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未曾料到這個黑夜竟持續如此之長。以至於次日清晨,薛實仍覺天空昏暗無比。


    然而既已置身遊戲世界,又有何事不能發生?他並未大驚小怪,而是冷眼看了一眼親人,隨後邁著步伐悄然離去。


    薛實著實走了許久,終於覓得一處溪流,他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又取出了那張紙條。


    紙條上的七言絕句——池邊綠樹映深潭,水底藏寶久未喚。潭邊佇立歌聲起,寶物現身滿載還。


    每一句皆似蘊含深意。


    可惜上學時的薛實語文成績著實不太理想,他皺著眉仔細解讀了一番,隨後輕咳兩聲,便立於小溪旁低聲唱了兩句。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他哼唱著往昔的小曲,表麵看似隨意,實則內心窘迫至極。


    起初尚有幾分局促,但隨著一次次失敗,薛實心中不免不悅起來,逐漸放聲高歌。


    四周靜謐無聲,草木繁茂,間或能聽聞鳥啼之聲。然而,無論薛實如何變換位置與歌曲,周圍皆是毫無動靜。


    他不禁有些心生疑惑。


    薛實頓感煩躁,他低聲咒罵了幾句,捧起一捧清澈的溪水大口飲下,卻不知為何無論喝了多少,口中依舊幹澀難耐。


    他隻得無奈起身,腳尖碾碎了煙頭,沿著溪水流動的方向前行。


    很快,薛實就望見了遠處的一片潭水,耳邊響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歌聲,實在是不算悅耳。


    難道是有其他冒險者搶先一步?薛時霎時加快腳步,一路疾跑,卻發覺那聲音愈發熟悉起來。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這聲音分明與自己老爸薛頌霍的聲音毫無二致。


    究竟是怎麽迴事?老爹是如何得知這寶藏的藏匿之地?莫非趁著熟睡之時偷偷看過自己兜裏的那張紙條?薛實不禁眉頭緊蹙。


    他胸腔一陣怒火,剛要上前質問,就在此時,池水泛起層層漣漪。


    突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水中騰空而起,直直地朝著薛老頭子拍打而去。刹那間,池塘被染成紅色,一片血肉模糊。


    老人的歌聲瞬間凝固,他滿臉驚駭,雙眼圓睜,死狀淒慘至極。


    池麵上隻留下了一片猩紅的血跡,以及老人那未完的歌聲。


    薛實駭然失色,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試圖看清眼前的怪物。


    此刻他才發現,這怪物長著巨大觸手,表麵仿若象鼻,底麵卻布滿了堅硬的吸盤,正緩緩將薛老頭子的屍首拉扯著沉入水中。


    而池塘水底,果真如紙條上所寫那般,有一個隱約可見的寶箱。


    這寶箱的外觀色澤與他見識過的全然不同,顯然是極為珍稀之物。


    薛實無暇顧及薛老頭子的死活,也不知為何,自己生父被怪物所獵殺,反而讓他心中生出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那張紙條上提供的情報著實不假,薛實又寶貝般地看了一遍紙條。


    隻是他不明白究竟要以何種方式唱歌,為何薛老頭子唱了歌反倒遭水怪襲擊。


    心中不禁揚起了一絲危機感,但他不能就此放棄,因為這可是他擺脫那個整日遊手好閑、隻曉得一味拖累他後腿的一大家子的絕佳機會。


    遙想當初,獨自一人處於新手保護期時,日子雖然稱不上富饒,但起碼過得瀟灑而又自在。


    自從把家中那一大夥傳送過來之後,生活就變得每況愈下。


    如今的他,一日三餐沒有一頓是飽的,更別提過得如何了。


    上有老下有小,他被夾在中間。背負了一大家子的重擔,越想越覺得憋屈。


    憑什麽?


    薛實憤憤不平地想著,反正重要的物資都在他身上,囉嗦老媽子手裏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行李。


    隻要他順利拿到了這個神秘寶箱,裏麵的財富便是他遠走高飛的資本


    從今往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最好別有什麽往來了。日子還長,他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好的家人。


    沉浸在對未來美好暢想中的薛實一時間有些沾沾自喜。


    他絲毫未曾察覺到,在身後不遠處,一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


    遠處,遙遙注視著的人,正是奚曦。


    此時的她正靜靜地隱匿於茂密的灌木叢之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前方所發生的一切。


    算起來,她在此處已經守候多時了。


    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率先出現在此處的竟然是那位薛老頭子。


    隻見那老頭行跡詭異、鬼鬼祟祟,他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一邊緩緩走到了水潭邊,緊接著,突然唱了起來。


    奚曦對於這種詭異姿態倒是沒什麽意外之感。


    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原因無他,隻因那張神秘紙條恰恰出自她之手。


    原來,就在昨夜,身著一襲黑色夜行衣的奚曦精心策劃並實施了一場巧妙的布局。


    她故意弄出了一些聲響,成功吸引了李桂芬的注意,並誘導她一路跟隨其後。


    她事先將便利店買來的花生,隨意傾倒在地麵上,又跺了幾腳,讓花生沾上泥土。


    然後,在幾個花生交錯的藤裏卡上了那張她提前準備好的紙條。


    細想一下,其實這個圈套漏洞百出。畢竟,正常遊戲又怎會用手寫紙條的方式來傳達信息呢?


    然而,奚曦賭的就是薛家人對遊戲副本的淺薄了解。


    奚曦自是知道水怪乃是依靠聲音來辨別周圍是否存在生命跡象。


    因此,她在紙條上寫下了那首她現編的七言絕句。


    這絕句看似簡單,實則暗藏玄機:其中三句所言皆為實情,唯有關於讓他們唱歌這一條乃是有意為之的誤導。


    為的就是利用貪欲,引誘這一大家子一同上鉤。


    畢竟自己孤身一人,薛家卻有六人,實在是差別懸殊,也不知根不知底。


    細想一下,對方八成是新手保護期裏程榜全服第二,總歸不算是個善茬 。


    她必須潛心規劃,在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尋得最妥當的方式,消耗掉他們的體能,隨即再收割她們的剩餘命數,最後實現漁翁得利。


    然而,昨日布置花生陷阱之際,奚曦無意間聽聞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那劉桂蘭似是心中有愧,輕而易舉就被她的夜行服黑影所嚇,支支吾吾地跪倒在地,高唿閻王老爺,且不斷叫嚷著冤枉。


    “我錯了,閻王老爺,我錯了!”


    “阿鳶是你嗎,阿鳶?!”


    “你別怪阿奶,阿奶實在是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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