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士華說:“今天你一定得多吃些,否則,幾天之後若是餓瘦了,我可沒法兒跟你媽媽交代。”


    紅麗說:“交代啥?我媽才不管我胖瘦呢!”


    蘇士華搖頭,說:“肯定是你弄錯了。”


    紅麗問:“我哪兒弄錯了?”


    蘇士華說:“當媽的沒有不關心孩子胖瘦的——胖一點兒她知道,瘦一點兒她也知道。隻不過,有的媽常把這種關心掛在嘴上,而有的媽則放在心裏,嘴上卻不說。”


    紅麗問:“你……你自打從國外迴來以後是胖了還是瘦了?”


    蘇士華說:“瘦了三斤。”


    紅麗說:“咋瘦了呢?是不是太累了。”


    蘇士華說:“累是累一些,不過,我一直是這樣的,不至於因累而瘦。”


    紅麗說:“那就是吃得不及時。”


    蘇士華說:“吃得不及時的情況雖然也常有,可我早習慣了,也不至於因為幾頓飯就瘦了。”


    紅麗問:“那是為啥?”


    蘇士華說:“可能與鍛煉身體有關。”


    紅麗問:“你這麽忙還鍛煉身體?”


    蘇士華說:“自從迴國以後,我加大了運動量,每天早晨的鍛煉時間從半小時增到了一小時十分。”


    紅麗問:“你都做啥運動啊?”


    蘇士華說:“打拳,或者練劍。”


    紅麗說:“你今年春天剛迴來,拳和劍都是在國外學的吧?”


    蘇士華搖頭,說:“是小時候學的。”


    紅麗問:“小時候咋想起學拳學劍了呢?”


    蘇士華說:“一是喜歡,每當聽人說或從書上看到誰武功高強都特別羨慕;二是碰上了師傅。”


    紅麗問:“你還有師傅?”


    蘇士華說:“有。我家在通化鄉下,出門就是山。有一天我去采蘑菇,不知不覺走得遠了,正想……”


    紅麗問:“你是跟大人去的嗎?”


    蘇士華說:“不是。是我自己。”


    紅麗問:“那時候你多大?”


    蘇士華說:“十一。”


    紅麗問:“十一就一個人進山,不……不害怕嗎?”


    蘇士華說:“常去,不怕。”


    紅麗問:“你就是那次碰上師傅的?”


    蘇士華說:“是。當時我渴了,突然發現山坳上有兩間草房,便去求水。我師父就是這草房的主人,當時已經七十多歲了,白胡子比筷子還長。


    喝完水我一抬頭,發現牆上一把劍,一口刀,還有一樣兒叫不上名字的兵器,就想這老爺爺一定會武。


    那時山裏有狼,我就故意問他一個人住在這兒怕不怕狼。他說多了不行,三五頭不怕。我一聽先嚇了一跳。


    要知道狼是很厲害的,一頭足以要人性命,三五頭在一起那還了得!


    當天迴到家我就把去老爺爺家喝水和老爺爺會武以及我想拜師學武這件事跟爹媽說了。


    我爹媽都很支持,說在咱這山裏,學武比學什麽都強。


    當晚就給我準備了兩隻大公雞和兩瓶酒,第二天我就帶著禮物進山了。”


    紅麗問:“進山……你不上學嗎?”


    蘇士華說:“正放暑假。那老爺爺見我又來了,還帶著禮物,就問我想幹啥。我說想拜他為師,跟他學武。”


    紅麗說:“老爺爺是不是特別高興,立馬兒就把你收下了?”


    蘇士華說:“哪兒那麽容易呀!老爺爺先說他不會武。我說不會武咋會有劍,有刀,有那件我叫不上名的兵器呢!老爺爺說劍刀什麽的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就這樣,老爺爺不收我,我又非拜師不可,我們倆一直僵持到晚上,老爺爺見我心誠,這才讓我磕了三個頭,把我收下了。”


    紅麗問:“你說僵持到晚上,那不天黑了麽?又是黑天,又是山路,你又那麽小,敢迴家嗎?”


    蘇士華說:“我沒迴家,在師傅那兒住下了。”


    紅麗問:“你跟師傅現在還有聯係嗎?”


    蘇士華神情黯然,說:“師傅在我讀大四那年去世了。”


    紅麗先吃完撂下筷子。蘇士華問:“吃飽了嗎?”


    紅麗說:“吃飽了。”


    蘇士華也吃完了,站起身想收拾桌子。紅麗說:“蘇博士,不用你。”


    蘇士華說:“你是客人,哪能讓你幹活兒呢?”


    紅麗說:“我不是客人,是……是學生。”


    邊說邊把碗筷搶在了手裏。


    蘇士華說:“謝謝!”


    紅麗說:“謝啥呀?還說我客氣呢,這……這不比我還客氣。”


    蘇士華去了書房,時間不長便拿著一本書出來了。在他換鞋的時候紅麗拿著一個沒洗完的盤子從廚房出來問:“蘇博士,你這就走?”


    蘇士華說:“到時間了。”


    紅麗問:“蘇博士,明天我還是七點半到,行嗎?”


    蘇士華說:“行。不過,天冷,你晚些從家走也可以。”


    紅麗說:“不,我還是早來。”


    蘇士華說:“明天下午我可能得去你家一趟。”


    紅麗向前走了幾步,問:“去我家?幹啥?”


    蘇士華說:“我想把你們家的電線和燈都換了。”


    紅麗高興道:“那敢情好了。我早就催我媽讓她找人把燈換了,可不知為啥她總是故意往後拖。”


    蘇士華說:“你媽是不願意求人。”


    紅麗問:“你咋知道?”


    蘇士華說:“我知道。”


    紅麗說:“你好像比我還了解我媽。”


    蘇士華拿起放在小鞋櫃兒上的門鑰匙,說:“我拿走了。你離開時把門推上就行。”


    紅麗說:“我知道。”


    蘇士華說:“天黑得早,車也不好坐,別走太晚。”


    紅麗說:“早晨我已經跟我媽約好了,我倆在胡同口兒會齊。”


    蘇士華說:“會齊好,這樣就安全了。”


    蘇士華走了。門剛在他身後關上,紅麗就跑進客廳。直到走上慧仁路的蘇士華沒了影兒,紅麗這才迴到廚房。


    紅麗不光把中午用過的餐具都洗了,還把廚房上上下下都擦了一遍,接著又擦了客廳,書房和衛生間。她在電腦桌兒前坐下時已經兩點了。


    紅麗是四點從蘇家走的,五點剛過到了胡同口兒。穀玉蘭是五點過十二分到的,一見麵就問:“你等多久了?”


    紅麗說:“剛十分鍾。”


    穀玉蘭說:“咋不到旁邊兒的商鋪兒裏去等呢?”


    紅麗說:“我不冷。”


    娘倆走進了胡同兒。穀玉蘭問:“今天練的咋樣?”


    紅麗說:“打字好像又快了一些。”


    穀玉蘭問:“中午吃的啥?”


    紅麗說:“炒飯,菜是櫻桃肉和土豆香蕉卷。”


    沉默了一會兒穀玉蘭說:“我說影響蘇博士,你總說影響不大。要是你不去,他或者在食堂吃,或者在飯店吃,能又耽誤時間等著買飯買菜,又浪費時間把飯菜送迴家嗎?”


    紅麗說:“媽,我想明天中午開始做飯。”


    穀玉蘭說:“在人家裏,你……咋做呀?”


    紅麗說:“燜飯怎麽試水你已經教我了,土豆絲兒我也會炒了,咋不能做呢?”


    穀玉蘭說:“蘇博士家的廚具都是新的,萬一用不好……”


    紅麗說:“有啥用不好的?他家的煤氣是電子打火,比咱家的爐子好用多了。”


    穀玉蘭問:“今天你收拾廚房了嗎?”


    紅麗說:“連客廳和書房我都擦了一遍。”


    到家了。穀玉蘭摘下棉手套,除下口罩兒,解下圍巾,脫下羽絨服以後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生火。爐子已經著了,紅麗才把自己脫下的那些衣服放進小櫃兒裏。


    穀玉蘭問:“今晚想吃啥?”


    紅麗說:“咱都有啥呀?”


    語氣裏的意思是除了土豆就是酸菜,那還用問嘛!


    穀玉蘭說:“我買幹豆腐了。”


    紅麗說:“媽,今晚你歇著,我做。”


    穀玉蘭問:“做啥?”


    紅麗說:“還炒土豆絲兒。”


    穀玉蘭說:“行,我去取肉。”


    等穀玉蘭把剩下的那小塊兒肉從外麵拿迴來時,紅麗已經開始切土豆絲兒了。


    在飯桌兒上,紅麗說:“媽,今天的土豆絲兒比昨天有進步吧?我要是真想幹一件事,肯定能成功。”


    確實,今天的土豆絲兒不光比昨天切得細,切得均勻,味道也好。


    穀玉蘭說:“媽新年連休三天,可以陪你去網吧。一會兒咱倆去給蘇博士打個電話,告訴他明天你不去了。”


    紅麗停住筷子,猛地從炕沿兒上站起來,說:“媽,你這是幹啥呀?我都跟蘇博士說好了,咋能……言而無信呢?”


    穀玉蘭說:“不去又不打電話是言而無信,隻要今晚咱告訴蘇博士說你明天不去了,就不是言而無信。”


    紅麗說:“不管有信無信,反正我明天一定得去。”


    說完賭氣坐下了。穀玉蘭說:“你想學習的心情媽理解,可明天是新年,蘇博士也許去看朋友,也許有朋友來看他,你去不合適。”


    紅麗說:“蘇博士若是去看朋友,我自己在那兒學習自然影響不著他;要是有朋友來看蘇博士,他們肯定在客廳裏說話,我在書房裏練習也影響不著他。”


    穀玉蘭說:“家裏多一個人不可能沒影響。不用說別的,你要是在的話,蘇博士肯定休息不好。”


    紅麗說:“為啥休息不好啊?媽,我學我的,他忙他的,根本就互不幹擾。要是中午我再給他做飯,他非但不吃虧,還占便宜呢!”


    穀玉蘭說:“別不知深淺。蘇博士若是真吃了你做的飯那才是抬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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