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咱倆蹲在這兒好像不行呀！你看人家一路跟著有錢人，不斷說著好聽的話，都要了不少錢呢！”花光了身上僅有的三個銅板，為了活下去，我隻能拖著死活要當我孫子的青山來到鎮上乞討了。
“那也太下賤了！雖說咱倆現在是乞丐，但也做個有尊嚴的乞丐。”我望著青山小手指著的幾個同行，心裏那叫一個苦啊！我倆蹲了一早上了，麵前的破碗裏連半個銅板的影也沒見著。現在的這些有錢人，真他娘的摳門！難道看不出我和孩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嗎！
“啥叫尊嚴?”青山舔了舔嘴角。可憐的孩子，估計饑餓感早讓他忘記了他爺爺教導過的話語。
“就是你爺爺說的骨氣。”我沒好氣地瞥了青山一眼。昨天這小子倔強的形象在我腦海中依然閃閃發光。
“看吧。我就說你是我爺爺，你還不承認。以前爺爺也是這樣教我的。不過---爺爺，我真地好餓呀！”青山眼巴巴地望著從飯館走出來的人，吞咽著口水。
“乖孫子，爺爺也餓呀！”看樣子我不承認是這孩子的爺爺都不行了。這一口一個“爺爺”叫著，再瞧瞧那可憐的眼神，我這心裏真是說不出的心疼呀！
“爺爺，你等著，我去給咱們要兩個肉包子。”青山也不管我答不答應，扭動著他可愛的小屁股直接就往包子鋪前走去。
“哪兒來的臭叫化子，滾滾滾，別妨礙我做生意。”可憐我的乖孫子還沒開口，就被包子鋪的老板一把推倒在地。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為啥推孩子呀?”敢動我孫子！我一個健步衝了上去，對著包子鋪的老板就是一掌。
“哎呀—乞丐打人啦！”雖說我餓得手腳有些綿軟，但包子鋪老板的小身板還是擋不住我大手掌的輕輕一掀。
“快看快看，乞丐竟然打人了。”周圍立刻圍了一圈的好事之徒。
“有啥好看的。去去去，讓開，讓開。”我拉起地上的青山扒開人群趕緊開溜。別的事咱不清楚，但乞丐在這世道的身份我可是一清二楚，隻有被人欺負的份，如果敢反抗，那就是找死！官府的那幫爪牙別的人不敢動，隻能拿最弱小的乞丐來逞威風。
“爺爺，咱們為啥要跑呀！是他先推我的。”青山似乎有些不服氣。
“咱們現在是乞丐，不能跟人家動手。如果咱們動手了，官府的人就該來抓咱們了。”我拉著青山，七拐八拐，連續過了幾條小巷，直奔長慶鎮西頭的天魔廟。沒辦法，隻能到那兒去碰碰運氣了。我記得天魔廟裏經常有百姓們供奉的貢品。
“為啥乞丐就得受人欺負?”青山畢竟還是個孩子，不懂世態炎涼很正常。
“哎喲---我的乖孫子，你別問了。爺爺再多說兩句話，這腿可真沒力氣了。”這一上午隻喝了一碗水，又這麽鼓著勁跑了幾裏路，我的眼前金星直冒。
“咱們這是去哪兒呀?”嘿---這孩子跟我一樣，從早上到現在是粒米未進，為啥他跑了這麽久連大氣也不見喘一下?
“咱們去找吃的。”我真是服了這孩子了。難道我真是老了，比不過一個孩子?
“爺爺。我看你好像有點累了，不如我背你吧。”青山這句話一出口，我腳下一滑，直接一個大馬趴。
“呸呸呸---我說青山呐，你能不能別給爺爺添亂呀?”我吐出嘴的沙子，用手背蹭了蹭嘴角。一縷鮮紅分外奪目。這迴可好，東西還沒吃到嘴裏，自己倒是先出了點血。
“爺爺，我勁大著呢！來，我背你。”青山小手一抓我的肩頭，一翻手腕，“唰--”一下子真地將我甩到了他的背上。
“我的天魔大爺呀！”我眼前一黑，差點直接背過氣去。這也太奇葩了點吧！這才多大一點的孩子，哪兒來的這把子力氣?這孩子不會真是天魔吧?
“爺爺，你說咱們往哪邊走?”青山這孩子背著我一個七尺大漢，竟然還能如此輕鬆地問出這句話。
“孫子---青山---你快--快--放我下來。”我在青山背上那叫一個尷尬。這被人看到還不把我倆當怪物看！
“沒事，爺爺。你直管指路就行了。”青山背著我腳底像是抹了油一樣，飛快向前竄去。
“好好好，左邊左邊，不對不對，右邊右邊。瞧見沒有?就是那座廟。”這一晃眼的功夫，天魔廟就在眼前了。
“我說孩子呀，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人還是天魔呀?”我一手扶著青山的肩膀，一手揉著快斷掉的老腰問道。
“爺爺以前是天上的天將，我是你孫子，當然也是天將了。爺爺，哪兒有吃的呀?”青山抬著頭望著台階上的小廟問我。
“噓---別吱聲。咱們先瞅瞅有沒有人。”看樣子從這孩子的嘴裏我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隻能拉著他輕手輕腳走上台階。
“我看到吃的啦！唔---”還沒進廟門，青山就喊了起來，嚇得我一把捂住他的小嘴。
還好，現在廟裏似乎沒人。
我衝青山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動作麻利地將案上的幾盤點心水果倒在了自己的衣襟裏，一手捂著吃的，一手拉著青山，飛快地繞過廟邊上的小樹林，跑到廟後一處沒人的土窩子裏，兩人才停下。
“爺爺，為啥這些好吃的都擺在那兒呀?”青山用小手擦了擦嘴角。看樣子是吃飽了。
“這些吃的都是人們貢奉給天魔的。”我扯下一塊衣擺將剩下的幾塊點心包好塞到胸前。
“天魔是誰呀?那麽多好吃的，他吃得完嗎?”青山瞪著一雙無邪的大眼望著我。
“天魔就是守護天下百姓的魔君。剛才看見魔壇上那座石像了沒有?那就是一位天魔。我告訴你呀，孩子，這天下有太多的壞人，最壞的就是那些專門吃人的神仙和妖怪。這天魔呀，就是專門守護老百姓消滅神仙和妖怪的。”麵對一個如此純真的孩子，我該如何向他講述這人間的險惡呢?
“那天魔利害嗎?”青山歪著頭問我。
“當然利害了。要不然怎麽收拾那些壞神仙和壞妖怪。”我撫摸著青山的小腦袋，心想著如果這孩子真是一位天魔就好了。咱以後可就有靠山啦！
“那我將來也要做一名天魔，專門守護爺爺的天魔。”青山仰著頭挺著小胸脯。
“哈哈哈，爺爺可當真了啊！你長大後可不許反悔哦。”我心裏那叫一個個樂呀！這個從天而將的孫子一看就異於常人。說不定咱轉運就靠他了。
偷貢品來填肚子也不是長久之計。剛才被青山背著那麽一跑，我這腦子忽然像是開竅了似的，一下子想到了一條發財之道。雖說咱這長慶鎮屬平原地帶，但地裏的野兔野鼠那可是多不勝數。平原上的百姓不似山裏的人，對於狩獵之事頗為陌生，平日裏吃的肉類基本限於圈養動物。這野味在長慶鎮上那可是能賣個高價。隻是不知道青山這孩子有沒有興趣去抓野兔。
“青山呐，你抓過兔子沒有?”我先試探一下這孩子。
“兔子是啥?”看樣子青山這孩子見過的世麵還真少，連兔子是啥都不知道。
“嗯---兔子呢---是一種非常可愛的小動物，鎮上的許多孩子都喜歡養著玩。咱們去抓一些來賣好不好?”我尋思著如果說“抓兔子來吃”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些，說不定他心一軟不忍心對兔子下手，那可就“沒兔”耍了，所以隻能轉換一下借口了。
“好呀好呀，咱們快去抓兔子吧。”小孩子就是這麽好騙！青山這麽爽快地答應，搞得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嚅，這兒還剩幾塊點心，要不你再吃點，吃飽了咱們再去抓兔子。”我從懷裏掏出剩下的幾塊貢品。
“我不吃了。這東西太甜了，吃多了有點難受。咱們還是快點去抓兔子吧。等有了錢，爺爺給我買肉包子吃好不好?”青山似乎對甜食有些排斥。
“好好好，咱們去抓兔子。”我真是快樂瘋了！這孩子是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
我帶著青山走在一條田埂上。此時正值三月天，地裏一片綠油油的，在微風的輕撫下恰似一匹無邊的錦緞泛著醉人的光芒。
“爺爺，兔子長啥樣?”青山邊走邊問。
“有著兩隻長長的大耳朵的小動物。哎喲！”我隻顧著扭頭迴答青山的問題，一不小心腳底踩滑，一條腿順著田埂“呲溜”一下，“酷通--”，滑下去的那隻腳掉到了地邊上的一個坑裏。
“啊---疼死我了！”我齜牙咧嘴地趴在田埂上。都怪我平時太懶，從不鍛煉身體，這一個大劈叉差點要了我的命。
“爺爺，你沒事吧?”青山伸出一隻小手把著我的一條胳膊輕輕一拉。我又迴到了田埂上。
“能沒事嗎?疼---青山---快，快去抓那些小動物。”我蹲在田埂上正摸著大腿，就瞅見剛才我掉進的坑裏“嗖嗖嗖”竄出了幾隻小動物。
“爺爺，你看！我抓著兔子啦！”青山兩隻小手各舉著一隻不斷掙紮著的小動物。
“哎喲--青山呀，小心點，別被它咬到嘍。”我一瞅青山手裏的小動物，心裏那叫一個歡喜！沒想到咱這第一迴狩獵的運氣這麽好！
“爺爺，走，咱們到鎮上去把這兩隻兔子賣了買包子吃。”青山甩著兩隻小胳膊。我眼瞅著那兩隻小家夥都開始翻白眼了。
“嗬嗬，青山呐，這兩隻小東西可不是兔子。它們是狐狸。這狐狸可比兔子值錢多啦。哎喲！”我咧著嘴伸出手想接過青山手裏的狐狸。可沒想到像是暈菜的小家夥突然一蹬小爪直接在我手臂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抓痕。
“敢傷我爺爺！我摔死你。”青山一見手裏的小動物傷了我，舉起傷我的那隻小狐狸就要往地上摔。
“魔君手下留情！”一聲尖厲的叫聲響起。剛才逃走的那隻稍大點的狐狸衝了迴來。
“哎呀媽呀！青山快跑！吃人的妖怪來了。”我一聽狐狸口吐人言，不由大驚失色。剛才還認為咱的運氣太好，沒想到這轉眼間就變成了大黴運。
“爺爺別怕。讓我來收拾這個壞蛋。”青山聽了我的喊聲不退反進，甩著手裏的兩隻小狐狸迎上那隻大狐狸。
“魔君請高抬貴手，饒了我兒。我們不是妖怪。我們在此並未做啥壞事。嗚嗚…”那隻大狐狸一見青山衝到麵前，急忙後撤，邊退邊衝著青山擺著前爪，一臉的哀傷絕望之色。
“額---”青山畢竟是小孩子，一看大狐狸的舉動，一時舉著手裏的小狐狸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真地不是妖怪？真地沒做啥壞事?沒害過人?”我壯著膽走到青山身後。這是我第一次碰到傳說中的妖怪，心中難免有些緊張，手心裏一把冷汗。
“我們真地不是妖怪。我們也沒做過壞事，更沒害過人。”瞅著大狐狸恍惚的眼神，我咋覺得它像是沒說真話？
“真地沒做過壞事?”俗話說“敵慫我強”。我一看這隻狐狸可憐惜惜的樣子不由膽子壯了起來。
“嗯---我們---偷偷拿過天魔廟的貢品，就一次，噢，不對，兩次。可我們真沒害過人。”大狐狸似乎有些羞愧，低著頭不斷地衝我們拱著前爪。
“額---偷貢品---其實---也不算做啥壞事。”我臉一紅，想到剛才自己也做過同樣的事不由對這三隻狐狸產生了同情之心。不是生活所迫，誰會沒事幹去偷廟裏的貢品。
“爺爺，瞧它們怪可憐的。我們就放了它們吧。”青山不等我答應，一鬆手，將兩隻小狐狸放到了地上。
“多謝魔君！多謝魔君！”大狐狸兩爪一拉地上的兩隻小狐狸，轉身竄入了雜草之中。
“額--”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青山。這孩子，即使放它們走，也應該談點條件才對嘛。就這麽放走了，剛才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爺爺，沒事。咱們再去抓兔子。”青山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扭著小屁股沿著田埂繼續往前走。
“你等等我呀！”我揉著酸痛的大腿隻能跟在青山後麵。這到手的“鴨子”飛走了，怎麽想怎麽心疼。
“爺爺，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到兔子。是不是這兒根本就沒有兔子呀?”青山蹲在一塊看似頗為堅硬的小土包上問我。
“真是奇怪，我明明記得以前這片地裏有好多野兔，怎麽現在一隻也沒看到。”我喃喃自語道。
“爺爺，快看，那兒有個大坑。咱們到坑裏去看看。說不定坑裏有兔子。”青山小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塊低窪之地。
“啥時候出來個大坑?我記得以前這兒都是平地的。”瞅著那個坑我覺得很奇怪。雖說咱不會種地，可這長慶鎮周圍十裏八方還真沒咱不熟的地方。以前跟著母親來天魔廟上香，閑得無聊，我總會跑到廟後的這塊地裏玩，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哇---好多小動物呀！爺爺，咱們是不是要發財了?”我走在青山後麵，被這孩子的叫聲驚得腳下又是一滑，差點又掉到田埂下。
“小聲點，青山，小聲點！”我趕緊製止青山的大唿小叫。這叫聲還不把小動物全驚跑嘍！
“爺爺，你看。這坑裏真地有好多小動物。”青山小手指著坑裏。我在青山身後伸長了脖子。
哎喲喂---這是咋迴事?我被眼前的情形驚得目瞪口呆。坑裏密密麻麻全是小動物，一隻挨一隻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小動物們全都對著圓心位置，個個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我仔細望了望，也沒看出中間有啥好東西。
“爺爺，這些小動物在幹啥?為啥它們都閉著眼睛?”青山奇怪地瞪著兩眼問我。
“我也不知道。噓---別出聲。”我發現坑裏的小動物似乎有所覺察。圈子外圍的幾隻開始睜開眼左右瞧著。嘿---這不是老熟人嘛！正是剛才被青山放走的狐狸一家三口。那隻母狐狸很快發現了我和青山，衝我們飛快地擺著前爪，像是告訴我們“危險，快走！”
“爺爺，那不是咱們剛抓過的小狐狸嗎?”剛才地裏還有陣陣鳥鳴聲伴隨著風吹麥苗的沙沙聲，這會兒不知為何變得寂靜詭異。青山稚嫩的聲音顯得是那麽清脆樂耳。
“青山，快跑！”一瞬間，小動物們齊刷刷睜開雙眼扭頭瞅向了我和青山。乖乖---圈子中間的那道青光竟然來自一匹渾身白毛的狼。我手上汗毛立刻豎了起來，拽著青山扭頭就想跑。
“爺爺，怕啥呀！咱們不是要抓兔子賣錢嗎?”青山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慌張，反手一把將我又拉了迴來。
“那—那—那—那有一隻狼！”我的腿肚子直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
“爺爺，是不是那隻白毛的動物呀?那有啥可怕的呀。我去把它抓過來。”青山鬆開抓著我的手，“噌--”跳進了坑裏。
“青山--快迴來！狼也吃人呐！”我趴在坑沿上急得大喊。
“轟隆隆--”一陣巨響從坑底傳來，連著周圍的大地也一起顫動起來。坑裏的小動物四散奔逃。霎時間滿目塵霧繚繞。
“青山---青山啊---”我望著灰蒙蒙的坑絕望地大叫。我這才當了不到兩天的爺爺，還沒當夠呀！
“爺爺---嗬嗬嗬”正當我坐在坑邊上痛哭流涕時，青山的聲音由遠而近。我抬頭一瞧，好嘛，這孩子騎在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上飄在半空中正衝著我傻笑，手裏還拎著那隻白毛狼。
“青山，青山，快下來。讓爺爺看看有沒有傷著。”我一骨碌爬起來，衝著青山招著手。
“沒事，就是手被狼爪劃了一下。”那根黑棍馱著青山緩緩降到地上，青山一甩腿跳下棍子，順手將那隻狼丟在了地上。
“哎喲，都流血了。”我趕緊去撕衣擺，想扯下一小條布幫青山把手包一下。
“沒事！又不疼。”青山甩了甩受傷的小手，幾滴血不偏不斜正好落到地上那隻狼的臉上。
“噢----”地上的狼慘叫一聲突然一躍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跟鬥又摔到地上。
我腿一軟，身子直接向後倒去。
“額---”沒有疼痛的感覺。原來有一個東西支在了我背後，阻止了我的身體與地麵的接觸。
“爺爺，你沒事吧?”青山小手輕輕一拉，我立刻迴歸正位。
“青山，青山。”我一把抱住青山小小的身子，即便如此，我的腿還是不停地顫抖著。
“爺爺，你看。這個東西還真是個寶貝。剛才那些小動物都圍著它，也不知道為啥?”青山手裏拿著一個黑不溜秋像是鍋鏟的東西在我眼前晃動著。
“這—這---這個東西從哪兒來的?”我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清醒過來，舌頭有些僵硬。
“就是我騎的那個東西呀！剛才也是它把你扶住才沒讓你摔倒的。”青山不解地瞅著我。
“你是說剛才是它把我撐住的?”我伸了伸手想從青山手裏把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拿過來仔細瞧瞧，可猶豫了一下又把手縮了迴來。青山手裏的東西指不定是個啥怪物！剛才青山騎著的時候看著好大一根，現在又變成個“鍋鏟”。青山拿著沒事，到了我手裏誰又知道會不會咬我一口。
“是呀。它可好玩啦。一會兒大一會兒小，還會飛。”青山說著將“鍋鏟”甩到了空中。
“嗖---哢噠。”一道黑光在空中劃過，我瞪著眼都沒看清楚是咋迴事，那個“鍋鏟”已經盤在了我的腰上。
“青---青---青山呀，快---快---快點幫爺爺把它拿下來。”我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鍋鏟”把我勒成了兩截。
“咦---真奇怪！它為啥跑到爺爺的身上去了?”青山用兩隻小手搬了搬我腰上的“鍋鏟”，竟然毫無反應。
“這可咋整呀?它會不會把我吃了?”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同時明顯地感到腰上的“鍋鏟”抖了抖。
“嗬嗬，應該沒事吧。我看它像是想當爺爺的腰帶。”青山笑嘻嘻地拍了拍我腰上的“鍋鏟”。
“主人”一個聲音響起。剛才我隻顧著“鍋鏟”了，沒留意地上的那隻白狼，斜眼一瞧，那隻白狼匍匐在青山的腳邊，正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青山。
“爺爺，它要幹啥?”青山不解地看了一眼腳邊的白狼，又天真地望著我。
“嗬嗬，好像它叫你‘主人’。”這怪事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從先前碰到求饒的狐狸，到一會兒大一會兒小還會飛的“鍋鏟”，迴頭再看這隻口吐人言的白狼也就不算個啥了。
“它為啥要叫我主人呀?啥是主人呀?”青山不解地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白狼。
“嗯---主人的意思嘛---就是以後它隻聽你的話，你讓它幹啥它就幹啥。”我搜腸刮肚地想著怎樣才能把“主人”這個詞解釋得讓一個小孩子聽懂。
“噢--我明白了。是不是我讓它去抓兔子，它就會抓兔子給我?”青山的小腦袋瓜轉得還挺快，可能是太想吃包子的緣故。
“是，主人。我去抓兔子。嗯---不知主人想抓幾隻兔子?”我這兒還沒開腔，那隻白狼到是主動接過了話茬。
“爺爺，咱們抓幾隻兔子好呢?”青山似乎對白狼的舉動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扭著頭問我。
“越多越好。額---要不你先弄它個三五隻過來。”我想都沒想開口就答，可是一低頭正對上白狼的那雙青眼，心裏一哆嗦，隻能改口了。
“那---你就去抓五隻兔子吧。”青山小口一張，一道白光閃過，地上已沒了那隻白狼的蹤影。
“那也太下賤了！雖說咱倆現在是乞丐，但也做個有尊嚴的乞丐。”我望著青山小手指著的幾個同行，心裏那叫一個苦啊！我倆蹲了一早上了，麵前的破碗裏連半個銅板的影也沒見著。現在的這些有錢人，真他娘的摳門！難道看不出我和孩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嗎！
“啥叫尊嚴?”青山舔了舔嘴角。可憐的孩子，估計饑餓感早讓他忘記了他爺爺教導過的話語。
“就是你爺爺說的骨氣。”我沒好氣地瞥了青山一眼。昨天這小子倔強的形象在我腦海中依然閃閃發光。
“看吧。我就說你是我爺爺，你還不承認。以前爺爺也是這樣教我的。不過---爺爺，我真地好餓呀！”青山眼巴巴地望著從飯館走出來的人，吞咽著口水。
“乖孫子，爺爺也餓呀！”看樣子我不承認是這孩子的爺爺都不行了。這一口一個“爺爺”叫著，再瞧瞧那可憐的眼神，我這心裏真是說不出的心疼呀！
“爺爺，你等著，我去給咱們要兩個肉包子。”青山也不管我答不答應，扭動著他可愛的小屁股直接就往包子鋪前走去。
“哪兒來的臭叫化子，滾滾滾，別妨礙我做生意。”可憐我的乖孫子還沒開口，就被包子鋪的老板一把推倒在地。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為啥推孩子呀?”敢動我孫子！我一個健步衝了上去，對著包子鋪的老板就是一掌。
“哎呀—乞丐打人啦！”雖說我餓得手腳有些綿軟，但包子鋪老板的小身板還是擋不住我大手掌的輕輕一掀。
“快看快看，乞丐竟然打人了。”周圍立刻圍了一圈的好事之徒。
“有啥好看的。去去去，讓開，讓開。”我拉起地上的青山扒開人群趕緊開溜。別的事咱不清楚，但乞丐在這世道的身份我可是一清二楚，隻有被人欺負的份，如果敢反抗，那就是找死！官府的那幫爪牙別的人不敢動，隻能拿最弱小的乞丐來逞威風。
“爺爺，咱們為啥要跑呀！是他先推我的。”青山似乎有些不服氣。
“咱們現在是乞丐，不能跟人家動手。如果咱們動手了，官府的人就該來抓咱們了。”我拉著青山，七拐八拐，連續過了幾條小巷，直奔長慶鎮西頭的天魔廟。沒辦法，隻能到那兒去碰碰運氣了。我記得天魔廟裏經常有百姓們供奉的貢品。
“為啥乞丐就得受人欺負?”青山畢竟還是個孩子，不懂世態炎涼很正常。
“哎喲---我的乖孫子，你別問了。爺爺再多說兩句話，這腿可真沒力氣了。”這一上午隻喝了一碗水，又這麽鼓著勁跑了幾裏路，我的眼前金星直冒。
“咱們這是去哪兒呀?”嘿---這孩子跟我一樣，從早上到現在是粒米未進，為啥他跑了這麽久連大氣也不見喘一下?
“咱們去找吃的。”我真是服了這孩子了。難道我真是老了，比不過一個孩子?
“爺爺。我看你好像有點累了，不如我背你吧。”青山這句話一出口，我腳下一滑，直接一個大馬趴。
“呸呸呸---我說青山呐，你能不能別給爺爺添亂呀?”我吐出嘴的沙子，用手背蹭了蹭嘴角。一縷鮮紅分外奪目。這迴可好，東西還沒吃到嘴裏，自己倒是先出了點血。
“爺爺，我勁大著呢！來，我背你。”青山小手一抓我的肩頭，一翻手腕，“唰--”一下子真地將我甩到了他的背上。
“我的天魔大爺呀！”我眼前一黑，差點直接背過氣去。這也太奇葩了點吧！這才多大一點的孩子，哪兒來的這把子力氣?這孩子不會真是天魔吧?
“爺爺，你說咱們往哪邊走?”青山這孩子背著我一個七尺大漢，竟然還能如此輕鬆地問出這句話。
“孫子---青山---你快--快--放我下來。”我在青山背上那叫一個尷尬。這被人看到還不把我倆當怪物看！
“沒事，爺爺。你直管指路就行了。”青山背著我腳底像是抹了油一樣，飛快向前竄去。
“好好好，左邊左邊，不對不對，右邊右邊。瞧見沒有?就是那座廟。”這一晃眼的功夫，天魔廟就在眼前了。
“我說孩子呀，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人還是天魔呀?”我一手扶著青山的肩膀，一手揉著快斷掉的老腰問道。
“爺爺以前是天上的天將，我是你孫子，當然也是天將了。爺爺，哪兒有吃的呀?”青山抬著頭望著台階上的小廟問我。
“噓---別吱聲。咱們先瞅瞅有沒有人。”看樣子從這孩子的嘴裏我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隻能拉著他輕手輕腳走上台階。
“我看到吃的啦！唔---”還沒進廟門，青山就喊了起來，嚇得我一把捂住他的小嘴。
還好，現在廟裏似乎沒人。
我衝青山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動作麻利地將案上的幾盤點心水果倒在了自己的衣襟裏，一手捂著吃的，一手拉著青山，飛快地繞過廟邊上的小樹林，跑到廟後一處沒人的土窩子裏，兩人才停下。
“爺爺，為啥這些好吃的都擺在那兒呀?”青山用小手擦了擦嘴角。看樣子是吃飽了。
“這些吃的都是人們貢奉給天魔的。”我扯下一塊衣擺將剩下的幾塊點心包好塞到胸前。
“天魔是誰呀?那麽多好吃的，他吃得完嗎?”青山瞪著一雙無邪的大眼望著我。
“天魔就是守護天下百姓的魔君。剛才看見魔壇上那座石像了沒有?那就是一位天魔。我告訴你呀，孩子，這天下有太多的壞人，最壞的就是那些專門吃人的神仙和妖怪。這天魔呀，就是專門守護老百姓消滅神仙和妖怪的。”麵對一個如此純真的孩子，我該如何向他講述這人間的險惡呢?
“那天魔利害嗎?”青山歪著頭問我。
“當然利害了。要不然怎麽收拾那些壞神仙和壞妖怪。”我撫摸著青山的小腦袋，心想著如果這孩子真是一位天魔就好了。咱以後可就有靠山啦！
“那我將來也要做一名天魔，專門守護爺爺的天魔。”青山仰著頭挺著小胸脯。
“哈哈哈，爺爺可當真了啊！你長大後可不許反悔哦。”我心裏那叫一個個樂呀！這個從天而將的孫子一看就異於常人。說不定咱轉運就靠他了。
偷貢品來填肚子也不是長久之計。剛才被青山背著那麽一跑，我這腦子忽然像是開竅了似的，一下子想到了一條發財之道。雖說咱這長慶鎮屬平原地帶，但地裏的野兔野鼠那可是多不勝數。平原上的百姓不似山裏的人，對於狩獵之事頗為陌生，平日裏吃的肉類基本限於圈養動物。這野味在長慶鎮上那可是能賣個高價。隻是不知道青山這孩子有沒有興趣去抓野兔。
“青山呐，你抓過兔子沒有?”我先試探一下這孩子。
“兔子是啥?”看樣子青山這孩子見過的世麵還真少，連兔子是啥都不知道。
“嗯---兔子呢---是一種非常可愛的小動物，鎮上的許多孩子都喜歡養著玩。咱們去抓一些來賣好不好?”我尋思著如果說“抓兔子來吃”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些，說不定他心一軟不忍心對兔子下手，那可就“沒兔”耍了，所以隻能轉換一下借口了。
“好呀好呀，咱們快去抓兔子吧。”小孩子就是這麽好騙！青山這麽爽快地答應，搞得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嚅，這兒還剩幾塊點心，要不你再吃點，吃飽了咱們再去抓兔子。”我從懷裏掏出剩下的幾塊貢品。
“我不吃了。這東西太甜了，吃多了有點難受。咱們還是快點去抓兔子吧。等有了錢，爺爺給我買肉包子吃好不好?”青山似乎對甜食有些排斥。
“好好好，咱們去抓兔子。”我真是快樂瘋了！這孩子是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
我帶著青山走在一條田埂上。此時正值三月天，地裏一片綠油油的，在微風的輕撫下恰似一匹無邊的錦緞泛著醉人的光芒。
“爺爺，兔子長啥樣?”青山邊走邊問。
“有著兩隻長長的大耳朵的小動物。哎喲！”我隻顧著扭頭迴答青山的問題，一不小心腳底踩滑，一條腿順著田埂“呲溜”一下，“酷通--”，滑下去的那隻腳掉到了地邊上的一個坑裏。
“啊---疼死我了！”我齜牙咧嘴地趴在田埂上。都怪我平時太懶，從不鍛煉身體，這一個大劈叉差點要了我的命。
“爺爺，你沒事吧?”青山伸出一隻小手把著我的一條胳膊輕輕一拉。我又迴到了田埂上。
“能沒事嗎?疼---青山---快，快去抓那些小動物。”我蹲在田埂上正摸著大腿，就瞅見剛才我掉進的坑裏“嗖嗖嗖”竄出了幾隻小動物。
“爺爺，你看！我抓著兔子啦！”青山兩隻小手各舉著一隻不斷掙紮著的小動物。
“哎喲--青山呀，小心點，別被它咬到嘍。”我一瞅青山手裏的小動物，心裏那叫一個歡喜！沒想到咱這第一迴狩獵的運氣這麽好！
“爺爺，走，咱們到鎮上去把這兩隻兔子賣了買包子吃。”青山甩著兩隻小胳膊。我眼瞅著那兩隻小家夥都開始翻白眼了。
“嗬嗬，青山呐，這兩隻小東西可不是兔子。它們是狐狸。這狐狸可比兔子值錢多啦。哎喲！”我咧著嘴伸出手想接過青山手裏的狐狸。可沒想到像是暈菜的小家夥突然一蹬小爪直接在我手臂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抓痕。
“敢傷我爺爺！我摔死你。”青山一見手裏的小動物傷了我，舉起傷我的那隻小狐狸就要往地上摔。
“魔君手下留情！”一聲尖厲的叫聲響起。剛才逃走的那隻稍大點的狐狸衝了迴來。
“哎呀媽呀！青山快跑！吃人的妖怪來了。”我一聽狐狸口吐人言，不由大驚失色。剛才還認為咱的運氣太好，沒想到這轉眼間就變成了大黴運。
“爺爺別怕。讓我來收拾這個壞蛋。”青山聽了我的喊聲不退反進，甩著手裏的兩隻小狐狸迎上那隻大狐狸。
“魔君請高抬貴手，饒了我兒。我們不是妖怪。我們在此並未做啥壞事。嗚嗚…”那隻大狐狸一見青山衝到麵前，急忙後撤，邊退邊衝著青山擺著前爪，一臉的哀傷絕望之色。
“額---”青山畢竟是小孩子，一看大狐狸的舉動，一時舉著手裏的小狐狸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真地不是妖怪？真地沒做啥壞事?沒害過人?”我壯著膽走到青山身後。這是我第一次碰到傳說中的妖怪，心中難免有些緊張，手心裏一把冷汗。
“我們真地不是妖怪。我們也沒做過壞事，更沒害過人。”瞅著大狐狸恍惚的眼神，我咋覺得它像是沒說真話？
“真地沒做過壞事?”俗話說“敵慫我強”。我一看這隻狐狸可憐惜惜的樣子不由膽子壯了起來。
“嗯---我們---偷偷拿過天魔廟的貢品，就一次，噢，不對，兩次。可我們真沒害過人。”大狐狸似乎有些羞愧，低著頭不斷地衝我們拱著前爪。
“額---偷貢品---其實---也不算做啥壞事。”我臉一紅，想到剛才自己也做過同樣的事不由對這三隻狐狸產生了同情之心。不是生活所迫，誰會沒事幹去偷廟裏的貢品。
“爺爺，瞧它們怪可憐的。我們就放了它們吧。”青山不等我答應，一鬆手，將兩隻小狐狸放到了地上。
“多謝魔君！多謝魔君！”大狐狸兩爪一拉地上的兩隻小狐狸，轉身竄入了雜草之中。
“額--”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青山。這孩子，即使放它們走，也應該談點條件才對嘛。就這麽放走了，剛才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爺爺，沒事。咱們再去抓兔子。”青山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扭著小屁股沿著田埂繼續往前走。
“你等等我呀！”我揉著酸痛的大腿隻能跟在青山後麵。這到手的“鴨子”飛走了，怎麽想怎麽心疼。
“爺爺，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到兔子。是不是這兒根本就沒有兔子呀?”青山蹲在一塊看似頗為堅硬的小土包上問我。
“真是奇怪，我明明記得以前這片地裏有好多野兔，怎麽現在一隻也沒看到。”我喃喃自語道。
“爺爺，快看，那兒有個大坑。咱們到坑裏去看看。說不定坑裏有兔子。”青山小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塊低窪之地。
“啥時候出來個大坑?我記得以前這兒都是平地的。”瞅著那個坑我覺得很奇怪。雖說咱不會種地，可這長慶鎮周圍十裏八方還真沒咱不熟的地方。以前跟著母親來天魔廟上香，閑得無聊，我總會跑到廟後的這塊地裏玩，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哇---好多小動物呀！爺爺，咱們是不是要發財了?”我走在青山後麵，被這孩子的叫聲驚得腳下又是一滑，差點又掉到田埂下。
“小聲點，青山，小聲點！”我趕緊製止青山的大唿小叫。這叫聲還不把小動物全驚跑嘍！
“爺爺，你看。這坑裏真地有好多小動物。”青山小手指著坑裏。我在青山身後伸長了脖子。
哎喲喂---這是咋迴事?我被眼前的情形驚得目瞪口呆。坑裏密密麻麻全是小動物，一隻挨一隻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小動物們全都對著圓心位置，個個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我仔細望了望，也沒看出中間有啥好東西。
“爺爺，這些小動物在幹啥?為啥它們都閉著眼睛?”青山奇怪地瞪著兩眼問我。
“我也不知道。噓---別出聲。”我發現坑裏的小動物似乎有所覺察。圈子外圍的幾隻開始睜開眼左右瞧著。嘿---這不是老熟人嘛！正是剛才被青山放走的狐狸一家三口。那隻母狐狸很快發現了我和青山，衝我們飛快地擺著前爪，像是告訴我們“危險，快走！”
“爺爺，那不是咱們剛抓過的小狐狸嗎?”剛才地裏還有陣陣鳥鳴聲伴隨著風吹麥苗的沙沙聲，這會兒不知為何變得寂靜詭異。青山稚嫩的聲音顯得是那麽清脆樂耳。
“青山，快跑！”一瞬間，小動物們齊刷刷睜開雙眼扭頭瞅向了我和青山。乖乖---圈子中間的那道青光竟然來自一匹渾身白毛的狼。我手上汗毛立刻豎了起來，拽著青山扭頭就想跑。
“爺爺，怕啥呀！咱們不是要抓兔子賣錢嗎?”青山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慌張，反手一把將我又拉了迴來。
“那—那—那—那有一隻狼！”我的腿肚子直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
“爺爺，是不是那隻白毛的動物呀?那有啥可怕的呀。我去把它抓過來。”青山鬆開抓著我的手，“噌--”跳進了坑裏。
“青山--快迴來！狼也吃人呐！”我趴在坑沿上急得大喊。
“轟隆隆--”一陣巨響從坑底傳來，連著周圍的大地也一起顫動起來。坑裏的小動物四散奔逃。霎時間滿目塵霧繚繞。
“青山---青山啊---”我望著灰蒙蒙的坑絕望地大叫。我這才當了不到兩天的爺爺，還沒當夠呀！
“爺爺---嗬嗬嗬”正當我坐在坑邊上痛哭流涕時，青山的聲音由遠而近。我抬頭一瞧，好嘛，這孩子騎在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上飄在半空中正衝著我傻笑，手裏還拎著那隻白毛狼。
“青山，青山，快下來。讓爺爺看看有沒有傷著。”我一骨碌爬起來，衝著青山招著手。
“沒事，就是手被狼爪劃了一下。”那根黑棍馱著青山緩緩降到地上，青山一甩腿跳下棍子，順手將那隻狼丟在了地上。
“哎喲，都流血了。”我趕緊去撕衣擺，想扯下一小條布幫青山把手包一下。
“沒事！又不疼。”青山甩了甩受傷的小手，幾滴血不偏不斜正好落到地上那隻狼的臉上。
“噢----”地上的狼慘叫一聲突然一躍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跟鬥又摔到地上。
我腿一軟，身子直接向後倒去。
“額---”沒有疼痛的感覺。原來有一個東西支在了我背後，阻止了我的身體與地麵的接觸。
“爺爺，你沒事吧?”青山小手輕輕一拉，我立刻迴歸正位。
“青山，青山。”我一把抱住青山小小的身子，即便如此，我的腿還是不停地顫抖著。
“爺爺，你看。這個東西還真是個寶貝。剛才那些小動物都圍著它，也不知道為啥?”青山手裏拿著一個黑不溜秋像是鍋鏟的東西在我眼前晃動著。
“這—這---這個東西從哪兒來的?”我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清醒過來，舌頭有些僵硬。
“就是我騎的那個東西呀！剛才也是它把你扶住才沒讓你摔倒的。”青山不解地瞅著我。
“你是說剛才是它把我撐住的?”我伸了伸手想從青山手裏把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拿過來仔細瞧瞧，可猶豫了一下又把手縮了迴來。青山手裏的東西指不定是個啥怪物！剛才青山騎著的時候看著好大一根，現在又變成個“鍋鏟”。青山拿著沒事，到了我手裏誰又知道會不會咬我一口。
“是呀。它可好玩啦。一會兒大一會兒小，還會飛。”青山說著將“鍋鏟”甩到了空中。
“嗖---哢噠。”一道黑光在空中劃過，我瞪著眼都沒看清楚是咋迴事，那個“鍋鏟”已經盤在了我的腰上。
“青---青---青山呀，快---快---快點幫爺爺把它拿下來。”我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鍋鏟”把我勒成了兩截。
“咦---真奇怪！它為啥跑到爺爺的身上去了?”青山用兩隻小手搬了搬我腰上的“鍋鏟”，竟然毫無反應。
“這可咋整呀?它會不會把我吃了?”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同時明顯地感到腰上的“鍋鏟”抖了抖。
“嗬嗬，應該沒事吧。我看它像是想當爺爺的腰帶。”青山笑嘻嘻地拍了拍我腰上的“鍋鏟”。
“主人”一個聲音響起。剛才我隻顧著“鍋鏟”了，沒留意地上的那隻白狼，斜眼一瞧，那隻白狼匍匐在青山的腳邊，正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青山。
“爺爺，它要幹啥?”青山不解地看了一眼腳邊的白狼，又天真地望著我。
“嗬嗬，好像它叫你‘主人’。”這怪事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從先前碰到求饒的狐狸，到一會兒大一會兒小還會飛的“鍋鏟”，迴頭再看這隻口吐人言的白狼也就不算個啥了。
“它為啥要叫我主人呀?啥是主人呀?”青山不解地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白狼。
“嗯---主人的意思嘛---就是以後它隻聽你的話，你讓它幹啥它就幹啥。”我搜腸刮肚地想著怎樣才能把“主人”這個詞解釋得讓一個小孩子聽懂。
“噢--我明白了。是不是我讓它去抓兔子，它就會抓兔子給我?”青山的小腦袋瓜轉得還挺快，可能是太想吃包子的緣故。
“是，主人。我去抓兔子。嗯---不知主人想抓幾隻兔子?”我這兒還沒開腔，那隻白狼到是主動接過了話茬。
“爺爺，咱們抓幾隻兔子好呢?”青山似乎對白狼的舉動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扭著頭問我。
“越多越好。額---要不你先弄它個三五隻過來。”我想都沒想開口就答，可是一低頭正對上白狼的那雙青眼，心裏一哆嗦，隻能改口了。
“那---你就去抓五隻兔子吧。”青山小口一張，一道白光閃過，地上已沒了那隻白狼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