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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雲蜃的時候,雨終於下了下來。


    小豹子忽然抓著蘇驚塵的衣襟,鑽進蘇驚塵的懷裏,連頭也不探出來,蘇驚塵苦笑一下,和趙封小跑著到最近的竹樓下避雨,等站定,他又抬頭開始觀察周圍:


    離地而建的竹樓既可以防止蟲蛇的侵襲,又隔絕了濕氣,夾峙的兩崖間除了房屋外,還用竹木搭起了一條條走道,那些走道的主木都是用的絕好的雲鐵杉,在雲州潮濕的環境下,那些早已被砍伐的樹木上居然還生出些許嫩芽。


    雖有陰雲,外麵卻還是有光的,可雲蜃裏黑蒙蒙一片,如同暗淡無光的夜,隻有看到遠處那忽閃忽滅的燈火,才會讓人的心裏感覺到一絲絲暖意。


    這雲蜃就像是深淵中的蜃景,虛幻、遙不可及,卻又吸引著那些好奇的人不斷來到這裏。


    蘇驚塵正盯著遠處看,他身後的竹窗卻忽然撐開了,蘇驚塵和趙封分別往兩邊退了一步,然後不約而同的看著那扇打開的窗戶。


    那個打開窗戶的雲州女子一愣,顯然她也沒有想到,窗外會站著兩個人。


    趙封看到那個女人,忽然猥瑣的笑了笑,還朝她打了聲招唿,他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女人了,如今看到這麽一個俊俏、穿著又暴露的雲州女子,難免有些激動。


    這個麵孔我沒見過啊?難道是新來的?趙封想。


    可他忘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洗澡了,那蓬頭垢麵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乞丐,要不是雨天稍微遮掩了他身上的氣味,那個女人說不定都要直接把窗子關起來了,也難為蘇驚塵居然忍受了他一路,還一句怨言都沒有講。


    那個隻穿著一件紅肚兜的雲州女人捏著鼻子,瞪了趙封一眼,又把頭轉過去看另外一邊的蘇驚塵。


    看到蘇驚塵的樣子,女人心裏一喜,用柔媚的聲音開口道,“這位小公子,可要來我們雲香樓坐坐?小公子你來的話,可以給你打折哦。”


    沒想到這個雲州女子居然操著一口正宗的中州官話!


    那個女人的胸口隨著說話而起伏,因為隻穿了一件肚兜的緣故,整個光滑的脊背都暴露在蘇驚塵的視野之中,屋子裏的燭光輕輕灑在她的背上,光看著,就讓人心底浮現出一絲暖意,她用那雙靈動、又魅惑眼睛打量著蘇驚塵,每一個舉動,仿佛都在挑逗他,在這樣的天氣裏,與這樣一個好看的人對視,無論是誰,他的心裏想必都會有些躁動。


    蘇驚塵一下子紅了臉,他連忙轉過頭,對著身後的趙封說了一句,“走了。”然後也不管趙封答不答應,就一頭紮進了雨裏,去找下一個避雨的地方。


    那個雲州女人掩嘴而笑,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她看著蘇驚塵離開的方向,小聲說,“沒想到還是個雛兒。”


    趙封低聲罵了一句,又看了那個女人幾眼,才連忙跟了上去,“蘇兄弟!你等等我!”


    那個女人看著蘇驚塵離開的方向,忽然又大聲說,“小公子,我叫雲瞳!要是以後想來找我,來這裏報我的名字就好了!”


    不知道蘇驚塵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趙封卻是把她的名字記下了。


    蘇驚塵弓著腰,一路跑出好遠,等到再也看不到剛剛那間竹屋,蘇驚塵才終於停下來,他鬆開環住胸口的手,看了一眼那隻小豹子,還好沒有被淋濕,小豹子探出頭來看了他一眼,又縮了迴去。


    蘇驚塵苦笑一下,心說在林子裏遇到你的時候你怎麽不這麽怕生?


    趙封頂著雨一路跑迴來,他站到蘇驚塵身邊,一把抹去臉上的雨水,帶著些責怪的語氣說,“蘇兄弟,你跑那


    麽快幹嘛?這雨都還沒停。”


    “肚子餓,想吃點東西。”蘇驚塵隨口扯了一個理由。


    剛說完,趙封的肚子忽然叫了,他摸了摸肚子,抬起頭訕笑著看著蘇驚塵,不好意思的說,“正巧......我也有點餓了。”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一陣香味忽然隨風而至,趙封抽了抽鼻子,眯著眼睛呢喃道,“好香......”


    蘇驚塵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居然是一個酒樓,香味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這還真是找對地方了啊......


    酒樓的布置與中州酒樓相差無幾,一樓吃飯二樓住店,唯一的區別是除去主梁和柱子,其他的東西都是竹製,此刻店內的客人並不多,隻有零零散散兩三桌,都是在低頭吃飯,蘇驚塵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小二立刻上前,用招牌的笑容看著兩人,說,“兩位客官,要吃點什麽?”


    看樣子,這個小二應該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州人。


    不等蘇驚塵開口,趙封就開腔了,“蘇兄弟,我跟你說,這家的山雞肉可是一絕!無論是清湯還是紅燒,味道都沒得說!你來他們家吃,不點山雞肉都對不起自己!”


    小二一愣,轉頭看著叫花子似的趙封,說,“哎,這位爺,常客啊?”


    在這家酒樓待了這麽久,他早就見過了許多與趙封一樣的人,剛開始有錢,就吃喝全要頂好的,等在雲蜃花光了錢,一個個就都成了乞丐模樣。


    趙封也不否認,還是一個勁的看著蘇驚塵,在等著他的答複,蘇驚塵被看的沒辦法了,隻好點頭,“那就上一隻紅燒的吧。”


    “好嘞,紅燒山雞一隻。”小二還是俯身聽著,等著蘇驚塵點下一個菜。


    看著架勢,是還要點菜?就兩個人加一隻小豹子,沒必要點那麽多吧?猶豫了一下,蘇驚塵試探著開口,“那......再來兩個招牌小菜?”


    “那就給您上一個雲州蕨菜炒雞蛋,加一個酒香光風草?”


    “光風草?”趙封忽然一愣,“那是什麽?我以前沒聽過你們有這道菜啊。”


    “就是苜蓿。”蘇驚塵小聲解釋道。


    “苜蓿?那不是給馬吃的嗎?”趙封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嚷嚷道,“把畜生吃的東西給我們吃?你這店還想不想開了?”


    小二剛要開腔,蘇驚塵卻一把把趙封拽迴了座位,壓低了聲音說,“苜蓿在赤江以南的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吃的,也算是那邊的特色菜,你在北邊,可能沒有見過。”


    說完,蘇驚塵又下意識的掃視周圍一圈,好在周圍的人並沒有注意,他偏過頭看著小二,輕輕說了聲抱歉。


    小二的臉上有點難看,卻並沒有說什麽,這些落魄的公子哥脾氣向來大,他在他們身上受過的氣也不少了,沒想到今天還有人能給自己道歉,他心底忽然升起一絲暖意,嗯了一聲,轉身去了後廚。


    趙封低著頭,百無聊賴的敲著桌子,蘇驚塵端著一杯溫吞吞的茶,看著窗外的雨出神,過了一會,那個小二又迴來了。


    趙封扭頭看了小二一眼,疑惑道,“這麽快?”


    小二輕輕放下一碟煎的正好的花生,說,“店裏的招牌下酒花生,很香的。”


    “這是......送我們的?”趙封猶豫著開口。


    蘇驚塵倒是沒有說什麽,他點點頭,又道了聲謝,小二也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蘇驚塵剛轉過頭要去看窗外,身邊忽然又響起了一個聲音,“可是蘇驚塵蘇公子?”


    他連忙迴頭,站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雲


    州男孩,他操著一口不太正經的中州官話,又重複了一遍,“可是蘇驚塵蘇公子?”


    “我是,怎麽了?”蘇驚塵打量著這個地地道道的雲州男孩,確定在自己記憶中沒有出現過他的麵孔。


    “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著,男孩伸出手,一本正經的把那個小巧精致的錦囊放到蘇驚塵的手中,然後又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確定放的很穩當了,才鬆開手。


    蘇驚塵一愣,拿起那個錦囊看了看,問,“這是什麽?”


    “不知道。”男孩搖了搖頭。


    “那又是誰讓你把這個錦囊交給我的?”蘇驚塵又問。


    “不知道。”男孩還是搖頭。


    “......”


    蘇驚塵擺了擺手,正要說你可以走了,男孩卻又說話了,“隻知道那位先生姓謝。”


    “謝?”


    “那位先生還說,這個是跟公子你的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要弄丟了。”小孩沒有理會蘇驚塵的疑問,自顧自的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是什麽啊?”趙封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個神神秘秘的錦囊裏到底是什麽。


    蘇驚塵倒也不避諱,直接打開了那個錦囊,裏麵是一顆一指長的獸牙,白的就像精致的瓷器,獸牙尾被打了一個小孔,用一根粗製的細繩串起來,做成項鏈的模樣。


    無論怎麽看,好像都很普通。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蘇驚塵抬頭問趙封。


    趙封搖搖頭,縱然他“見多識廣”,卻還是不知道這個跟蘇驚塵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到底有什麽來曆。


    見趙封搖頭,蘇驚塵隻好收起錦囊,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跟那隻小豹子放在一起,這一會小豹子都沒有動,大概是睡著了吧?蘇驚塵想。


    吃完飯,蘇驚塵留下了小半碗山雞肉,打算待會喂給小豹子,而飯桌上其餘的東西都被吃了個幹淨,連那碟花生也沒有幸免,趙封打了個飽嗝,摸了摸肚子,好像還有點不滿足,他看向蘇驚塵,蘇驚塵卻用一個眼神打消了他想再吃點的念頭。


    “這桌上十分之七八都是你吃的,你還沒飽?”蘇驚塵笑問。


    趙封不好意思的撓頭,說,“餓的久了,吃這麽多也還是覺得有些餓。”


    蘇驚塵苦笑著搖搖頭,側身揮了揮手,大聲說,“小二!”


    小二一路小跑,走到蘇驚塵麵前,“這位爺,可是要結賬?”


    “嗯,”蘇驚塵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趙封,“再給他來碗大碗的陽春麵,賬一並結了。”


    “得嘞!”小二應了一聲,又迴頭吼了一句,“再來一碗大碗陽春麵!”


    “多點蔥花!”趙封眉開眼笑的插了一句。


    “多點蔥花!”


    片刻後,小二帶著陽春麵和賬單又來到了蘇驚塵的桌前,用輕快的語氣說,“這位爺,加上陽春麵,剛好一枚銀葉。”


    蘇驚塵點點頭,摸出一枚銀葉遞給小二,笑著說,“麻煩你了。”


    小二收了銀子,轉身迴到了櫃台,心裏卻在嘀咕,真是好怪的客人,對我一個打雜的都這麽客客氣氣的,不過也許,這就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吧?大概這就是說書先生所說的“溫文爾雅”?


    其實這是從李意娘身上學來的,李意娘無論去哪,無論對誰,不管是街邊的乞丐,還是大戶人家的老爺,李意娘從來都是和和氣氣,沒有一絲敷衍冷漠,更沒有一絲刻意吹捧,她不會吝嗇一句“謝謝”或者“抱歉”,跟她相處,無論誰,都能感受到“溫柔”和“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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