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古蘭特人民對於伽瑪階的輕蔑幻想終於被打破。


    「再強大的人也隻是碳基生命,沒有什麽是火力覆蓋不能解決的!」


    這句話的前提,首先要求是一個擁有足夠火力的大國,才有資格這麽說。


    西斯龍的貝穆德斯士兵麵對公國的守軍作戰很英勇,心裏有著堅定的信仰,但是當加莫斯大公在雷雲的轟哮中降臨之時,他們卻再也沒有戰鬥的信念,人們驚唿著快速逃跑,軍官們不得不協調秩序,讓大家帶好物資,有秩序地撤退。


    還在蘇魯特宮中肅清敵人的阿爾法小隊還沒緩過神,立刻就被一腳踩在了腳下,毫無反抗之力。


    他們並不是完全出於恐懼才這麽做,而是沒有凡人會傻到用肉身抵擋海嘯。


    天地貫通,雷鳴咆哮,如同城堡一般高聳的身軀纏繞上千奇百怪的幽靈邪祟,蒼翠的狼皮披風被風暴卷起,在無盡的黑夜中如同妖異的霞光。


    加莫斯大公緩緩垂下三對巨手,帶著臍帶的胎盤作為流星錘一般砸在地上,白衣如喪,頭上的蝸牛觸須緩緩轉動,四隻幽藍的魔眼中倒映出崩潰的軍隊和破敗的城市,長夜帶來雪與沙,天邊的雷龍瞬息撕破天穹,照亮他一身魑魅帶腳下匍匐魍魎。


    薩滿矗立於天災之中,自然的雷霆與鬼魂任由他驅使。


    天地唿嘯,風也低鳴,帶來尖銳的哭訴,讓人一時間脊背生涼,頭皮如針紮發麻,情緒難以自抑,很難不去聯想到一個荒誕的念頭:


    這顆星球,在哭泣。


    她無法養活起超越生態圈的存在,巨大的身形和無比堅固的結構,讓地心引力仿佛變成了一個笑話,源源不斷從四麵八方湧來的靈力好像在朝著一個無盡的漏鬥匯聚,不論如何也無法滿足。


    轟!


    大公瞬間甩動臍帶,搖曳的胎盤沉重砸下,大地晃蕩,一道深邃的溝壑立刻將無數逃亡者吞入其中,鋼筋混凝土的現代森林,在他的武力下像是一個玩笑。


    人們絕望地舉起火箭發射器,用122榴彈炮對準大公,期望用微薄的彈雨和火花殺傷他——然而火焰助推著彈頭靠近加莫斯大公之時,如同穿過水幕一般,輕飄飄地飛過,掀起一陣漣漪。


    轟轟轟轟——


    綿長的彈幕穿過大公的胸脊而過,曳光彈在半空中交織紛舞,卻絲毫無法帶來他們急切期盼的血腥和死亡,一聲聲炮響如同百萬鑼鼓齊奏鳴,金鐵火灼,一朵朵淩空的烈焰在空中綻放,仿佛這根本不是什麽殺人的兵器,而是為新年祭典的慶祝來打上花火。


    從來沒有一刻,士兵們如此渴望殺戮和力量,他們絕望地傾瀉著火力,但絲毫沒有意義。


    加莫斯大公佇立在人間,盡享凡人的鋼鐵交響曲。


    「這就是真正的伽瑪階。」


    引力掀起殘垣斷瓦,李澳茲左手的火焰熄滅,接住亞莉克希亞,共同跳躍出來,麵對近40米高的大公,他們兩人看起來就像螞蟻一樣。


    宇宙的星球千奇百怪,但它們麵對過於強大的個體時,似乎都會產生危機和恐懼。


    伽瑪階,對於宇宙來說隻是數量最多的中堅力量,但對於蔚藍星而言,這已經稱得上是災害級的生物。


    這還是一個沒有處在全盛狀態,已經垂垂老矣,腦袋長期缺氧,供能不足的伽瑪階。也許大規模的高密度火力轟炸和彈道導彈確實可以擊敗他,但對於古蘭特公國這個欠發達的農業國而言,可以毫不誇張地說:


    「——加莫斯大公,就是地上的神祇。」


    「神祇?」


    亞莉克希亞雙拳合抱,沉聲道:


    「舊日的神祇,就應該給新生的人類讓道。」


    李澳茲歪了歪頭,說道:「我想也是。」


    下一刻,兩人陡然暴起。


    引力加速度——150g!


    身穿鎧甲,在主宰者形態下,所有的奧能得以整合,加上提供的百分之五十的移動速度,讓李澳茲的實際速度立刻飆過了6倍音速,一道絢爛的紅影瞬間撕破天際,如同長劍一般直刺加莫斯的頭顱。


    「咄——!」


    大公的身形一晃,烈焰將他身上的鬼魂驅散嚇退,他巨大的身體表現出嚴重違反物理定律的靈活性,仿佛沒有重量一般,立刻躲過李澳茲的攻擊,遁入靈界。


    傳統的認識中,人們總覺得力量大的生物,速度越慢,動作越笨拙。


    但他們忘記了一點,對於超凡者來說,強大的不止是力量,而是出力功率。


    力量和速度從來是相輔相成的,沒有強大的力量,就不會有爆發性的加速度。


    加莫斯的出馬形態有四隻眼睛,每一隻眼球能夠單獨旋轉,實際上視野範圍就像是第三人稱視角一般。


    一擊不中,李澳茲的身體立刻就暴露在大公的捕獲中,六隻手臂同時撲動抓握,每一次出手的速度都達到了巡航導彈的級別,而且,它們不吃熱誘彈,在人腦這台最優秀的感知電腦麵前,鍥而不舍地追逐著李澳茲的身形,與此同時,大公甚至還釋放出密集的惡鬼浪潮,鋪天蓋地,如同蝗蟲一般迅速朝著李澳茲飛去。


    加莫斯大公一言不發,李澳茲知道,他是認真的。


    比起來冥跡教授的狂妄言語,像個剛剛登基的小醜,加莫斯大公就是困守在王座上的骸骨,雖然凋敝腐爛,但依舊是王。


    他有著自己孤高的幻夢和權柄,時刻清楚自己的優劣,懂得獅子搏兔亦需全力的道理。


    【詭異】係的超凡者大多如此,固執而自負,但是內在心理又卑怯敏感,這源於他們偏執而神秘的世界觀,從一開始,他們就信奉心勝於物,意識唯一的理念,這使得他們對於君權王者的定義更傾向於一種「天賜神選」的期望。


    從一開始,李澳茲和亞莉克希亞就承受著全力以赴的大公帶來的壓力,李澳茲沒空廢話,光是閃避大公的攻擊就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


    但大公不一樣,對方可以隨意遁入靈界,就算他可以禁絕對方利用吞噬靈體的方式補給生命,卻始終不能殺掉對方。


    職業賽場就是看中了【詭異】係的超強生存能力——隻要一次殺不掉【詭異】係的超凡者,那就等於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強大的控製能力,優秀的容錯率,太適合職業選手的需求了。


    對於李澳茲來說,他敢於直麵加莫斯大公這樣的強者,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能夠給大公造成一次無法承受的巨額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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