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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風高,無星無月,天地間一片漆黑!


    這樣的夜,靜的讓人壓抑;這樣的夜,黑的令人恐懼;這樣的夜,卻讓一些別有用心的的人萬分欣喜,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非常適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比如說——殺人!


    隻見在夜色的掩護下,大山深處密密麻麻地出現了很多身著夜行衣的人,這些人動作敏捷而又小心翼翼,在急速的前行中,卻未發出任何一點兒聲響。需要如此多的人參與行動,卻又如此的謹慎,可見此次行動必然不會那麽簡單!


    從這些黑衣人的動作來看,這些人定然大有來頭!首先,他們的行動非常統一,若非訓練有素的精英武者絕不會有如此默契的配合;第二,所有人都靈力內斂,鎮定自若,舉止間隱隱可見高手風範!


    很快的,他們對遠處的村莊形成合圍之勢。


    山村建於半山腰處,依山傍水,清幽恬靜,一派世外景象。這樣一處遠離塵世的地方,本因與世無爭,竟然會成為黑衣人此行的目標,此事隱隱然已透露出幾分蹊蹺。


    黑衣人的包圍圈越縮越小,當這個圏子縮小到他們認為萬無一失,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逃脫時,他們便不再收斂氣息,濃重的蕭殺之氣頓時籠罩向整個村莊!


    沉睡在山林中的飛鳥驟然間被驚醒,本能的開始驚聲尖叫,撲棱棱地拍打著翅膀,慌亂間向著高空逃遁,那雜亂的尖叫聲頓時打破了整個村莊的寧靜,令許多村民從睡夢中驚醒。


    就在整個村莊陷入包圍的同時,座落於村莊北部的祠堂內,對著祠堂的掛圖正跪著十一個孩童,他們在族長的帶領下,正在行跪拜大禮。站在掛圖右側的是一位老祭祀,其莊重的臉色愕然一震,雙目微抬,略一凝神,表情便恢複肅穆。靜待禮畢,老祭祀雙手微抬,地上跪拜的所有人都身不由已的站起身來。


    “族長,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我們天狼族隱姓埋名苦苦躲藏了幾十年,看來還是沒有躲過去啊!”老祭祀聲音無比的蒼涼,“好在,經過這麽多年的準備,經此一劫,我們雖然會損失慘重,卻不至於被滅族。隻是,以後我們天狼一族的生存之路定然會萬分艱難,一不小心,就會徹底滅亡!”


    “祭祀大人,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老族長麵色大變,急忙問道。


    “告訴大家謹記十六個字:隱藏身份,儲備實力,天狼行空,笑傲天下!”老祭祀目視前方,暗淡的雙眼突然放射出炯炯神光。


    族長慎重的點了點頭。


    “另外,這十一個孩子天資聰慧,寄托著我天狼一族的希望,如果能順利成長,其成就不可限量!因此,必須保證他們能活著突圍出去!”


    老族長認可的點了點頭,問道:“那安排什麽人保護這些孩子突圍?”


    老祭祀道:“這次我們動用的人手,必須滿足兩個條件,首先必須是核心階層的人物,忠心方麵不能有絲毫懷疑;其次必須武功高強,貴精不貴多,這樣才能在生死存亡之際,發揮出最大作用。”老祭祀一連用了數個“必須”,可見此時事態已是萬分緊急!


    “那您老的意思是?”族長心中一震,驚疑地問道。


    “護神使!”隨著老祭祀一聲沉重地低吼,二十道人影突兀的出視在祠堂。


    “祭祀大人,不可啊!”老族長一看到麵前出現的這些人,頓時心中大感焦急,“護神使的責任是保護祭祀大人的安全,如果他們負責這個任務,大人您怎麽辦?”


    老祭祀淡然一笑,說道:“老兄弟啊,你我都活了一大把年紀啦,這紛繁人世還沒有看透嗎?生有何歡,死又何懼!隻要我們天狼一族能生存繁衍下去,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即使丟在這裏又有何妨?”


    老族長凝視著老祭祀,百感交集,但他亦明白老祭祀做此決定的深意,便不再多言,隻是悲憤之情溢於言表。


    “護神使聽令!”老祭祀一聲大喝!


    二十人同時左腳向前邁出一步,右腳隨後跟上,咚的一聲跺在地上,平滑的石質地板頓時出現絲絲裂縫!


    二十人自然已經知曉他們要接受什麽樣的任務,個個雙目泛紅,緊咬鋼牙,拳爆青筋,卻無人出聲。


    “第一隊聽令!”老祭祀精神一震,下令道:“大戰開始後每人帶一個孩子,相機各自突圍,一定要為我們天狼族多留下一點血脈,老夫在這裏代表天狼族拜托你們了!”


    “諾!”前麵十人吼聲轟隆!


    “第二隊聽令!”老祭祀繼續下令道:“你們記住,戰鬥一開始就盡出全力,不必有任何保留!你們的殺傷力越強,他們突圍的機會就越大,明白嗎?!”


    “明白!”後排的十人聲若雷鳴!


    “族長,安排族內所有成年男子,進入各自防禦位置。同時傳令下去,無論是誰,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放敵人突入村內!另外,火速安排老弱婦幼從密道轍退!”


    老族長答應一聲,急速離去。


    “葉恆留下,其他人都去準備吧!”迅速的安排完,老祭祀揮了揮手,前排護神使向前一步,每人抱起一個孩子,然後這些人便再次突兀的消失,隻留下老祭祀麵前一個七八歲的男童。


    “葉恆,把你在祠堂密庫裏得到的狼牙鏈拿出來吧。”老祭祀凝視著男童,終於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緩緩地說道。


    葉恆順從地從脖子上取下一條紅色細繩,細繩的中央,牢牢的係著一串形如狼牙的利齒鏈。


    “這串狼牙,能斷萬物,隻是其體積太小,不能用做兵器,棄之不用又太過可惜,所以,它就一直被閑置在兵器密庫。可惜我天狼族所有成員,每人一生隻能從密庫選用一件兵器,沒想到你竟然選擇了它。”從老祭祀的言語中,透出濃濃地無奈與深深地失落。


    葉恆是這批小孩子中,他最看好的繼承人。本希望他能選一件最好的兵器,沒想到這孩子卻選擇了數代族人從未有人選用過的狼牙鏈。兵器對任何一個武者的幫助是毋庸置疑的,所以,麵對弟子的選擇,老祭祀不免留下深深的遺憾。但木已成舟,隻能無奈接受。這也是為什麽,其他孩子的兵器都早已煉化完畢,老祭祀卻遲遲不肯讓葉恆煉化狼牙鏈的原因。


    如今,在他強大的精神感知下,已經知曉村莊正麵臨危機。這是族內數代之前就已經預測到的災難,為了應對這一天,幾十年來,整個天狼族一直在默默準備著。既然避無可避,總需要有人為此做出犧牲,即使這個犧牲大的令人心中滴血。


    老祭祀心中早有計算,在行動開始之前,老祭祀決定為弟子做最後一件事。


    “葉恆,開始煉化屬於你的本源兵器吧,我幫你護法。”老祭祀抖擻精神,不在糾結,緩緩說道:“先用狼牙劃破你的眉心,劃破後不要離開,摧動你的精血融入狼牙鏈。”按照老祭祀的指導,葉恆劃破皮膚,任鮮血緩緩地流向狼牙鏈。


    就在精血接觸到狼牙的瞬間,狼牙鏈突然光華閃耀,一聲低吼如若來自遠古,緊接著狼牙鏈自行緊緊吸附在葉恆的眉心,仿佛饑渴萬年的野獸,瘋狂的吞噬著葉恆的精血!看到這一幕,老祭祀大吃一驚,不由目瞪口呆!


    這一幕,太過離奇!這一幕,前所未見!


    狼牙鏈瘋狂的吸取葉恆的精血,葉恆原本紅樸樸的小臉,很快便變的蒼白,眼看就要昏迷!老祭祀雙手馬上在虛空舞動,一個神秘的符印憑空出現,符印一經完成,便迅速落向正在吸取精血的狼牙鏈。


    可是,神秘的符印一接觸到狼牙鏈,就被狼牙鏈連同精血一起吸入內部,並未取得任何效果。老祭祀連忙再次舞動雙手,一個個新的符印不斷的封印向狼牙鏈。


    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是狼牙鏈已飽飲鮮血,也許是老祭祀的符印有了效果,經過三十六次封印,狼牙鏈終於安穩了下來,緩緩的融入葉恆的眉心。此時的老祭祀卻已經露出疲態,而葉恆,小臉早已蒼白如紙。


    老祭祀從身上取出一個丹瓶,瓶蓋打開,丹香四溢,令人精神不由一震。老祭祀取出兩粒丹藥,一粒送入葉恆口中,一粒自已服用。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流緩緩融入渾身百脈,葉恆的小臉迅速變的紅潤,老祭祀的修為立時恢複大半。


    老祭祀立刻展開強大的精神感知,覆蓋向整個村莊。此時村莊裏發生的一幕幕情形便清晰地呈現在老祭祀的腦海,老祭祀不由地雙目怒赤,渾身顫抖!


    此時的村莊,狀如煉獄!


    村莊內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在殺人!


    漆黑的衣,雪亮的刀,還有那不斷的從各處飛濺而出的鮮紅的血!


    周圍不斷的有房屋燃起衝天大火,借著閃耀的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不斷的有人倒下,不斷的有人被殺死!強壯的男人、孱弱的老人、柔弱的女子、甚至繈褓中的嬰兒,無一幸免!


    這不是一般的殺人,這是赤祼祼的屠殺!慘無人道的屠殺!滅絕人性的屠殺!


    殺聲越來越近,葉恆已經聽到有人正向祠堂衝殺而來,心中頓時十分焦急,亦感到十分害怕,並且萬分後悔!


    在這等情形危機的時刻,老祭祀卻幫他煉化狼牙鏈,自身靈力及精神力都損耗嚴重,戰力必然下降,而且護神使衛隊都被安排出去,沒有一人留下,一旦敵人來襲,老祭祀必然身陷危局!他雖一直跟隨老祭祀學習,但至今仍不會武功,雖有拳拳報恩之心,但無絲豪可戰之力,一時瞪大雙眼,不知如何是好!


    喊殺之聲漸漸稀少,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裏,村民十之八九都被屠殺!黑衣人開始在村內各處搜索,其中十幾個黑衣人衝入祠堂,每個人的身上都沾滿鮮血。


    當看到祠堂內的老少二人後,為首一人一邊放慢腳步,一邊目光陰冷的盯向老祭祀。


    “二十七年了,你我又見麵了。”老祭祀聲音平靜,看著來人,緩緩說道。


    “祭祀大人健碩依舊,風采不減當年,真是可喜可賀啊!”字麵來看是好話,隻是語氣陰冷,聽起來令人感覺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你既然進入這裏,外麵的人怕是難有活口了吧?”老祭祀雖然心中大恨,語氣卻十分平靜。


    “不錯,這麽多年了,還是祭祀您老最了解我!我從不喜歡給自己留下麻煩。”黑衣人發出一陣冷笑,接著說道:“而且我已經找到了密道,並派遣大量高手去追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那邊的消息。”


    老祭祀麵容依舊平靜,隻是衣袖內的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因太過用力,已呈蒼白之色。雖然明白的知道此劫難逃,但是這樣的劫難終將成為事實時,老祭祀心中還是忍不住燃起烈焰般的怒火!


    “你們這些烏龜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們!”老祭祀修養高深,泰山壓頂麵不改色,葉恆卻忍不住了,叫罵著衝向黑衣人。


    老祭祀一把將葉恆抓在懷裏,葉恆卻哭喊著掙紮不停。


    “李檜,我之所以站在這裏,就是在等你。”老祭祀盯著對麵之人,神情轉為激動。


    “哦?”


    “等你,隻為告訴你一句話:匹馬單刀萬裏塵,浩氣長存縱皇城!”


    對麵的黑衣人目光閃爍,暗自思量這句話的含意。


    老祭祀哈哈大笑,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好一個匹馬單刀萬裏塵,浩氣長存縱皇城!”說話間伸出宛若處子的右手,輕輕地按在葉恆的頭頂,嘴裏喃喃地默念著什麽。忽然間,天地一片靜寂,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隻是一瞬。老祭祀原本爛若星辰的雙眼變的混濁,他的右手也漸漸失去了原本的光澤,宛若枯枝,整個人瞬間變的更加蒼老。


    突兀的,一道亮光閃起,老祭祀懷中的葉恆變的越來越模糊!


    那黑衣人李檜立即明白老祭祀的用意,飛速縱身來襲!李檜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終究還是晚了一瞬,葉恆還是在眾黑衣人麵前徹底的消失。


    就在葉恆消失的同時,一柄帶血的長劍刺穿了老祭祀的胸膛。出劍的李檜全身籠罩在黑暗裏,隻露出一雙莫視生死,冷酷無情的眼睛,眼內早已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找!都給我找!掘地三尺,也絕不能放一人逃脫!”陰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殺機劃過整個夜空!


    老祭祀看了一眼刺殺自己氣急敗壞的黑衣人李檜,便不再理會。對於那柄已經插入胸膛的利劍更是未看一眼,隻是淡淡一笑,便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夜空,混濁的雙眼竟然放射出耀眼的光彩。


    此時的老祭祀神情莊重,仿佛在緬懷著什麽,隨即用天狼族的語言,哼唱起一首古老相傳的民謠,歌聲沙啞,音調蒼涼,迴聲悠揚,蕩氣迴腸!


    天狼族的兒女啊,


    注定要遠離故鄉。


    如果你是雄鷹,


    終將展翅翱翔;


    如果你是駿馬,


    終將馳騁四野!


    可那遼闊的天空和蒼茫的大地啊,


    並非是你落葉歸根的家!


    天狼山,


    斷劍崖,


    穀底紅河金似沙!


    民謠唱罷,老祭祀目光渙散,唿吸停止,隻有胸口的鮮血,還在靜靜地流淌,染紅了身上的衣衫,浸紅了腳下的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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