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昱看著這個受傷的女子,他的怒意更盛,恨他自己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柳扶蘇在夢中呢喃,雙目緊閉,時而痛苦,時而憂傷,時而微笑,時而又痛哭。“爹!娘!娘不要離開我......”柳扶蘇的眼角流出了淚水,十分惶恐不安。


    秦修昱上前緊緊攥著她的手,給予她安全。“娘......”柳扶蘇突然驚跳叫一聲,隨即因傷口的疼痛難忍,讓她哼哼唧唧。秦修昱隻好側坐在床沿上,背靠著床頭,輕輕抱住她,這樣柳扶蘇才安靜下來睡一覺。


    天蒙蒙亮了,秦修昱一夜合衣而眠,精神仍舊熠熠。他起身時,從被子外,一陣寒冷襲來,柳扶蘇也蘇醒了過來。


    柳扶蘇仍舊虛弱,緊緊攥著秦修昱抽身離去的大手,她貪戀此時此刻的溫暖。


    “你總算醒來了!”秦修昱語氣略為驚喜,“來人,快傳禦醫!”


    柳扶蘇拉著他的大手不放,默默對視著,“皇上能不能不要走,留下來陪扶蘇多一會兒。”


    秦修昱本要上早朝,今日聽到柳扶蘇嬌嗔央求他留下,他便狠下心留下來陪她。這一日是他即位夜郎國皇帝以來第一天沒有上早朝,朝野上下震驚不已。


    禦醫診治了,稟報秦修昱,“稟皇上,柳妃娘娘的熱症退了,無大礙了。”


    秦修昱點點頭,禦醫退了出去。見柳扶蘇喝了碗藥睡下了,秦修昱於是處理奏折了。


    “稟皇上,卑職搜查了全皇宮,刺客曾到過太後宮中,最後在皇後娘娘的鳳儀宮失了蹤影。”大內統領跪下迴命了,他忐忑不安,低著頭久久不敢動。


    秦修昱表情若寒冰,他抬眼皺眉冷峻如冰,“徹查鳳儀宮!無論如何一定要揪出刺客,若有人從中作梗,格殺勿論!”


    那統領恭敬地迴命,“卑職領旨!”


    皇宮如同龍潭虎穴,他必須整頓,肅清,守護他心愛之人。


    柳扶蘇醒過來,口幹舌燥,聲音嘶啞,她虛弱地喊,“水!水!”如錦聽到了趕緊倒水給柳扶蘇喝,她輕輕拍拍柳扶蘇的背後防止她喝得急嗆到。


    不知道是不是水潤了喉嚨,柳扶蘇此時能清晰地講話了,“如錦你替我去打聽打聽太後。”


    如錦驚訝一下,隨即便平穩了情緒,“你是說關太後的事?”


    柳扶蘇點點頭,“就算不關她的事,那也是有關聯,我有預感此事與暗探之事有關,若不然我一查暗探之事,便有人急著置我與死地!”


    如錦走過去扶起柳扶蘇,從身上拿出王嘉爾的飛鴿傳書,“堡主飛鴿傳書來,他要入夜郎國為官,以便助你查明真相,讓你在背後扶持一番。”


    柳扶蘇接過信件來看,果然王嘉爾吩咐道,讓柳扶蘇以外戚的身份引他入夜郎國為官。信中還說道,“扶蘇妹到天馬堡之時,曾說過喜歡漫天滿地的格桑花,今特選優良的幾粒種子,待你種下草原自由之夢。”


    柳扶蘇微微一笑,搖搖頭對如錦說,“我不過隨口一說而已,嘉爾哥哥竟然真的就從邊境帶來了這些種子,南嶽國邊境山長水遠,真是......”柳扶蘇像是想到了什麽便沒有再說了。


    如錦白一眼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從前是世子爺就喜歡你,現在是天馬堡堡主也在默默喜歡你,你真笨,這都不知道。”


    柳扶蘇靜默看著手中這些格桑花的種子,沉思了下來,她強硬起身,走到寢室的窗邊去,她指著苑中一塊草地,對如錦說,“如錦今日你便將這塊地鋤下來,種上這些格桑花。”


    如錦撅起嘴來,不高興了,要幹重活可累了。柳扶蘇望見了,便取笑道,“誰叫你那麽多話,便罰你去幹重活。好啦,我隨你一起動手吧。”


    如錦忙忙推托,“不敢啊!我的柳妃娘娘金嬌玉貴,何況還在養病中呢。我投降了,現在就去做!”


    柳扶蘇笑了笑,她滿意地看著如錦帶著幾個小宮女正辛苦地開墾草地,時不時打趣幾句她。


    平樂苑難得有這樣歡樂了一幕,柳扶蘇的沉重心思依舊藏在心中。


    究竟是誰想借皇後娘娘的手殺了她,還有就是究竟是誰能有如此能耐在皇宮中能刺殺到她?太後與此事究竟有沒有關係?等她身子養好了,便著手查查,不能讓自己白挨了這一刀。


    她伸手下百珍朝鳳盤中,不知覺地嬉戲水中的魚龜,她想起了相府那隻大烏龜玄武不知如今身在何處,有沒有肉可吃。


    柳扶蘇正想得出神了,不知道秦修昱何時已經到她身後。秦修昱從背後輕輕摟住她,將手伸入百珍朝鳳盤中一同洗盥。他目光深沉,伸手拂過柳扶蘇的鬢發,“你想你爹娘了嗎?是麽?”


    柳扶蘇微微低著頭,默然別過頭,心中最不願意觸碰的念頭被他一語道破,一時間有些黯然,隻得勉強笑了笑,“可惜臣妾的爹娘已不在了。”


    他的眼底有些許的歉意,他緊緊握住柳扶蘇的手,“以後有朕護著你,朕一定會為你討迴公道。隻是宮中利益盤根錯節,一時間還沒有查明刺客一事。”


    柳扶蘇點點頭,轉過身來幫他解開弄濕的龍袍。柳扶蘇想起了那晚的一幕,雙頰越發燙若火燒,不料想他強行將柳扶蘇抱上床去,寵溺地輕吻她的額頭,氣息逐漸急促,意亂情迷,幾乎不可自拔。


    “扶蘇,此物是海藍寶之璽,朕送與你佩戴可消災消難,有此物傍身就如朕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了。”秦修昱從他的龍袍中拿出一個青軸玉做的祥瑞之獸,海藍寶碧璽綴飾,清。它像極了藍色的冰塊,藍得那樣純淨通透。


    柳扶蘇雙手接過,仔細端詳,放在手心中發現此璽絲絲冰涼,配碧璽隔珠輕輕柔粉,眼神十分驚訝,“這是天凍青軸玉?世間唯有兩塊,一塊在南嶽國皇宮中,另一塊就是此塊了。皇上將如此稀有寶物賞賜予扶蘇,扶蘇三生有幸。”


    秦修昱點點頭,他將此寶物賞賜予柳扶蘇,便是對她最大的恩寵了。“想不到你還有如此的見識,一般人都賞識不了青軸玉。”


    柳扶蘇將頭靠近秦修昱的胸膛,輕柔地說,“我爹爹曾經教習我認識天下寶物,曾經還畫過此物,因而扶蘇能辨認。如今見著了此物,美輪美奐實在是令人不已震驚。”


    柳扶蘇端詳了良久此寶物,在安穩中入睡了,彷如見到了她爹爹當年在南苑之時,教習她辨認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寶物。一筆一劃地臨摹起物圖,她稍稍不認真,柳宗南便會用鞭子佯裝要打她。


    柳扶蘇耳邊響起了她爹娘、哥哥與她爽朗的笑聲,久久旋繞,她輕輕咯咯笑出了聲音。秦修昱見了,冰冷的臉上有了溫暖,嘴角稍稍往上一揚,仔細為她捏好被子,便躺下入睡了。


    紅燭燃盡,晨光照進,柳扶蘇醒來之時,發現身邊沒有餘溫了,隻是床單的淩亂的痕跡,證明昨夜的歡愉。


    柳扶蘇起身,兩宮女進來服侍梳洗。“如錦,那些種子可都種下了?”她邊弄著頭,便問如錦。


    如錦遠遠便清脆地答道,“早就按你的吩咐種好了,等待春日一到,平樂苑便是一片花海,可漂亮了。”她四周望望,靠近柳扶蘇的耳邊,悄悄說,“堡主說他要送一個春天給你,彌補他沒有好好護住錢櫃。”


    柳扶蘇愣住了一會,隨即笑了笑,“春天又如何,希望是何其渺茫!”


    “春天都還沒有到,看你那樣子在傷春了,哎!你要多笑一笑才會好起來。”如錦端上一盞補品給柳扶蘇嚐。


    柳扶蘇不是不知道,王嘉爾一直都是在暗中喜歡她,一直都沒有直接表明心跡。可她如今不是那個當初懷春的少女了,她經曆了磨難,人世間的生離死別,這些隱晦的承諾實在是入不了她的眼睛。


    從前那個人給予她信誓旦旦的承諾,是否後宮佳麗三千,從未想起過她,柳扶蘇善感不已。蕭翀,不知如今你當上了南嶽國皇帝還會想起那個宰相府柳管家之女?或許你早就撇清關係,不願意與宰相府有一丁點的聯係,影響你帝位的安穩。


    現實將她拉迴了思緒,“如錦你在宮中打聽打聽太後是何許人,還有她背後那股政治勢力如何,你都幫我打聽得一清二楚。”那日恰巧她被有心之人引進鳳儀宮見了皇後娘娘的刁風弄月之事,而又恰巧太後差人前去通信與如錦,這一切都太過於順理成章了,柳扶蘇不得不留個心思。


    皇宮中各方勢力湧起,在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都不要透露自己,隱藏才是上策。


    柳扶蘇頭痛起來了,她不願意再想這些複雜之事,想求得片刻的安靜。她便在平樂苑中散散步,順便看看剛種下的格桑花。她望著這些還未露麵的種子,深深歎了口氣,此情願王嘉爾能深埋於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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