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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渴和饑餓嚇不倒我們,狼蟲虎豹更不是我們對手,我們始終不能忘記,自己是軍人。軍人的第一要職就是為祖國而戰、而死!但是,在神聖使命尚未完成以前,我們絕不能輕言犧牲。我們一定要活著,要跟我們的祖國一起走向光明!


    ——於海


    按預計的日子,駝五爺他們沒趕迴來。


    團裏開始鬧水荒。兩天前,羅正雄已經下令,將每人每天用水量減半。眼下看來,這還不行,還得減,羅正雄將命令傳達下去,每個組總量再減一小半,讓組裏均衡掌握。


    消息一出,人心就有點浮,羅正雄一開始擔心的是女兵,沒想,女兵倒是沒說什麽,鬧點話的,反倒全是男同胞。羅正雄心裏有一絲不快,任何時候,他都不願聽到叫苦的聲音,尤其男同誌。但眼下還不是他鬧情緒的時候,必須想辦法把大家的心穩下來。


    隊伍已按萬月的建議,重新調整一番,並且第一組目前就住在測點,臨時宿營地離野豬井不遠,萬月也在裏麵。羅正雄派人,讓於海連夜趕來開會。駝五爺沒按時迴來,這不是個好兆頭,羅正雄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想搶任前麵,把應對措施製訂出來。


    將近半夜,於海趕迴營地。羅正雄情急地問:“怎麽樣,一組沒啥異常吧?”


    “有一點,但問題不大,我剛剛給他們開完會,強調了一下。”於海看上去很樂觀,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越到緊要關頭,越是表現得樂觀。


    羅正雄主持召開了特二團第一次緊急會議,他說:“眼下我們有兩個骨頭要啃,一是水,如果路上真的出了啥意外,我們必須搶在徹底斷水前找到水源。二是即將到來的黑風暴,按風期,每年的黑風暴都會在這個時候來臨,一定要提前做好防範準備。”於海接過話說:“等把野豬井測完,我想把大家集中起來,人多力量大,對付黑風暴,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羅正雄和於海都是親自經曆過黑風暴的,號稱沙漠第一殺手的黑風暴,要是真刮起來,你簡直找不到詞形容,它似乎摧毀整個沙漠都有可能。


    副團長劉威有點不大讚成於海的意見:“隊伍剛拉上去,再撤迴來,會不會影響士氣?”


    “這是兩碼事,我們首先得為安全著想。”於海說。


    劉威接話道:“身為軍人,口口聲聲講安全,太沒自信了吧?”


    “可我們也不能肓目自信,你是沒遇過黑風暴吧?”於海反問道,口氣多少帶點不滿。羅正雄拿眼神製止於海,可惜光線太暗,加上於海壓根就沒朝他這邊看。對於海,羅正雄算是熟悉,兩人以前在一個營幹過,後來分開了,但彼此性格相投,稱得上生死之交。對劉威,羅正雄就不大熟,隻知道他是一條漢子,團一級幹部中,他的威猛是出了名的,甚至不在羅正雄之下,大家都叫他獨角獸。北疆兩次叛亂,都是他帶隊平息的,其中一次,他被一個部落的人包圍起來,居然他臉上就顯不出個怕字,最後他用短刀逼住了頭人,才得以突出重圍。


    “操他姥姥的,敢下老子的槍!”


    當時他罵過的這句話,成了北疆一帶嚇唬人的話,王震還在會上點名,批評他做事魯莽,不怕死也不能蠻幹,但會後,他很快升為副團。如果不是他後來犯了錯誤,早就成正團了,壓根輪不上給羅正雄當副手。


    兩個人還在爭論,一個堅持要撤,一個說膽小就別進特二團。羅正雄心裏明白,劉威是在賭氣,他帶的二組工作進度慢,比計劃延誤了三天,到現在還沒到規定野宿的距離,所以心裏急,想把進度追上去。


    羅正雄趕忙打圓場:“你們兩個到一起就爭,啥時能心平氣和討論問題?”兩人一聽團長怪罪,這才收住話頭。於海遞給劉威一支煙,劉威接過,猛抽起來。


    外麵野風在吼,裏麵誰的心都沉不下來。劉威確實沒遇過黑風暴,也算僥幸吧,可心裏對即將到來的風期,還是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接連等了五天,駝五爺他們還是沒有消息。負責尋找水源的張笑天那邊也沒有動靜,形勢一下嚴峻起來。用水量已減到最小,再也不能減了,皮囊裏的水卻越來越少,讓人望一眼都擔心。這中間,偵察員小林迴來了,帶迴一封信。看完信,羅正雄的心情稍稍輕鬆,擔心的事總算不會發生,也好讓他集中精力應付眼前的事。不過小林匯報中說出的一句話,又讓他的心情驀地變得沉重。


    “師長說,眼下形勢非常複雜,特一團不幸遇難引發一場信任危機,兵團內部正在秘密肅清,僅二師就有三個團級幹部被清理出去。他要我們務必謹慎,雖說目前不能證明誰有問題,但形勢在變化中,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這麽說,他的懷疑並不能徹底消除,師長也沒保證他懷疑的對象絕對清白,隻是說在選配時進行過摸查,並沒發現可疑之處。必須擦亮眼睛!這是師長在信中給他的忠告,也是要求。他將信點燃,望著那一團火焰,他忽然想,特一團的悲劇,會不會真的在特二團身上重演?


    一切皆有可能!


    劉威不顧其他人反對,堅決將二組帶了上去,在離營地五十公裏的地方臨時駐紮下來。此舉令羅正雄等人憂心忡忡,本來打算撤迴來的一組,也因了此舉,不得不將臨時宿營地往前挪了一站。對水荒,劉威迴答得很幹脆:“哪怕一天隻喝兩口水,也要把拉下的任務追上來。”可是老天偏偏不幫他的忙,野宿第一晚,就有兩個士兵發高燒,高燒來得很突然,半夜時分兩個人燒得跟火球一樣,其中那位年輕的儀器手甚至說起了胡話。天亮後情況稍稍有點好轉,但出工顯然不可能,這樣,一架儀器被迫停工。氣得劉威直發脾氣:“姥姥的,早不燒晚不燒,偏在這節骨眼上跟我撂挑子。”隨隊軍醫提醒道:“這高燒不是個好兆頭,應該讓別的隊員多加小心,如果感染……”


    劉威不耐煩地打斷軍醫:“感染,你少拿那些詞嚇唬人好不?這才出來幾天,就都受不了了,受不了全給我迴去,我向師部重新要人!”


    劉威說的雖是氣話,卻也擊中了這支新隊伍的要害。這支新隊伍跟原來那些敢打敢拚的隊伍比起來,簡直沒法提。按劉威的話說,這支隊伍是一支秀才兵,人裏頭難打交道的是先生,兵裏頭難帶的是秀才。逼得輕了不頂用,逼得緊了各種毛病都給你出。劉威所以不顧大家反對,堅決要在這斷水缺糧黑風將至的緊要關頭把二組帶出來,就是想逼掉這支年輕兵的嬌氣、嫩氣,甚至心裏那層兒清高氣。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會擺弄幾架儀器,一個個裝得跟大知識分子一樣,跟真刀實槍地和鬼子對著幹,差遠了!劉威不是說看不慣文化人,他是看不慣文化人太把自個當人。


    他指著秀才吳一鵬:“你把儀器扛起來,跟我走。”


    吳一鵬嘀咕道:“我不會。”


    “不會學呀,人哪有天生會的?”秀才還要說什麽,劉威已經怒了,他衝胖丫頭張雙羊喊,“張雙羊,你跟吳一鵬一組,今天要是測不完規定的點,別迴來!”


    張雙羊早就對吳一鵬不滿,一聽副團長這樣命令,當下高興地扛起標尺,嘴裏哼著陝北民歌往前走。吳一鵬磨蹭了一會兒,還是乖乖扛起了儀器,跟著張雙羊上了路。到了測點,吳一鵬真是啥都不知道,三腳架怎樣用,他都不會操作。氣得張雙羊扔了尺子,跑過來道:“你跑尺子,我來。”吳一鵬不相信地盯住張雙羊:“你會?”


    “不用你管!”張雙羊邊說邊打開三腳架,將儀器裝上去。令人驚訝的事兒發生了,誰也不知道,張雙羊啥時學會了擺弄水準儀,可她的確會擺弄。邊上的儀器手不大放心,跑過來想證實,結果張雙羊連讀了幾個數字,都跟他讀出的一樣。年輕的儀器手盯住這位胖墩墩的姑娘,眼裏露出少有的讚許。劉威看到這一幕,心裏激動得直跳歡。世上真是沒啥難事,就看你用不用心思。


    悶,燥,渴,太陽像個秋老虎,歹毒得沒法提。


    兩個組一走,營地便沒了幾個人,但這些人一刻也不敢閑。羅正雄帶著這些後勤兵,搶挖地窩子。地窩子是為即將來臨的黑風暴準備的,按羅正雄的經驗,眼下住人的這些地窩子,怕是風還沒正式卷過來就讓沙塵給填了。他計劃挖兩個大的,能裝得下三四十號人,這樣黑風暴一來,男女兵就可集中起來,趁黑風中不能幹活的這些日子,抓一下隊伍的學習。當然,這樣的地窩子挖起來很有講究,不是三兩下就能掏出的,好在炊事班有兩個本地兵,幹這個在行。


    人都以為後勤兵好當,沒危險活也清閑,還能吃好喝好,其實不然。任何一支軍旅,都有不成文的規定,或者也叫傳統,就是一切為了前沿,戰爭時期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比如此刻,加上哨兵共八個人,羅正雄定的用水量是一天一碗,平均下來,每人也就兩大口。換在平時,這兩口水,怕是潤嘴唇都不夠,可這陣兒,這碗水卻成了一口清泉,蕩漾在那兒,望一眼便能止渴。炊事班裏有個叫老準頭的老兵,四十多歲,平日是個笑話筒子,隻要逮著機會,就能讓你把眼淚笑出來。這兩天,老準頭突然失了語,任憑戰友們怎麽逗,就是不講一句。羅正雄見他太過嚴肅,把隊伍搞得死沉沉的,就說:“老準頭,講講你一槍打掉亂兵頭子鼻尖子的事。”老準頭吭了半天,還是沒話,羅正雄再鼓動,他啞啞地道了一聲:“省著點唾沫吧,一口唾沫頂兩碗水哩。”


    羅正雄無言地出了地窩子,這兩天他挖著挖著,就會控製不住地走出來,衝黃沙古道望上一陣。深秋的大漠,除了一波兒一波兒卷起的風,還有沙浪,真是望不見別的。草盡管還綠著,可那綠是極其有限的,你不仔細盯著看,那綠便從你眼裏逃過去,如同疾跑的兔子,噌一下就沒影了。古道依然,黃沙依然,就是望不見他想望到的身影。怎麽迴事呢,再耽擱也耽擱不到現在啊?羅正雄心裏充滿了不安,那股潛伏在心底的不祥再次湧出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但這幾十號人的生命會有危險,派去取水的三個人,說不定就會像黃沙一樣真的消失。


    這麽想著,他踅迴地窩子,將這邊的工作交給老準頭,自個騎了馬火速往野豬井那邊趕,他要把一組撤下來,全力搜救駝五爺他們。


    他已經確信駝五爺他們出了事。


    黃沙滾滾的沙漠,馬蹄踏起的,不是沙塵,而是青煙。三個多小時後,羅正雄趕到野豬井,出乎意料的是野豬井靜靜的,沒有人煙。人呢?羅正雄心裏嘀咕著,策馬四下找尋,轉了一大圈,還是沒找到一組的官兵。真是奇怪,明明說是在這安營,怎麽不見蹤影?羅正雄心裏急起來,莫不是一組又往前行了?這麽想著,雙腿一夾,驅馬往前趕。走了不到半小時,忽然看見前麵冒煙,羅正雄照著青煙的方向趕過去,果然看見一堵破舊的殘牆下,一組的戰士橫七豎八躺在那裏,不遠處堆放著儀器和尺子。


    “怎麽迴事?”羅正雄驚問。


    躺在地上發愣的一營長江濤猛地起身,敬禮道:“報告團長,一組出事了。”


    “什麽事?”羅正雄下馬,目光掃在江濤臉上,因為沒看見政委於海,他的心越發緊張。


    其他戰士聞聲站起來,臉上,清一色地透著沮喪。


    “團長,我們……”一營長有點吞吐,似乎什麽事說不出口。


    “說呀,到底咋了?!”


    “團長,你跟我來。”一營長見狀神情變換著,引羅正雄往前走。


    這是一座廢棄的寨子,從跡象上看這兒曾經是一座豪宅,說不定是哪個王爺的王府。寨子雖然成了一片廢墟,但四址還有房屋的痕跡都很清晰,江濤帶羅正雄去的,正是當時寨子的後院,一間類似於廂房的位置。那兒有個坑,不深,但能遮擋住陽光,裏麵出奇的幹淨,好像風沙吹不進去。這真是個奇跡,羅正雄還從沒見過這麽奇的事。可這陣,他壓根顧不上好奇,因為擺在他眼前的,是比這還令人驚憤的事。


    一組的水囊破了!


    水囊放在這坑裏,本是個奇妙的主意,這兒不但吹不進風沙,更奇的是,坑裏還隱隱透著一股涼氣,水囊放一夜,那水便成了涼水,喝起來不但解渴,還潤肺清心。


    “咋迴事?”隻一眼,羅正雄的心就疼得跳起來,那可是一組的身家性命啊。


    “我們正在開會查,是有人蓄意搞破壞。”一營長江濤道。


    “破壞,哪個王八羔子幹的?”羅正雄噌地掏出槍,噌噌噌就朝破土牆下走去。一營長江濤緊跟過來,聲音怯怯地說:“敵人太狡猾,是在夜裏大夥睡死後下手的。”


    “睡死?幾十號人看不住一個水囊,你們吃幹飯的呀?!”罵著,羅正雄已到了牆下,牆下有一抹陰涼,人們輪流著往陰涼底下擠。羅正雄並不知道,這是政委於海的命令,如果查不出搞破壞的人,誰也別離開那堵牆。


    這事非同小可,試想一下,如果一組裏麵沒混進敵人,誰又能狠了心將水囊紮破,放走最後半囊救命的水?


    可這敵人是誰?


    羅正雄的目光一一掃過牆下每個人的臉,誰都像,誰又都不像。


    “政委呢?”


    “一大早就出去找她了。”江濤的聲音已恢複正常。


    “她?”羅正雄這才發現,牆下還少著一個人,萬月不在。


    “萬月去了哪?”羅正雄的心再次緊張。


    “不知道,”江濤垂下目光,低聲道,“事發之後,她就不見了。”


    “什麽?!”羅正雄提著槍的那隻手臂軟下去,感覺什麽地方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不會是她!”這時,牆下一個女兵走過來,幹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同時,她鄭重地請求羅正雄:“團長,絕不是萬月,現在全組都懷疑她,萬月心裏一定不舒服,團長,你一定要查出真兇,為萬月洗清不白之冤。”


    說話的女兵好像叫田玉珍,來自二師二團三營,羅正雄一時恍惚,不敢斷定她是不是叫這個名。“你叫什麽名?”羅正雄問了一聲。


    “報告團長,我叫田玉珍,二團三營女兵排排長,我還聽過你的事跡報告哩。”


    果然是她,羅正雄接著問:“憑什麽斷定不是萬月?”


    “這次遷營後,萬月堅決不同意水集中放,她兩次建議政委把水分給大家,政委怕大家抗不住,把水提前喝了,就……”


    “有這迴事?”羅正雄的目光轉向一營長江濤。江濤紅臉道:“有,但這不能排除她放煙幕彈。”


    “煙幕彈?”不知怎麽,羅正雄忽然就對江濤生出一絲反感,很強烈,他壓製著,沒讓臉上露出什麽。“萬月走了哪,走了有多長時間?”


    “昨天一大早就不見的,我們不該坐在這裏開分析會,應該抓緊時間找人。”田玉珍搶著說。


    “胡鬧!”羅正雄丟下一句,憤憤地躍上馬,朝沙漠深處奔去。


    沙漠越到裏麵,就越神秘,相比營地那邊,野豬井四周就顯得更加荒蕪,更加蒼涼。羅正雄走的方向,幾乎是一個挨一個的沙梁子,憑直覺,他相信萬月是去了裏麵,因為來時他一路留意過,沒發現有人影,再者萬月如果真被二組懷疑,按她的性格,隻能往裏走。胡鬧!羅正雄腦子裏仍然響著這兩個字,政委於海怎麽能如此胡鬧!沒走多遠,棗紅馬費起勁來,馬蹄踩下去,很快被沙子吸住,再抬就顯得相當吃力。馬畢竟比不得駱駝,再者,這匹馬也是三天沒給水喝了,一路嘴大張著,看見一星兒綠就要往前奔。羅正雄跳下馬,正好看見後麵田玉珍領著幾個女兵緊跟過來。


    “把馬牽迴去,想法兒找點綠草給它。”羅正雄喊完這句,丟下馬,毫不猶豫地就衝沙梁子走去。


    接連翻過三個沙梁子,羅正雄累得已喘不過氣,可他不敢停。萬月兩天沒迴來,這一帶又如此荒蕪,虧他們還能安坐在那裏開會。他摸摸腰上的水壺,那兒還有半壺水,可他實在舍不得喝。他搖了搖,聽了聽水響,感覺不那麽渴了,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又往前走。這時候他想起平息和田叛亂的那次,也是這樣一個挨一個的沙丘,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沙,還有滾熱的太陽。部隊同樣是在缺水的情況下,可戰士們誰都不喊一聲累,寧可把水省下來給戰馬喝,也不把自己的舌頭放水壺上舔一下。那時的隊伍多有拚勁呀,一個個都像有三頭六臂,在沙漠裏行走三天三夜,居然沒一人掉隊。再看看現在這支隊伍,羅正雄就不得不歎氣,雖說這支隊伍是臨時組建,一半多沒受過正規訓練,可畢竟這支隊伍更年輕,也更該有血氣才是。


    看來解放兩個字,的確讓不少人鬆了勁,特別是新加入部隊的,以為隻要當兵,就意味著坐享革命果實。半年前師部一次政治會上,師政委童鐵山提出這個問題,不少同誌還持不同意見,說現在解放了我們不該拿戰爭年代的那套要求隊伍,應該把大家的思想往和平建設上引,這樣才能顯出我們是一支勝利的隊伍,一支能通向光明的隊伍。當時羅正雄沒發表意見,因為他知道自己就要轉業,心裏想的是到地方上怎麽幹。現在反過頭一看,童政委的憂慮沒錯,一支隊伍,不論到了啥時候,都得有信念,都得有跟艱難困苦作鬥爭的最壞的準備。缺少了這個,這支隊伍就是渙散的,沒有前途的。羅正雄決定,這次迴去,要集中時間開展一場政治教育,一定要把大家的信念鼓起來。


    信念是戰勝一切困難最尖銳的武器。


    酷熱的沙漠中,信念就是水,就是鼓舞我們往前走的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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