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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方一路狂奔,月明星稀,隻能依稀辨認出這個小村子裏的那條羊腸小道。


    拐過一個彎,前麵忽然出現一群人,約莫五六個,其中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大力拍打著一戶人家的院門,嘴裏還不停的喊著什麽,他身後的人披著衣服,用同樣的動作在拍打另外一戶人家的院門。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呂方的到來。


    “殺了。”呂方冷冷的說。


    “是。”他身後的手下放緩速度,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刀。


    呂方一掠而過,隻帶起一陣風,這個時候,周圍的人才真正注意到了呂方一夥人的到來,但為時已晚。


    呂方沒有停下,他的目標是那個帶著淡淡香氣的少女,所以他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裏,這幾個人,交給自己的手下,就足夠了。


    “你們......你們想幹什麽?!”一個村人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明晃晃的刀。


    “幹什麽?”舉刀的那個男人冷笑一下,毫不猶豫的把刀一斬而下,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之中,舉刀的男人狠狠甩掉刀身上的血跡,對著屍體說,“當然是殺你。”


    “啊啊啊啊!!!”旁邊的一個婦人忽然慘叫起來,她剛剛轉頭,自己的丈夫就被人一刀砍死換做其他人,說不定叫的比她還要慘,婦人一下子跪倒在地,緩緩爬到她丈夫的身邊,哭喊著,“當家的......”


    話未說完,舉刀的男人又是一刀劈下,讓女人永遠閉上了嘴巴。


    周圍的人都有一瞬間的愣神,現在,他們終於反應過來,他們就是老人口中的那夥流寇,於是他們再顧不得其他,邊慘叫,邊四散奔逃。


    “追!”持刀的男人下令。


    周圍幾個同樣持刀的大神軍軍卒也立刻四散開,各自去追他們的目標了。


    這附近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這裏隻剩下兩具屍體,那個持刀的男人,還有,那個身形佝僂,直到剛才,都還在敲門,讓屋子裏的人快跑的老人。


    一個老人,在麵對這些窮兇極惡的流寇時,居然能做到不逃跑,持刀的那個男人都知道該說這個老人什麽好了。


    “喂,老不死的,你不跑嗎?”持刀的男人忽然來了興趣。


    “老夫已經是差不多要埋土裏的人了,且不說跑不跑得了,就算跑掉了,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倒不如在這,做兩件入土之後能讓我吹牛的事情。”老人聲音平穩,可他放在背後的雙手卻在不住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


    “哦?是嗎,”男人忍不住譏笑道,“那你的手為什麽在抖?”


    “人老了,手就會抖,”老人盡力直起身子,與那個持刀的男人對視,“等你老了,你就會知道了。”


    男人把玩著手裏的刀,向著老人走去,他走的越近,老人的手抖得就越厲害,而他臉上的笑就越濃。


    “不過,你大概是等不到老那天了!”老人的聲音忽然變了,與此同時,從老人身後傳來了一聲木棍斷裂的聲音,男人一愣,並未第一時間閃開,看著朝自己撲過來的老人,他還以為這個老人瘋了。


    但沒想到老人的力氣如此之大,這一撲,差點把他整個人都掀翻在地上,可惜,還差一點。


    男人臉上帶著扭曲的笑,他的刀已經舉過了頭頂,“看來你這老家夥是真的想死!”


    老人一臉無懼,即使那柄刀已經砸向自己的麵門,他一隻手抓著男人的肩頭,另一隻沾滿血跡的手忽然抓著一根尖銳的木刺,狠狠的紮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脖子。


    持刀男人一刀下去,那個佝僂的老人的麵門幾乎被劈成了兩半,就算是他看了也忍不住犯惡心,他後退兩步,腦袋裏卻傳來一陣眩暈感,脖子上也有酥麻的感覺,他忍不住伸手,拔出了那根木刺,酥癢的感覺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更深的眩暈感,他徒勞的捂著脖子,脖子上的那個洞卻一直不停的滲出鮮血來。


    終於,他再也站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老人的手一直在抖,是因為他一直在掰那道腐朽的木門上的木板,好在最後,他終於掰了下來。


    ......


    白九月帶著葉羽翾一路小跑,並不能稱得上“狂奔”,因為這夥流寇,不管有多少人,他都是不怕的,即使要他殺掉他們的頭領,再全身而退,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但他帶著葉羽翾,他的“累贅”,所以白九月萬事都不得不考慮葉羽翾,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確保這個少言的漂亮女孩是安全的。


    剛出了村子,白九月就聽到身後傳來的慘叫,他皺了皺眉,卻並不打算去管,那個村子裏死再多人,都跟自己是無關的,自己隻要保護好麵前這個女孩就好了。


    但事情並未如他所願,被追的一共三人,其中兩人都死在了流寇的刀下,還有最後一人,靠著同伴的死,他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不顧一切的狂奔,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身形正要隱於樹影中的白九月。


    “救救我!”那個黑瘦的男人聲音帶著哭腔,他徒勞的朝白九月所在的方向伸著手,好像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個陌生人身上,但他這樣,隻是害了白九月,原本那兩個流寇是發現不了白九月的,他這麽一喊,就算是早就藏著那,也要被發現了。


    說完這句話,那個黑瘦的男人就被一刀砍翻在地,可他並未死絕,他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手依然朝白九月那邊徒勞的伸著,嘴裏還在不斷喃喃,“救救......救救我......”


    話音剛落,站在他旁邊的流寇就幹淨利落的給他補了一刀,然後抬起頭望向白九月那邊,轉過頭向他的同伴詢問道,“那邊有人?”


    “過去看看!”


    白九月讓葉羽翾在樹後躲好,自己轉過身,無奈的搖搖頭,看來,又要平添殺業咯。


    “阿月!”葉羽翾忽然叫他。


    “嗯?”白九月一臉茫然的迴過頭。


    “要平安迴來。”葉羽翾一臉真摯。


    “兩個小嘍囉,你把我當什麽了?”白九月忍不住笑。


    那兩個流寇小心翼翼的前進,生怕周圍的草叢中忽然竄出來一個人,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居然沒有跑,反而自己從樹影中走出來了。


    “這小子,被嚇傻了吧?”一名流寇忍不住笑。


    “怕是沒見過什麽大世麵,一見到死人,連腦子都不好使了,不跑,倒反而迴來了,”另外一名流寇也哈哈大笑,“該不會連方向都認不清了吧?


    ”


    “你們話可真多。”白九月麵帶笑意,他的匕首仍然藏在袖子裏,對付兩個雜魚而已,還用不著自己的那把匕首,“一般話多的,都是最先死的。”


    想了想,白九月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除了我。”


    白九月信步上前,那兩個流寇看著手無寸鐵的白九月,忽然有些畏懼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很想放下武器逃跑,可直覺告訴他們,現在即使跑,那也跑不掉了。


    “你是......什麽人?”一名流寇沒頭沒腦的問。


    “路過的人。”話音剛落,白九月忽然消失了。


    兩名流寇瞬間瞪大了眼睛,他們臉上滿是驚懼,他們舉著刀,不停的朝四周張望,看著一個大活人從自己麵前憑空消失,他們當然會驚懼。


    不過,那隻是白九月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又是夜裏,他們的眼睛,捕捉不到白九月的身影。


    下一瞬,白九月忽然出現在了兩人中較靠後位置的那個人身後,一記手刀,直接把那個男人脆弱的脊椎打斷,男人哀嚎著倒地,但在他倒在地上之前,白九月接過了他手中的刀,抹了他的脖子。


    另一個男人猛地迴頭,迎接他的卻是同伴的刀,白九月並未讓那把鈍刀在自己手上過多停留,在他直起身的瞬間,他就把刀當做長矛投擲了出去。


    這一刀,一刀穿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再把他掀翻在地。


    “搞定。”白九月伸出雙手,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他剛要走,卻又忽然停下了,他轉過頭,一個手持短戟的男人,正氣喘籲籲的站在自己身後,一臉扭曲的笑。


    “終於......讓我找到你們了!”呂方癲狂的大笑。


    白九月忍不住扶額,“你這個人,瘋了嗎?”


    原本呂方應該在這兩名手下之前到達這裏的,但半途中,那個女孩的氣息忽然斷了,他饒了好一會彎路,才又重新找到女孩的氣息,這才狂奔著到了這裏,剛好看到白九月殺掉自己手下的一幕。


    “你很不錯!你的身法,在我見過的所有人中,是最快的!”呂方舉起短戟指著白九月,“怎麽樣?要不要做我的部下?金銀財寶,還有食物、女人,跟著我,你都可以有!”


    “也包括......那個藏在樹林裏的女孩。”呂方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然後忽然又冷笑起來,“當然,我在我享用完之後。”


    說完,呂方仰天大笑,似乎對麵前這個“身法很快”的少年不屑一顧,也是,自從他加入大神軍,陣前決鬥,從未有過敗績,就算是應州小有名氣的幾個將軍,都在敗在過他手下,如今這個少年不過是身法稍快,比起自己在戰場上見過的那些,還是顯得不夠看。


    可不過一個眨眼的瞬間,白九月卻忽然出現在了呂方麵前,呂方瞪大雙眼,死死的盯著白九月,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呂方連自己的短戟都沒有來得及揮動,白九月的那把匕首就割開了他的喉嚨。


    呂方眼裏滿是驚歎,疑惑,但很快,他那雙眼睛裏最後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本想跟你說會話,”白九月不知從什麽地方掏出一塊白帕子,輕輕擦拭自己的匕首,頭也不迴的說,“可是你太讓我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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