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長嬰還沒來得及去啟命司呢,啟命星君便派了童子過來請她過去了。


    說是今日啟命星君正好得了空暇,明日要下界一躺,恐怕後麵都沒什麽時間了。


    長嬰自是很高興,跟著那童子去了。


    到了啟命司外,啟命司裏的仙子仙官們大抵都是被啟命星君打過招唿的,倒是並沒有露出失禮的表情來。


    不過很多仙子仙官都是剛到天界不久,從前並沒見過熒惑上神,或是頭一次近距離看這位上神,不由都有些看的呆愣,收不住目光。


    原來熒惑上神長得這麽好看的嗎?


    不是說她兇神惡煞,麵如惡鬼?長相可怖嗎?


    長嬰早已習慣了他人毫不掩飾的窺伺目光,倒是並不介意。


    進了啟命司,啟命星君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隻需她說出想要看何地何時的人間塵世,便可立即為她調動。


    無論是前塵還是如今的都能看到。


    長嬰想了想,便道:“勞煩星君為我調到長櫻山,雲赦宮。我想看看我在凡間的師門,如今是何模樣。”


    啟命星君點點頭,手在那滄海窺天鏡前一晃,那鏡子瞬間長大一倍,而後裏麵現出了她想要看的景象。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如今人間已是過去了好幾年,雲赦宮中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多了好幾個小孩子。


    曹曲星已長成青蔥少年模樣,帶著兩個走路還跌跌撞撞的小孩子正在料理雲赦宮裏的一個小花圃,那兩個小孩子,她一眼便看出來了應是惠鳶與三師兄的。


    因為實在長得與他們兩個小時候太像了。


    另一邊坐著一個跟曹曲星差不多大的小少年,隻是這少年不知為何麵容具毀,眼睛還瞎了一隻,手中捧著一本書,在安靜的看著。


    捧書的雙手上也是疤痕遍布,她覺得這孩子有些眼熟,但大抵因為他長大了的原因她有些不確定,便問啟命星君可否調看這孩子的過往。她想知道他身上的傷痕是如何來的。


    啟命星君便給調了她想看的部分。


    當她看到那孩子的傷,乃是被當初她與殷玨一起救出來的那些昆侖派的人所傷之時,臉色一瞬便慘白了下來。


    這孩子便是當初那個被他們從天蠍閣裏帶出來,暫時交給昆侖派的人照顧的那個小孩子。


    這孩子很是不討喜,總是小爺小爺的自稱,和誰都沒有好臉色。


    可那些人傷他的原因,卻根本不是因為他說話容易得罪人,而是他們認出了他是天蠍閣的,故而才將多年被囚禁的怨恨發泄到了他身上。


    若不是後來得葉長卿所救,這孩子怕是連命都不會剩下。


    後來葉長卿便將他帶迴了雲赦宮,取名為應忘,便是希望他,把那些不該記住的東西都忘了。


    他忘沒忘記無人知道,隻是從此以後這孩子便不怎麽愛說話了,安靜得如一個啞兒一般。


    長嬰麵色不變,心中卻是一派愧疚,是他們當初大意了,竟沒想到過昆侖派的那些弟子竟是認識那孩子的,他們將他交給了昆侖派的人,便也是等同於將他推向了地獄。


    他身上的傷皆是被那些人一人三刀所致,眼睛是因為他當時反抗而被刺瞎的。


    他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即便有錯,也是因為沒有被正確引導過,何至於此?


    可這些,她已經管不著了,她隻能通過這滄海窺天鏡,看看他們如今的現狀。


    大師兄和四師兄並不在雲赦宮中,想來怕是又去遊曆了,如今的雲赦宮依舊是二師兄在掌管,五師姐會給他煮各種清神的湯,二師兄一邊喝得一滴不剩,一邊又時常露出無奈的神情。


    伶玉,思思整天研究著怎麽招魂,卻是研究至今都無甚效果。連個小鬼都召不來。


    冬兒在專攻醫術一道,如今已大有所成,有了個小神醫的名頭。


    他們還將林老爹也接了過來住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林老爹殷玨的事情,不過看起來林老爹的精神還行。


    最後是意歸來。


    看到他的臉的一瞬間,她的心瞬間便如被人用手狠狠地揪了起來一般,疼得她故意都有些凝滯。


    他仍是一副不清醒的呆愣模樣,喜愛去她的玉蘭軒發呆,一待便是許久,直到有人來找他。


    雖是缺了主魂,可他仍有自己的一絲意識在,想來定是想她了。


    這凡間過往,一瞬而逝,她在這裏觀看完這些,不過才一刻鍾的時間。


    啟命星君看時間還早便問她還看不看別的。


    長嬰搖頭,“不用了,多謝啟命星君,今日叨擾了。”


    看的越多,牽掛越多,她什麽都做不了,不如少看,少念,少煩憂。


    她也就看了一會兒的功夫,比啟命星君預想中的時間,短了不知多少倍,他甚至覺得自己還什麽都沒做。


    “熒惑上神不用這般客氣,若是下次還需要看哪裏的情景,都可隨時來啟命司找小仙。”


    長嬰點頭,“好,星君的情我呈下了,來日若是有我能幫上星君之事,星君但說無妨。”


    雖然她覺得或許比起幫忙,她更會給人添亂。


    “那小仙便先謝過上神了。”


    從啟命司出來,長嬰心情久久才平複下來,不過看到師門中眾人都過的好好的,她便放心了很多。


    人間她是迴不去了的,無論她有多想迴去,都不過是奢望,所以這是她最後一次看看他們了。


    若是有朝一日得緣,說不定他們能在天界相見。


    可她也知凡人飛升實在太難了。


    如今天界並不缺什麽神位,故而才將凡人飛升的條件設的較為嚴苛。


    除非真是機緣不淺者,不然真的很難飛升為神。


    走著走著,她便見前方有個身影矗立著,似是在等她一般。


    是言神。


    言神身軀龐大,她走在他身邊,隻有他一條手臂般大小,十分違和。


    但天界中如言神這般身軀的神,卻不在少數,反而像她這般隻有人類大小的體魄,倒成了個別另類。


    不過好在也不是隻有她一個神如此,故而不至於被人覺得是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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