人的麵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辛大人就會依律辦理,你妹妹不會枉死的。去吧,先將你妹妹帶迴家,待辛大人判決完了,你再送你妹妹入土為安。”


    韓文正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帶著韓家人將棺木給抬了迴去,卻不是抬迴韓家,而是抬迴了陳家的棺材鋪。對於出嫁的姑娘來說,婆家才是家,即便是死了,也終究還是要迴到那個家裏去的,除非陳掌櫃的願意在死前給陳夫人一封休書。隻有這樣,陳夫人才可以被韓家的人給接迴去,才可以葬在韓家人的土地上。


    白璃托著下巴坐在馬車內,見白澤上來,隨口問了句:“剛剛那個棺木裏的聲音是怎麽迴事兒?是你弄出來嚇唬那個陳掌櫃的,還是陳夫人自己說的?”


    “自然是陳夫人自己說的。”白澤笑眯眯地往白璃跟前湊了湊:“璃兒你不生氣了?我知道你想去找你師傅,可咱們不是沒辦法嘛。與其讓你跟那個高湛硬碰硬的吃虧,還不如勸你先稍微忍耐一下。那縣衙大牢是什麽地方?我可舍不得讓你被人給關進去。”


    “你不是會法術嘛,扔個符紙,念個咒語什麽的,我就不信那個高湛還能攔住咱們。”


    “咒語好念,符紙我更是扔得不心疼,可找到你師傅之後,咱們還要不要迴花溪鎮了?若是不迴,我現在就念咒語,施法術,連人帶馬車的一塊兒給變到栗陽城去,可若是還想迴來,就必須把事情理清楚了再走。璃兒,這縣衙雖說在花溪鎮上,可這栗陽城也歸辛大人管轄,咱們若想安安生生的在栗陽城找你師傅,就必須要先過了辛大人這一關。說不定,這日後還得找辛大人幫忙呢。”


    “知道了。”白璃悶悶的迴道:“你說的我都懂,這民不與官鬥是從老祖宗那個時候就傳下來的,我隻是擔心師傅,且看不慣高湛那個目中無人的樣子。”


    “看不慣就不看,你多看看我,我生得多好看啊。”白澤將臉又湊近了些。


    “是生得比高湛好看。”白璃伸手捏了捏白澤的臉蛋:“你明明年紀比我的還要大,怎麽這臉上的膠原蛋白比我的還要多,且皮膚也比我的好很多。老天真是不公平,你一個男人,要這麽好的皮膚做什麽,簡直就是浪費。”


    “這膠原蛋白是什麽?我可不可以送給璃兒你?”


    “這膠原蛋白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白璃繼續用手托著下巴:“但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的,隻要是你有的,你都會毫不吝嗇的送給我。白騙子,能夠認識你,真好!”


    “璃兒,我真是太感動了,你瞅瞅我的眼角,是不是已經有眼淚要流出來了?”


    “少來,都這麽大人了,還整天肉麻肉麻的。”白璃打了個哆嗦,將白澤推到了一邊去:“那個陳掌櫃會怎麽樣?”


    “殺人償命,估計會判個秋後處斬吧。”


    “太便宜他了!”白璃有些氣悶:“陳夫人對他這麽好,卻落得個這樣淒慘的下場,他倒好,輕輕鬆鬆被砍個腦袋就完了。”


    “要不,咱們讓陳夫人自己去報仇?”白澤琢磨著白璃心中的想法。


    “可以嗎?”白璃眼睛一亮。


    “可以!”白澤掏出一張符紙在在白璃眼前晃了晃,緊跟著隨手一丟,那張符紙就飛到正前頭的棺木上,在艱難地爬行了兩下之後,呲溜一聲鑽進了棺材裏。


    陳掌櫃靠在牆上,做了個好夢。夢裏,他將年輕貌美的小嬌妻給娶迴了家,沒過多久,小嬌妻就給他生了個兒子。


    看著懷裏的兒子,陳掌櫃越發慶幸自己甩掉了韓文英那個黃臉婆。想那個女人進門多年,別說兒子,就連女兒都沒有給自己生一個,擺明就是要斷了他們老陳家的香火。


    兒子滿月那天,陳掌櫃大擺宴席,可當他抱著孩子去跟親朋好友炫耀時,卻發現懷裏的孩子有些不對勁。他總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且那雙小黑眼珠,射出的光芒也是冷森森的。他心頭一驚,想要把兒子遞給小嬌妻,孩子卻猛然大哭起來。無奈之下,他們隻得將孩子交給了乳娘。


    說也奇怪,乳娘剛把孩子給接過去,那孩子的哭聲就止住了,緊跟著是一連串的笑聲。那笑聲,既詭異又刺耳,鑽到陳掌櫃的耳朵裏,刺激得他整個腦袋都在疼。


    他一邊拍打著腦袋,一邊問乳娘:“這孩子笑什麽呢?”


    乳娘抬頭,對著陳掌櫃陰惻惻的笑,她說:“老爺不覺得這個孩子生得很像夫人嗎?”


    “像珠兒有什麽不對嗎?他是打從珠兒肚子裏出來的,兒子像娘天經地義。”


    乳娘突然止住了笑,用一雙冷眸死死盯住陳掌櫃的說了句:“我說的不是珠兒,而是夫人,是那個被老爺你親手給害死的夫人。老爺你看看,這孩子的眼睛,鼻子,還有嘴巴,是不是都跟夫人一模一樣。老爺再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也跟夫人生得一模一樣?”


    陳掌櫃抬頭,竟看見了那張黃臉婆的臉,且她仰著的脖子上,還有他親自掐出來的手印。


    “夫君你好狠的心呐,你我夫妻數年,你是如何忍心將我活生生給掐死的!你看看我的脖子,它很疼呐!”


    陳掌櫃倏地睜眼,卻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他想喊,喉嚨卻像是被人給掐住了一般,他想站起來,可怎麽都站不起,且使盡渾身力氣都沒有辦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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