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被別人看到她的眼淚,就慌慌張張地低下頭,一隻手扶著額頭,揉著太陽穴,另一隻手在桌上摸著。


    她的眼淚模糊了雙眼,她什麽都看不清,也就不知道紙巾到底被陳以安放在了哪裏。


    她不敢抬頭看,要是她的動作幅度太大的話,她的眼淚就會從眼中滑落,她的脆弱就會被別人看見,她就隻能憑著她的感覺和記憶在桌上摸索著。


    “哎?真是奇怪,紙巾去哪裏了?”言憶自言自語道。


    終於,她在課桌的右上角摸到了紙巾,把紙巾挪到自己的身邊,飛速抽了幾張之後,用紙巾捂住了眼睛。


    “憶寶,你哭了?”陳以安見言憶低著頭,還把紙巾放在眼睛附近,看著很像是哭了,就用筆輕輕戳了一下言憶的背,“你沒事哭什麽?老李不是說沒有被調走嗎?”


    言憶死不認賬,嘴硬得很:“誰哭了?安安你說誰哭了?我才沒哭呢!我就是覺得有眼睫毛進眼睛裏了,所以才流眼淚的!”


    對於言憶的借口,陳以安懶得去拆穿了,她裝作相信了言憶的話,點著頭:“好吧,那你要是不能把睫毛弄出來的話,我帶你去醫務室,讓校醫幫你看一下。”


    “知道了。”言憶很是乖巧地點頭,可她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她就將臉埋進臂彎裏,無聲地流著眼淚。


    陸以安很擔心言憶,因為她不知道言憶為什麽突然毫無征兆地說哭就哭了,她漸漸往左邊靠去,跟陳以安咬耳朵:“安安,她怎麽突然就哭了?我們要不要安慰一下她?”


    陳以安搖搖頭,輕聲迴答:“沒事的,不用安慰她,過一會兒就好了,你放心吧。”


    “為什麽啊?不安慰她的話,讓她一直這樣哭下去?這樣怎麽能讓人放心下來啊?”陸以安蹙起眉,覺得陳以安的這種做法是不對的,“我們是她的朋友啊,我們身為她的朋友,要是我們不去安慰她的話,她該多寒心啊?”


    陳以安點了點頭,朝陸以安揮了揮手,又指著言憶:“陸陸,那你先去哄一下她吧,我的心情還沒有完全整理好,到時候我越安慰,她越難過怎麽辦?那我的罪過不就大了?”


    “說的有道理!那我去安慰她了。”陸以安蹲在地上,悄悄地來到言憶的旁邊,把腦袋探過去,剛仰起頭,言憶的淚就砸在了她的臉上,把陸以安嚇了一跳。


    不過,陸以安沒管那麽多,畢竟她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應該盡快把言憶哄好。


    現在還是上課的時間,李贈在靠窗的同學們關好所有的窗、拉好窗簾之後,就趴在講台上操作著黑屏著的電腦。


    投影儀沒打開,誰都不知道李贈到底在幹什麽,又打算幹什麽。


    她怕自己還沒哄好言憶,李贈就要給他們下達“任務”了,就連忙戳了戳言憶:“別哭了,要是心情不好的話,你也可以把你不開心的地方告訴我,我可以當你的樹洞的。”


    言憶沉默著不說話。


    陸以安以為言憶認為她是“大嘴巴”,所以才不願意開口,就舉起一隻手,做出發誓的動作:“我保證不會把你的事情告訴別人的,就連安安也不告訴,真的,你相信我。”


    “你要是不把自己的煩心事傾訴出來的話,一直憋在心裏的話,你會受不了的。”陸以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一下陳以安,“我們都是你的朋友,是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朋友。”


    陸以安把後半句話加上了重音。


    “你要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你可以隨時跟我們傾訴的。”陸以安微微探出腦袋,看了一眼仍舊趴在講台上操作電腦的李贈,發現李贈根本就沒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就又默默地把腦袋縮了迴去。


    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言憶的背:“知道了嗎?”


    有人說:本來是不想哭的,然而一有人過來安慰,或者是得到溫暖的時候,眼淚就止不住了。


    言憶聽了陸以安的那番話之後,眼淚就更加停不下來了。


    陸以安看著言憶的眼淚流得越來越兇,她就轉迴頭,看向陳以安的眼神裏帶著“救救我”的含義。


    陳以安聳了聳肩,又把手攤開,表示她也沒辦法。


    她跟陸以安用眼神交流著:我早就跟你說了,不用去安慰她,可你不信,那我有什麽辦法?


    陸以安瞪大眼,先是指了一下陳以安,再緊緊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雖然說隻有這麽兩個動作,但陳以安還是看懂了陸以安的意思:那你應該攔住我,不讓我去啊!


    陳以安挑了下眉,用口型說:我說的話,你又聽不進去,所以我讓你親自體驗一下,安慰她到底是一件多麽不明智的決定。


    陸以安不知道該如何勸言憶別再哭了,微微歎了口氣:真是頭疼,誰能來救救她啊?


    她蹲累了,腿都麻了,幹脆盤腿坐了下來,伸長手把課桌上的紙巾拿了下來,放在了腿上,抽出兩張,塞進言憶的手裏。


    言憶緊緊攥著手裏的紙巾,沒擦眼淚,而是用短得見不到一點白的指甲摳著紙巾。


    陸以安將紙巾拋到陳以安的桌上。


    陳以安一臉懵:“你把紙巾給我做什麽?”


    陸以安沒答話,指了指言憶,又用目光示意陳以安過來幫言憶擦眼淚。


    陳以安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嘴不受控製地張開了:你讓我來幫她擦眼淚?開什麽玩笑?明明是你讓她哭成這樣的,難道不是你幫她擦眼淚嗎?怎麽要讓我來幫她擦?這是什麽不合理的要求?


    陸以安不甘示弱地用眼神反問道:難道你不是她的朋友嗎?作為朋友,幫她擦個眼淚怎麽了?


    “你也是她的朋友!要是你反駁的話,那我就沒話說!”


    陳以安擺明了她的態度:既然是陸以安讓言憶哭成這樣的,那麽,幫言憶擦眼淚這種事,當然得要讓“罪魁禍首”自己幹,怎麽還讓別人代做呢?


    這根本就沒這個道理啊!


    而且,陳以安很是了解言憶,要是有人幫她擦眼淚的話,她隻會越哭越兇。


    她可不想淹死在言憶的眼淚裏。


    既然陸以安不了解言憶,那她幹脆給陸以安一個了解言憶的機會。


    陸以安有她這個朋友,那是她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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