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說的,但凡星淵當時把欠我的都給我補上,我也不至於篡權墨菲德裏亞。”


    李澳茲隨口調侃了一句,引起哄堂大笑。


    漚深苦笑著,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隻能戰鬥到底了。萊安定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自己和利益集團的穩固,我們就要打碎這樣的集團。”


    “利奧茲卿,通過帝國,提供了大量的人口和資源,這些可以為武士們的發展升級提供基礎,但當務之急,除了自己的實力,選邊站隊,顯得更加緊迫。”


    “光是我們這點兒人,要跟萊安定幹,根本不夠用。更別說我們還要進虛空,所以,我剛剛想到,能不能,先對蘭德·洛德出手?”


    漚深說的比較含糊,是要對蘭德·洛德出手,但到底是怎麽出手?


    綁架、脅迫、誘惑、說服、軟禁,等等手段可多了,效果可不一樣。


    經常搞政變的朋友都知道,綁架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一個能夠做到頂端位置的政治領導人,大多都是鐵石心腸的。


    就算有時候你綁架了對方家屬,搞不好還會成就對方的政治作秀,反而把自己變成了恐怖分子,目的沒達到,還把自己名聲搞臭,弄得裏外不是人。


    但搞得好的綁架,反而會成為自己的翻身仗。


    人民大多數都是隨波逐流的,就算明知道君王一家敲骨吸髓,但也害怕革命的‘暴徒’。畢竟,他們連君王權威都不放在眼裏,隨便綁架勒索,對手無寸鐵的人民,豈不是會更加殘忍?


    因此,漚深說的很謹慎,希望好好討論一下,怎麽對待蘭德·洛德。


    “蘭德·洛德被精心培育起來,肯定花費了不少資源。”


    “是啊,如果粗暴對待,那損失的可能是我們源淵。”


    “到底是主神的接班人,好好優待,然後捧上神座,到時候蘭德·洛德領了我們的好,肯定會偏向我們。”


    會議上很多人都談的很謹慎,不少人幹脆認為,蘭德·洛德本身沒有幹什麽壞事,或者說,相比於祂的價值,那點事兒根本不算什麽,再說了,蘭德·洛德還是他們的同胞。


    相比於被源淵神族們認為源統陣是恐怖分子,還是穩妥對待同胞這點,收益更高一點。


    然而,麵對李澳茲沒有這個顧慮。


    因為他就是幹恐怖襲擊出身的。


    冥跡人道屠殺、霜鍍共和國全境空襲、血洗天環國拍賣會和北條重工、襲擊範倫科夫、還有紫羅星的種族滅絕。


    哪怕是同行的暴徒殘月大叔,看到李澳茲此人的前半生,多少都覺得他疑似有點太極端了。


    “我覺得沒有那麽多煩惱。”


    李澳茲提了個委婉的建議:


    “我們直接把蘭德·洛德綁了,拉到萊安定麵前,威脅祂要麽退位,要麽我們每分鍾剁掉蘭德·洛德的身體一部分,送到萊安定麵前。”


    “我倒要看看,【救贖仙靈】萊安定,看著自己的散裝兒子,能不能竭盡全力救迴來。”


    “如果祂救迴來了,那我們就趁機大作宣傳,萊安定隻顧自己家事,完全不在乎源淵神族的存續。”


    “如果祂沒有救迴來,那我們就宣傳,萊安定已經沒有救贖的技藝,根本沒有資格成為主神。”


    可惜,這個委婉的建議提出來,卻遭到了神族武士們的激烈反應。


    “這樣太殘忍了!讓一個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剁成烤鴨一樣送到自己麵前,萊安定會發狂的,到時候萬一把萊安定逼急了怎麽辦?”


    “我覺得還不夠,應該準備個假的蘭德·洛德,等到萊安定救失敗以後,抱頭痛哭之時,把真正的蘭德·洛德的腦袋送到麵前。”


    “你這樣隻是單純的宣泄報複!我們是要搞祂下台,而且如果連我們都開始搞恐怖行為,那以後的人會怎麽看我們?會不會模仿我們?把我們今天搞的這一些,用在我們的頭上?”


    麵對雜七雜八的議論爭吵,漚深已經無語了。


    他看了一眼李澳茲,說道:


    “利奧茲卿,你真的覺得應該這麽做嗎?”


    “你懂我的,漚深,我隻在乎結果,手段如何,我從來不在意。”


    “這就是為什麽你會被人罵是暴君、篡權者、僭主,手段太粗暴了。”


    “漚深,世界上有百分之二的人,手裏握著世界上百分之九十八的財富,我隻是殺了那百分之二的人,把他們的財富分給其他九十八的人,如果他們罵我,那麽隻能說明死去的百分之二的人跟他們沾親帶故,或者說他們想成為那百分之二的人。”


    “但,你知道,利奧茲卿,永遠都會有那百分之二的人,這世界不可能會走向平等的——你、我,還有這裏坐在這兒的人,如果我們的革命成功了,那麽我們這些人,就是那百分之二的一部分。”


    漚深沉聲道:


    “你已經是這套體係的受益者了,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漚深。”


    李澳茲平靜地望著對方:


    “我最近幾年,開始信仰道宗了。”


    “道宗?你,有信仰了?”


    “是的。”


    李澳茲說:


    “我這人注定不是什麽會享受的人,這輩子作為人來說,最大的追求,就是讀經修行,煉丹坐道,清靜自在,無為而治。”


    “我幹過鐵匠,上過戰場,當過炮灰,這世上的苦,我多少也嚐了個八成,我能夠走到今天,靠的一半是天時地利,一半是腳踏實地——但是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在腳踏實地生活的,能夠走到我這個地步的?”


    “不論是哪個敘事文明,這個世界就對那些老實本分的人來說,是一種地獄。”


    “我很欣賞地球人,特別是東亞人,他們務實誠懇,任勞任怨,我甚至好幾次做夢,夢到我轉生成了一個地球人!在地球的亞洲東部,像我這樣老老實實幹活的人,是可以通過努力,實現階級跨越的,他們需要考試就能當官,讀書就能改變命運,他們不用打仗,不用當炮灰。隻要讀書就能成功,我他媽嫉妒死這些地球人了!他們憑什麽隻需要考試就能得到這一切?我給星淵拚死拚活,奮命拚殺,多少個恆星殞滅,我得到了什麽?”


    李澳茲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朝漚深低聲道:


    “我到現在,成了半神了,我都沒有被星淵分封授卿。”


    “我殺了幾十個上百個半神,星淵還是不肯給我分一個卿號。但我要是到了【社會】,人家立刻就給我分個議員!”


    “如果我不是熱愛我的家園,熱愛這片星淵,換個正常人,早就投靠蓋婭了——但我不正常,你應該感謝,利奧茲不是個正常的家夥。”


    “我不甘心啊,漚深,我真的不甘心,我開始學習地球人,漢語都學了四十年了,我有時候甚至會想著,是不是我隻要信了道宗拜三清,堅定修行,星淵就能給我個名分。”


    “如果星淵人都跟地球人一樣。沒有多少世俗的欲望,都把心思發在實幹上,而不是糾結出身和行為,那麽今天被侵略的應該是地球了!”


    李澳茲長出一口氣,坐直身子,不再看向漚深。


    漚深聽了這些話語,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道:


    “所以,我們應該改變星淵。你身上的悲劇不應該再發生在別人身上,從我們開始,別讓這種事情發生,才是正確的。”


    漚深看著李澳茲,說道:


    “相信我,利奧茲卿,不,李澳茲先生,我們要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真正偉大、光輝、閃耀於群星的宏大敘事,我們的社會價值觀,要比其他文明更加進步,更加體麵和人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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