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是樹枝狀十六邊形的結晶狀體,輕若無物,一萬枚雪花疊起來才有一克重。


    我的心髒是250克,想填滿每一個心房,需要二百五十萬片雪花。


    或者,你的一滴眼淚。


    當我的心兒灌滿冰雪,它會推動四公斤的鮮血沉重地發射到每一寸肌骨,讓我有力氣托起你,擁抱你,熱愛你。


    帝亞蘭,我很抱歉,我給了你最好的資質,至上的血脈,卻不經你同意,把殘酷的使命壓在了你一個孩子的身上,你本該享受的是紙醉金迷,奢侈享樂的人生。


    但我要把你變成一個戰士,一個孤獨清冷的聖教軍,你要懷著崇高的理念,與此世間最嚴重的暴徒——【隱秘社會】抗爭到底。


    我要奪走你的情感和熱愛,用鋼鐵和火焰武裝你的心智。


    我要改造你的皮肉和血骨,讓魔法和暴力點綴你的妝容。


    我要消滅你的人格和思想,以複仇和戰鬥充盈你的人生。


    你是崇高的犧牲品,代天下之人為之犧牲奉獻,沒有你的毀滅,哪有宇宙的存活。


    我平生並未傷害過任何人,所拯救生命無數,可唯獨你,我最愛的孩子,如果可以替代,我多麽願意替你走入地獄。


    但我已無力迴天,我所能做的,便是在我死前,祝願你早日完成這份使命。


    ………………


    秋日之風輕輕撞開窗子,微微帶起帝亞蘭的金色長發,鮮麗的發絲宛若絲綢和金屬一般嬌豔明媚,泛起盈滿搖耀眼的光輝。


    她孤獨地倚靠著床頭坐著,纖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手邊散落著教材課本,此刻正懷以冷漠的目光,凝望著吊墜的投影。


    “……在我死前,祝願你早日完成這份使命。”


    錄音結束,她合上吊墜的蓋子,重新帶迴頸上,垂下頭,沉澱著情緒。


    四年了。


    醫生死去後,獨立自主,一路漂泊的生活持續至今,自己差不多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的生活。


    從起初懷著天真的心態走入大城市,險些被拐騙上當,到後來逐步意識到這份血脈帶來的沉重使命和危險,慢慢成長至今,已經過去了四年。


    “一定要,完成醫生留給我的使命。”


    【隱秘社會】蓋婭,是不為人知的最強掠殺者社會,它是會給整個宇宙帶來危害,真正的天災,永世劫難。


    隻有自己有這份責任,也隻有自己有能力去對抗它。


    “專心成長,什麽也不要想,帝亞蘭,什麽也別思考,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擊敗蓋婭。除此以外,再無意義。”


    每天給自己振作精神,如同教徒例行禱告一般,用醫生的遺言,堅定鬥誌和信仰。


    其他事情怎麽樣也無所謂,隻要能夠變得更強,擁有更多的力量,自己就能在未來消滅掉蓋婭。


    “我是如最後的星淵勇者——利奧茲那般的天選之人,可以說,我正是神之意誌的傳遞者,整個宇宙麵臨浩劫,唯有我必須挺身而出。”


    【社會】的腐化是針對於人性的弱點:懶惰、貪婪、自私、嫉妒、欲望、虛榮等進行的。


    ‘隻要加入【社會】,你就什麽也不用想了,一切都由【社會】的意誌代為效勞。’


    無需擔憂,無需焦慮,沒有異己,沒有不公。


    在這個越來越爛的世界裏,【社會】的初衷,顯得是如此的崇高,充滿了誘惑力。


    【醫生】沒有奪走自己的感觸能力,正是為了讓她更好地感受到【社會】的危害,這也是一場試煉,測驗她對自己使命的決心。


    不斷地加強這份信念,她才能對抗社會的腐化。


    即便從出生之日起,她從未遇到過【社會】,卻始終貫徹這一點。


    簡單洗漱後,帝亞蘭換上校服——白燭星際大學確實是有校服的,男生是深色正裝外套,針織背心和淺藍色襯衫,下身配正裝褲。


    女生是深藍底色、橙色鑲邊的外套和格子短裙,淺色襯衫,配白色絲襪,一般來說還會發個蝴蝶結,但帝亞蘭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她習慣拆開襯衫的領口紐扣,把袖子挽起來,露出白皙緊致的小臂,這樣比較涼快,也方便活動。


    因為校風開放散漫,加上學生的家世都還不錯,普遍都是穿自己的衣服,穿校服的學生,某種意義上可以視為不合群的‘書呆子’。


    但帝亞蘭是個例外。


    “喂喂,帝亞蘭過來了。”


    “快溜!那家夥也太哈人了。”


    “救命,她剛剛看了我一眼,我要窒息了!”


    當她走在校園中時,沒有人會把她當作一個書呆子看,不論是如同淩厲寒風一般的血脈威壓,如同救警報一般,老遠就能讓人為之退怯,還是她毫無人性的目光肆意橫掃,幾乎沒有人能夠撐住她的氣場。


    這些無所謂。


    她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像是男生一般隨意地行走過校園街頭。


    清晨的學校已經很忙碌,不少學生在爭搶自習室的或者前往工坊實習的路上競速狂飆,但每個人隻要看到她從路口經過,立刻就會刹住腳步,靜靜等待望著她穿過馬路,仿佛是什麽觸目驚心的驚悚片段。


    她一過去,那些學生如蒙大赦,立馬就竄了出去。


    這些也無所謂。


    帝亞蘭冷漠地注視著過往的學生,她的感官無比發達,來自龍族的血脈賦予了她優秀的信息捕獲能力,從周圍環境中清楚地竊取道他人的交談之聲,再帶迴耳邊。


    “那個帝亞蘭,隻是因為有人攔路,開學時候就打了兩個同學。”


    是說開學之日的時候,自己打了那兩個鯰魚人嗎?


    帝亞蘭微微蹙眉。


    不動手各打一下,整個道路交通都堵塞了,到時候都在看戲,不知道要遲到多少人。


    這也無所謂。


    畢竟,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旁人的看法似乎並不僅限於此。


    “不止啊,之前學校鬧得元素暴動,就跟她有關呢。”


    “誒?我記得好像後來學生會糾察部的人跟進調查了一段時間,沒有說是她的問題吧?”


    “哎呀,除了她還有誰呢?龍與泰坦的子嗣,沒有一點跟人沾邊的,指不定還會吃人呢。”


    元素暴動?


    帝亞蘭略微在意起來。


    那件事情完全是子虛烏有,她隻是恰好同時間不在宿舍,又沒有課程。


    更何況,從結果上看,糾察部的學長學姐不僅沒有找到真兇,跟蹤監視了自己足足一個月,還沒有對自己道歉。


    正常情況,應該也會認為自己是受害者。


    這也無所謂。


    “說起來這個,她之前報名去桂葉工坊,被人家教授掃地出門了。”


    總算有個正常的事情了。


    就算是帝亞蘭,屢次聽到這種純粹的偏見之詞,也會感到不滿。


    “哈哈,我也聽說那個事兒了,奎爾塔娜教授可委婉了。專門說:她隻收一對搭檔,兩人一組。真的笑死了。”


    “呃,我不太懂奎爾塔娜教授,這人有什麽說法嗎?”


    “奎爾塔娜教授,雖然是學校出了名的刁鑽,幾乎完全是把工坊當自己財產用的,可就算這樣,卻從來沒有提過這種不合理的要求——你也知道,工坊可是協同合作的地方,怎麽可能會允許這麽一個刺頭進入?”


    “你的意思是,教授明擺著要拒絕帝亞蘭進入?”


    “可不就是嘛,她之前去找了好幾個同水平的學生打算組搭檔,都被拒絕了——結果呢?這幾個學生今天都被奎爾塔娜教授宣布錄用了。”


    “呃,能進奎爾塔娜教授工坊的人,肯定起碼也是德爾塔階了,天賦、家世不會差到哪裏去——但誰會跟這種東西一起搭檔,不怕哪天龍泰坦心情不好,就把自己吃了嗎!”


    “對啊,就是說啊。”


    “要我說,這種危險的人物,就應該丟到戰場上去,征兵辦的人搞什麽吃的,把這女人送過去,不就完事了嘛?”


    “說的也是,可惜那麽一副漂亮皮囊,攤上這麽惡劣的性格。”


    ………………


    “唿——”


    帝亞蘭沉沉唿出一口氣。


    這也無所謂。


    平靜,帝亞蘭,保持平靜,你不應該在這裏較勁。


    就算奎爾塔娜教授針對於自己,這樣也沒什麽大不了,她既然要自己找搭檔,自己也已經找到了一年級的利奧茲。


    她仔細觀察過那個學生,從初入校門時,利奧茲魔考5分鍾的消息,還沒有被官方雪藏,那時起,她就稍微關注了一下這位潛在的競爭者。


    利奧茲,毫無疑問,是很獨特的人。


    他既沒有因為自己的血脈過於強大,而感到敬畏或者厭惡,也沒有因為流言蜚語的影響,而對自己有所偏見。


    隨後,利奧茲的一落千丈,和傳聞嚴重不符,引來爭議。然而作為當事人,利奧茲完全不在乎周遭人的看法,他坦然灑脫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從不會因為外物而有所波動。


    在帝亞蘭看來,利奧茲的形象一直很清晰。


    持誌養氣,動心忍性。不以位卑而諂,即便學分都被扣出曆史記錄了,利奧茲並沒有沉淪或者自暴自棄,而是積極地麵對問題,四處行動,找到問題,及時休整,解決問題。


    別人看到的利奧茲,是入學三個月才追平進度,卻沒有人注意到,利奧茲花了一個月時間,是從負五百多分,一路坐火箭般狂飆突進,補齊進度,還衝上了德爾塔階。


    利奧茲是有著奇特天分的男子,和他一起搭檔,就算是奎爾塔娜教授,應該也沒什麽說辭。


    “隻要利奧茲跟我一起搭檔,一切都會順利完成。”


    帝亞蘭暗暗想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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