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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恆還在絞盡腦汁的思考,二牛提了酒肉迴來,招唿葉恆先吃飯。葉恆沒想出個頭緒,搖了搖腦袋站起身來。


    二牛將一塊大礦石平放在地上,在上麵鋪了幾張大紙,將買迴來的肉食放在紙上,樂嗬嗬的說道:“葉恆小師傅,今天我請客,你放開肚子吃,不夠了我再買。”


    隻見上麵有整隻的燒雞,大塊的牛肉,幾個豬蹄子,兩個大肘子,還有十幾張剛出爐的熱餅,關鍵還有兩壇子白酒。


    “怎麽買這麽多,咱們兩個人吃不完。”葉恆說道。


    “以前咱窮,想請客請不起,跟了小師傅以後,咱手裏有銀子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請你吃頓飯,哪怕吃不完剩下了,也不能讓你不夠吃,你說是不是?”二牛憨厚的說道。


    “你倒是實在,我去洗洗手,馬上來。”葉恆笑道。


    不一會兒葉恆走了迴來,和二牛一起坐在礦石上開始大吃起來。


    “二牛,說說你的事情吧,你是怎麽來到鐵匠鋪的?”葉恆喝下一碗酒,與二牛閑聊起來。


    二牛神色一暗,說道:“我是被朱老板救迴來的!”


    葉恆好奇的看向二牛,說道:“怎麽迴事,能詳細說說嗎?”


    二牛點了點頭,說道:“我出生在農村,家裏窮,我是老大,下麵還有四個弟弟妹妹,我們家的生活當時真的很苦!苦到什麽程度呢,說實話,不怕你笑話,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全家都在挨餓!就咱兩麵前這些肉食,我們家一年加起來都吃不到這麽多!”


    說話間,二牛雙眼泛紅,顯然內心並不平靜。


    葉恆注視著二牛,靜靜的聽著。


    “十六歲那年,我看到別人家的大哥哥們都出去做工,有的人掙了很多錢迴來,幫家裏蓋了大房子,並且買了農田,還買了黃牛幫家裏耕地,我心裏很羨慕,我也想出去掙大錢,幫家裏出份力!小師傅,你說,我的想法對嗎?”二牛轉頭看著葉恆問道。


    “對,我們應該為家裏做出貢獻。”葉恆肯定的迴答道。


    “我也認為我的想法沒有錯,於是我不顧家人的反對,滿懷希望的走出農村,想著去大城市做工掙錢,並且偷偷拿走了家裏所有的錢做盤纏,現在想起來,千不該萬不該,當時不該偷偷拿走家裏的錢!”說話間,二牛的聲音變的有些哽咽。


    “家裏是不是因此陷入了更加困難的境地?”葉恆問道。


    “是的!家裏不僅沒有吃飯的錢,要春耕了,連買種子的錢都沒有。你也知道,對於農民來說,春天種不了地,這一年就等於沒有任何收成,一家人的希望就徹底沒了!父母親被逼的沒辦法,四處求人,借錢借糧借種子,能借到的都是些貧親戚窮朋友,幫不上多少忙。有錢有糧的與咱們家又沒什麽交情,都不願意借。我父母是受盡白眼,受盡冷落,但是沒辦法,隻能忍氣吞聲,厚著臉皮繼續求人家,誰叫咱家窮呢?誰叫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拿走了家裏僅存的那一點點錢呢?”二牛流著淚,吵啞的說道,抓過身邊的酒壇子,狠狠的灌了幾口酒。


    “後來呢?你到城裏混的怎麽樣?”


    “後來?後來在半路上,遇到個陌生人,那人非常熱情,沒說幾句話,就和我認下了老鄉。那人能說會道,一路上一會兒說自己在哪個大城市呆過,一會兒又說在哪裏掙過大錢,還說自己在哪裏有什麽關係,他說的太多,我記不清了,總之,聽起來是個非常有辦法非常有能耐的人。”二牛深吸一口氣,努力令自己平靜下來,繼續說道:“後來他說現在遇到點兒困難,要到永安城找朋友幫忙,手中缺錢,問我借一些,事情處理完了馬上還我。我當時他奶奶的不知道怎麽想的,稀裏糊塗的就把手裏的錢都給了他!”


    “是不是被騙了?”葉恆認真的聽著,冷靜的分析道。


    “當時他千恩萬謝,拍著胸脯向我保證,一定還我錢!我當時心裏還挺自豪,覺的自己很講義氣,幫了別人大忙,真他奶奶的是個講義氣的男子漢。結果,你說的沒錯,我被騙了!”說到這裏,二牛雙眼充滿恨意,顯然想到了那個騙他的人,想到了那張令他憤恨的臉!


    “那你怎麽辦?總不能就這樣返迴家中吧?”葉恆大起憐憫之心,繼續問道。


    “當我意識到被騙的時候,我整個腦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到現在我都想不起來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我身無分文,又饑又渴,到了晚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你知道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我是看誰家有豬圈或者羊圈,到了晚上,偷偷的溜進去。我就是和它們擠在一起,抱著它們取暖,在臭氣熏天的豬羊圈裏熬過寒冷的黑夜的!當時的我,感覺自己頭頂上的天都榻了,流浪了一段時間,我變成了乞丐,但我的身上又髒又臭,連願意施舍我的人都很少。我突然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心想著,這麽活著真他奶奶的沒意思。有一天,迷迷糊糊的,我昏倒在路邊。昏倒的時候,我最後想的就是,死了算了,活著真累!”


    葉恆沒有想到,這個成天笑嗬嗬的小夥子,居然有如此悲慘的經曆,不由的更加關心起來,問道:“昏倒以後呢?”


    “當時,朱老板剛好路過,把我喚了醒來,並給我東西吃,給我水喝,總算幫我撿迴了一條命。”二牛說著,心中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熱點書


    “從此以後,你就跟著朱老板來到了鐵匠鋪?”葉恆問道,事情的大概應該就是這樣。


    “不錯,朱老板救了我,看我可憐,就收留我來鐵匠鋪幹活。隻是,我太笨了,手藝一直學不好,對不住朱老板。”二牛的過往已經說完了,很簡單,又令人覺的心酸。


    二牛這樣出來做工的,有幾個是沒有經曆過艱辛,沒吃過苦、沒受過罪的?隻是,每個人的故事不同,相同的,就是心底的傷痛。


    “二牛,其實你不笨,隻是你沒有這方麵的天賦。跟著我好好幹,我會將你徹底的改變,會讓全天下的人都不敢瞧不起你,隻是有個條件,你答不答應?”從二牛簡單的生活經曆中可以推斷出,這是一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小夥子,如果能收為手下,一定是一個可以將後背交付給對方的好兄弟。


    “什麽條件?”二牛並不迴答答應與否,而是要先知道葉恆所提的條件。


    二牛這樣的反應令葉恆很高興,如果他什麽都不問直接答應,說明他的心智還是不夠成熟,即使他答應了,葉恆還得認真考慮一下。


    “絕對效忠於我,永不背叛!”葉恆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條件很簡單,但是做起來,真的很難!


    就算是親如父子,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都會反目成仇,何況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兩個人。


    “好!我答應你!”二牛略一思考,咬了咬牙,重重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羅二牛絕對效忠葉恆,永不背叛!要是說話不算數,讓我一輩子娶不到媳婦!”


    “好了好了,不用說的這麽嚴重,說過的話記在心中就可以。”葉恆被二牛這奇葩的誓言逗的差點笑噴,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二牛確實是個實誠的小夥子。


    “二牛,那你繼續說說來到鐵匠鋪以後的事情,有沒有什麽變化?”葉恆主動將話題拉了迴來。


    二牛喝了半碗酒,稍停了一會兒,說道:“來到鐵匠鋪,我每天努力的幹活,和現在一樣,隻要我能做的,一定努力做好。我沒別的本事,隻有多賣賣力氣,報答朱老板的救命之恩。一年之後,我迴去看望父母,這才發現家裏由於我的任性胡為欠下了很多債,日子不僅沒有好轉,反而過的更加艱難!”


    說到這裏,二牛的雙眼又變紅了,哽咽著繼續說道:“辛苦了一輩子的父母看到我迴來,卻沒有怨我,甚至都沒有罵我一句,但是我的心裏卻比被父母親狠狠地打一頓都難受!他們告訴我迴來就好,平安就好,我的心裏真的特別不是滋味!當我看到年紀不是很大的父母一年不見頭上多了許多白發,我當時真的後悔了!我後悔不該衝動的離開家,更恨自己年少無知,不懂的體諒父母的不容易。”


    二牛抓起酒碗,狠狠地灌下去一碗,喝的太急太快,嗆的直流眼淚,但是心門一旦打開,有些話不吐不快,所以二牛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在家裏住了三天,我告訴父母,我還是要出去掙錢,而且要掙大錢!我不僅要幫家裏把欠的債全部還上,還要給家裏蓋上大房子,不用一家人擠在又窄又小的破茅草房裏,冬天受凍,夏天淋雨;還要讓家裏天天都能吃上大鍋的紅燒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把一輩子沒吃過的好東西都補上!”


    “父母親其實還是不願意讓我走的,可是他們知道我的心已經不在那裏。老實巴交的父親最終還是同意了,他對我說‘去吧,家你還有你爹,家裏的債你不用管,你爹一個人能抗’。”


    二牛斷斷續續的說著,放在麵前的肉食一口也沒吃,隻是不斷的喝著酒。放下酒碗,二牛繼續說道:“離開村子的前一天晚上,我跑到村子後麵的山頂上,迎著冷風,嘶吼著,嚎啕大哭!因為我知道,我雖然給了父母一個美好的承諾,但是我做不到,那隻是騙人的謊話,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葉恆是個孤兒,沒有經曆過這種令人心酸的往事,但是,他還是沒有忍住,陪著二牛一起落下了眼淚。


    二牛抬起胳膊,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說道:“再次迴到鐵匠鋪,我比誰都能吃苦!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更為了發泄心中的苦悶,我每天都把自己搞的筋疲力盡,但是我真的很笨,學不會精妙的打造技術,兩年,整整兩年,我沒有再迴過家!不是我不想迴家,而是不敢迴去,沒臉迴去!”


    聽著二牛有家難迴的無奈,想著自己無家可歸的可悲,葉恆無法言語,眼淚比起二牛不遑多讓。


    “之前鐵匠鋪裏走過一批人,他們仗著自己有手藝,不怎麽把朱老板放在眼裏,他們每天都欺負我,對我辱罵毒打,逼著我給他們洗衣服,打洗腳水!我怕他們走了影響朱老板的生意,所以我忍著,他們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在朱老板麵前,我還得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知道朱老板對我好,我不能因為自己受些委屈就影響到他的生意。因為我知道,鐵匠鋪的生意一直不好,朱老板手裏太缺人。”


    “二牛,你太善良了,善良的人不應該受到這種對待!”葉恆再一次開口,並且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二牛培養成才!


    二牛點點說,破涕為笑,說道:“我也認為我是個好人,不能一直走背運。那批人前段時間終於走了,鐵匠鋪剛在外麵掛出招工的牌子你就來了。你就像是我終生在等的貴人一樣,不僅帶著我掙到了大量的銀子,令我和家人說過的慌話都變成了現實,還幫助我成為了真正的武者。一夜之間,我羅二牛從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的苦命人,搖身一變,成了家裏的頂梁柱,更令我沒想到的,現在的我已經成為有一定實力的武士。葉恆,真的謝謝你,從今天起,我羅二牛這一百多斤就賣給你了,此生絕不背叛!”


    “好,二牛兄弟,從現在開始,你我就是真正的兄弟!做兄弟的,一定幫你功成名就,名揚天下!”葉恆將手中的烈酒喝完,氣衝雲霄的說道。


    二牛不說話,隻是重重的點頭!


    二牛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那天的情景:當他帶著自己掙到的大量銀子迴到家中,跪在父母麵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你們的兒子終於熬出了頭,有能力讓你們過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有我在,你們再也不用吃苦受累,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以後,家裏的一切,由我來抗!


    “葉恆,謝謝你!此生,絕不背叛!”羅二牛在心中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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