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4點半了蘇士華才迴來,手提肩扛地買迴不少東西。


    穀玉蘭說:“士華,你……你這是幹啥呀?”


    蘇士華說:“都是眼前要用的。”


    穀玉蘭說:“我明天買就行。”


    蘇士華說:“明天你還得上班,哪有時間買呀!再說了,你明天買,今晚咱倆吃啥呀?”


    確實,能吃的東西穀家幾乎沒有。


    穀玉蘭說:“士華,你……現在不走?”


    蘇士華說:“我吃完飯再走。”


    剛才去買東西的時候,最初蘇士華的打算是買完就迴去,後來一想,自己若是走了就剩穀玉蘭了,她怕黑,又是迴來以後頭一晚,還是應該多陪她一會兒才是。


    因此,這才決定等吃完晚飯再離開。


    穀玉蘭說:“那……那太晚了。”


    蘇士華說:“我又不怕黑,早晚都一樣。”


    眼見有麵粉粘到蘇士華的大衣上,穀玉蘭說:“士華,大衣髒了,你脫下來,我擦擦。”


    蘇士華脫下大衣,穀玉蘭先拿到屋外,把大衣拍打了一遍,完了才用半濕半幹的毛巾把原先粘過麵粉的地方又擦了兩遍。


    穀玉蘭開始歸弄蘇士華買迴的東西。確實不少,有大米小米麵粉,有豆油醬油香油,還有肉和好幾樣兒青菜。


    穀玉蘭說:“士華,你咋買這麽多?”


    蘇士華說:“這都是必須的。”


    穀玉蘭說:“咋還想起買薑和蒜了?”


    蘇士華說:“我看你做菜總用這兩樣兒。”


    眼看天要黑了,穀玉蘭說:“士華,不早了,你……還是迴去吧!”


    蘇士華說:“媽,這……這咋就攆我了?”


    穀玉蘭說:“不……不是攆,是怕……”


    蘇士華說:“媽,你別擔心,十幾歲時學的那些武術我一直練著呢!若是在路上真有人不看眼,打我的主意,那可就活該他倒黴了。”


    後來蘇士華又提迴三桶水:前兩桶除了用一部分燒開了灌暖水瓶之外,還把水壺,臉盆和沒用上的飯盒都裝滿了,第三桶水裝著沒動,是蘇士華準備給穀玉蘭後天用的。


    他估摸,兩天,最多三天,等備下的水用沒,水管子也能化開了。


    在穀玉蘭準備晚飯的時候,蘇士華去了屋外。


    一冬的雪,平鋪在院子裏有半尺多厚。他到小倉子裏找出鐵鍬和竹掃帚,便開始清理起來。時間不長,穀玉蘭出來了,說:“士華,快進屋,這雪不著急掃。”


    蘇士華說:“媽,你進去吧!我呆著也是呆著。”


    穀玉蘭惦記著鍋裏的菜,隻好迴去了。


    大約用了半小時,總算把距南牆2米以內的雪做了清理,並掃出一條路直到院門外。


    6點半碗飯菜上桌兒。


    不到7點蘇士華就吃完了。


    穀玉蘭說:“士華,還是……早點兒走吧!”


    蘇士華說:“不急。”


    穀玉蘭說:“路滑。”


    蘇士華問:“媽,手電筒還有嗎?”


    穀玉蘭說:“有。”


    他以為蘇士華走時要帶著,趕緊找出來。蘇士華接到手裏一看,保存的挺好,沒生鏽,便帶著手電筒去了食雜店,迴來時除了手電筒理裝了電池之外,還帶迴一盒。


    穀玉蘭問:“士華,咋買這麽多?”


    蘇士華說:“不多,免得你總去買。”


    快8點了,蘇士華才穿上大衣,說:“媽,我要走了。”


    穀玉蘭說:“士華,今天……讓你受累了。”


    蘇士華說:“媽,你這是說哪兒去了?”


    穀玉蘭拿起手電,說:“士華,你帶著,路上要小心。”


    蘇士華說:“媽,我不用手電,那是給你準備的。”


    穀玉蘭說:“我在家裏用不著。天黑,還是你拿著吧!”


    蘇士華說:“媽,你留著,免得突然停電害怕。”


    穀玉蘭送蘇士華從裏屋出來,到外屋門口兒,蘇士華說:“媽,你別出去,我在外麵把門推嚴。”


    穀玉蘭說:“士華,你……你一定小心。”


    蘇士華走了。穀玉蘭在門裏聽到了院門關上的聲音。她迴到裏屋,雖然爐火還很旺,卻覺得屋裏沒有剛才暖和了。


    穀玉蘭哭了,10點半才上炕。


    身下確實很熱,可是潮,尤其難熬的是:隨著爐火的漸漸熄滅,火苗的唿唿聲妹了,屋裏越靜她就越用心去聽,越聽就越有一種怪聲在耳朵裏響。結果,一直到後半夜菜在輾轉反側中睡著了。


    她本來很少做夢,可快天亮時卻被夢中的情景嚇醒了。在夢裏,她走進了深山密林,不光辨不清東西南北,四周還不時傳來野獸的叫聲。


    從夢中醒來以後穀玉蘭的心撲通撲通跳了好半天。她沒有再睡,5點半就起身下炕了。還是先生火,不同的是火生著以後她沒有做飯,因為她不餓。


    洗臉的時候她想:“士華昨晚不知是幾點到家的?冰箱冷藏裏有油條,冷凍裏有餃子,都怪我昨晚忘說了,也不知他能不能發現。”


    天剛亮,穀玉蘭就去小倉子把自行車推出來弄到了屋裏。


    放了10個月,車體上一層灰,等緩出的霜化成水以後,她開始用抹布擦拭。雖然深秋的時候曾經給輪胎補過氣,現在卻是癟的。她找出氣門芯,換上,然後開始打氣。


    可是,打了半天,輪胎始終癟著,怎麽也鼓不起來,檢查之後才發現,原來是打氣筒有病,氣根本就打不進車胎裏。看看表,已經7點了,穀玉蘭隻好放棄騎車,帶著飯盒急急忙忙出了門。


    她到保潔組的時候已經8點10分了。組裏正在開早會。


    穀玉蘭悄悄進屋,本來想找個旮旯兒坐下,張鳳娥卻指著組長身邊的一把椅子說:“穀師傅,這給你留著座兒呢!”


    王亞茹說:“穀姐,來,你坐這兒。”


    她指著身邊的椅子,穀玉蘭走到王亞茹身邊坐下了。


    張鳳娥說:“真牛哇,明知周一開會還晚來。”


    穀玉蘭沒出聲兒。


    組長李姐說:“開會呢!”


    張鳳娥說:“組長,穀玉蘭來晚了,咋扣錢哪?”


    李姐說:“按規矩扣。”


    張鳳娥說:“這個月誰工資開多少可得公開。”


    楚雲梅說:“還是積點兒德吧,別總那麽多事兒。”


    張鳳娥說:“該講原則就得講原則。組長,我這是多事兒嗎?”


    李姐說:“開會呢。都別說話了。”


    接著組長又講了幾分鍾,說處長生氣了,又要檢查了,打掃衛生不能留尾巴,擔當區不能有死角。


    會散了,看見穀玉蘭換衣服,張鳳娥“咦”了一聲,問:“穀師傅,你今天咋跟每天不一樣了呢?”


    自打入冬,穀玉蘭下身兒用來保暖的一直是羊毛褲,蘇家熱,離單位又近,年年冬天必穿的厚棉褲頭一迴沒穿。


    昨天迴到小南岺以後,因為家裏冷,再考慮到騎自行車上班更冷,便把去年的棉褲找出來在炕上炕了一宿,今天早晨換上了。穀玉蘭沒說話。


    張鳳娥接著說:“肯定是你姑娘跟蘇博士離婚了。”


    董桂花問:“你是咋知道的?”


    張鳳娥說:“你沒看見穀師傅今天穿著厚棉褲嘛!”


    董桂花問:“穿棉褲和離婚有啥關係?”


    張鳳娥說:“這一冬天穀師傅都沒穿棉褲,為啥?因為蘇家暖,也因為住得近。今天突然穿棉褲了,為啥?肯定是住的屋子冷了,也住的遠了。穀師傅,是不是蘇博士跟紅麗離婚以後把你攆迴小南岺了?”


    穀玉蘭往耳後理了理頭發,說:“他沒攆我。”


    張鳳娥樂得差點兒沒蹦起來,說:“沒攆你?沒攆你你會走?我的天哪!都說甜日子好過,苦日子難過,你在好房子裏住了大半冬,再迴小南岺咋活呀!屋裏冷不冷?”


    穀玉蘭說:“冷。”


    張鳳娥問:“又引火燒煤了吧?”


    穀玉蘭說:“燒了。”


    張鳳娥說:“看來你就是燒煤的命。”


    組長說:“都幾點了,還不快走!我數10個數,誰不走我就扣誰錢。”


    聽組長這麽說,人們才散了。


    這一整天,投到穀玉蘭身上的都是好奇和輕慢的目光,傳進穀玉蘭耳朵裏的都是譏笑和難聽的話——人就是這樣,要麽幸災樂禍,要麽用打擊別人來提高自己——天天喊善良,可真正善良的人沒幾個。


    穀玉蘭雖然讓紅麗氣得心直翻個兒,中午還是給她打了電話。


    在電話裏,紅麗告訴穀玉蘭兩件事:


    一,她已經辭職,離開了東北亞商貿公司,到輝煌公司上班了;


    二,今天上午李老板安排她住進了兩室一廳的新房子,她已經從小倩那兒搬走了。


    晚上,穀玉蘭下班就坐車往家趕,進門的時候剛眼前黑。


    最緊迫的當然還是生火。她是在清理完爐膛,加上柈子,火剛著起來的時候聽見敲門聲的。


    先嚇了一跳,想:“這麽晚了,是誰?衛生費和水費都交了,不可能是委主任。”


    穀玉蘭往爐子加上煤。敲門聲停了有半分鍾又響起來。


    穀玉蘭是真打怵,隻好奓著膽子來到屋外,隔著院門問:“誰?”


    門外迴答說:“媽,是我。”


    穀玉蘭緊繃的神經這才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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