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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西門,婁起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到家,他貼好春聯,跟著薑馨把屋子打掃了個幹淨,才給她披上一件件厚實的衣服,恨不得把被子也給她披上,薑馨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她平日裏都隻是在家附近活動,她身子骨太柔,禁不起病,這次也是婁起多次勸說,她也多次權衡之後,才決定出門。


    一路上婁起跟平時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薑馨還是覺察到,兒子似乎比平時的話更多了些,好像也更高興了些。


    大概是,認識了值得深交的朋友吧?她想。


    當他們來到淮揚城門口,天已經黑了,遠遠地,薑馨就看到了城內燈火輝煌的場景,她抬起頭,就連城門上也掛起了兩個大大的紅燈籠,城樓上的火把也比平日裏多了些,她在婁起的攙扶下走進淮揚城,飯菜的香味,爆竹的火藥味,混作一團,大概就是人人口中所說的“新年的味道”。


    這種熱鬧的場景,就是光看看,也很好啊,她想。


    “阿起,”薑馨忽然轉頭看著婁起,問,“你那個師父家住得下我們兩人嗎?到時候會不會不方便,我們要是出去住的話,身上的錢夠不夠?”


    “哎呀,娘,你就別操心了,老頭子家大得很,就是再多幾個人也住得下。”婁起笑了笑。


    “要叫師父。”薑馨輕輕拍了拍婁起的頭。


    “知道啦知道啦。”婁起還是笑。


    婁起帶著薑馨七彎八繞,他們踩著雪和爆竹皮組成的地毯,一路看著煙火和燈籠的光,聽著爆竹聲和人們的歡聲笑語,來到了老人的家所在的那條巷子。


    蘇驚塵和顏白鹿早就等候在門口,一看到婁起和薑馨,他們就迎了上去。


    “伯母,婁起,辛苦了,快進去坐著烤烤火,先暖暖身子。”蘇驚塵走到薑馨的一邊扶著她的手臂,他是知道的,婁起的母親身子骨弱,走了那麽久的路,應該早就累了。


    “也辛苦你們啦。”薑馨對著蘇驚塵笑笑,給他遞過去一個還熱乎著的紅包。


    “就等你們啦,”顏白鹿在他們身邊蹦蹦跳跳,倒真像是一頭活潑的小鹿,“今天的飯菜可豐盛了。”


    “這麽個可愛的小人,是你妹妹嗎?”薑馨騰出一隻手,輕輕摸了摸顏白鹿的頭,也給她遞過去一個紅包,笑著說,“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顏白鹿舉著紅包在他們身邊轉圈,高興得很。


    老人的院門口也貼上了春聯,高高掛起一對大紅燈籠,燈籠的光把地上的雪也映成了喜慶的紅色。走進院子,那張被劈成兩半的石桌早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新石桌,院子裏的房簷下也掛著兩個紅燈籠,不過比門口的略小,中堂裏滿滿一桌子飯菜還正冒著熱氣,老人一個人坐在那裏,看到他們進來,也不起身。


    薑馨拿掉頭上纏了一層又一層的“帽子”,拿在手中,對著老人笑笑說,“您就是我家阿起的師父吧?阿起最近以來都麻煩您照顧了,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免貴,姓唐,”老人看了看女人,又說,“都坐下吧,再不吃飯,菜都冷了。”


    “哎呀,老......師父,原來你姓唐啊?”婁起倒是有些吃驚,之前老人都沒說過自己的姓名,他也一直老頭老頭的叫,如今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老人的名字。


    “唐爺爺!”倒是顏白鹿天天的叫了一聲。


    “哎,還是小白鹿乖。”老人把顏白鹿拉過來坐自己身邊,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樂開了花,從懷裏拿出幾個紅包,一人一個,就連薑馨也不例外。


    “我也有嗎?”薑馨有些不敢相信,不太敢伸手去接。


    “叫你拿著就拿著,老頭我比你大了多少歲,就年紀來說也算是你的長輩,給你包個紅包怎麽了?”老人嗔怪道,把紅包直接塞到了薑馨的手裏。


    “那就卻之不恭了。”薑馨無奈的笑笑,接過了老人的紅包。


    “那小梅和張姨呢?”婁起坐下來,環顧周圍,沒有發現她們兩人的蹤跡。


    “我打發他們迴家過年了。”老人夾了一塊魚肉放到顏白鹿碗裏,“新年這種事情,還是跟家人在一起才開心。”


    “師父,那你的家人呢?”婁起沒頭沒腦的問,薑馨掐了他一把,瞪了他一下,似乎在責怪他不該說這句話。


    老人倒是顯得很無所謂,他擺擺手,說,“他們一家三口,雲遊天下去了,哪會管我這個糟老頭子。”


    “別怕嘛,你還有我們,”婁起沒心沒肺的笑,“對吧師父。”


    “對啊對啊,爺爺你還有我們呢。”顏白鹿也附和,因為她知道,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蘇驚塵坐在一邊沉默的吃著菜,沒有加入他們的話題,大概是因為他本就是個不太喜歡說話的悶葫蘆。顏白鹿根本不用他關心,畢竟對於吃,這小家夥委實是不需要人照顧,而且她身邊還有個那麽寵她的爺爺,反倒是顏白鹿,不停的夾菜給蘇驚塵,搞得蘇驚塵都不好意思了。


    婁起的話最多,一直在嘰嘰喳喳,總是能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他不時給薑馨夾菜,而老人和蘇驚塵偶爾會迴他兩句。


    薑馨吃的不多,卻一直在笑,那種笑,是由衷的,感到高興。


    大概是因為婁起,認識了這麽一群關心他的人。


    與此同時,淮揚最大的原府。


    燈籠掛滿了原府的每一個角落,這裏亮的像是白天,每個走進原府的人都會驚歎原府之大,構造之華麗,朱門紅窗,鬥拱華飾,每間屋子的屋頂上都有陶製的小獸,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原欲鑫在外院擺了一百桌酒席,每道菜都是原府的廚子做的,從平常的上湯菠菜,青豆炒玉米粒,再到梅菜扣肉,燉的酥爛的豬腿,淮揚的各式菜品都齊全了,一壇又一壇上好的桃花釀堆積成一座座小山,淮揚城所有人,無論你認不認識原欲鑫,無論你是乞丐,還是背井離鄉的遊子,隻要你餓了,想吃上一頓熱乎飯,都可以走進去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吃個痛快,喝個痛快,而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十年。


    內院,同樣擺了數十桌酒席,原府的家丁護院,隻要是大年三十不能迴家的,都可以在這裏吃年夜飯,就算是家在淮揚城,你也可以帶上一家老小來原府過年。這裏的每道菜都跟外院是相同的,酒也如此,隻不過有幾桌根據人的愛好把酒換成了其他烈酒,當然,當天巡夜的人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原欲鑫多半會給巡夜的人每人包一個紅包,裏麵的錢絕不會少於一枚金葉。


    前廳,這裏隻有三桌人,其中兩桌是在原府已經呆了十數年的老家丁,多在原府擔任著些職位,也是原欲鑫信得過的人,另外一桌,是原欲鑫,原絆心,原絆心的貼身侍女虞予,以及馬管家。


    桌上的菜是原欲鑫讓廚子單獨做的,從佛跳牆到蒸南瓜,大多數是些尋常菜式,也是桌上四人愛吃的菜。原府上下都是歡聲笑語,外院的窮人們感歎原老爺的菩薩心腸,內院的家丁護院也對這個老爺讚不絕口,外院有兩個人喝高了,非要比試誰更能喝,家丁們還幫著他們搬酒,於是最後,他們兩個人都被喝趴下了。


    倒是原欲鑫這一桌話少一些,虞予是因為在老爺麵前不怎麽敢說話,馬管家做事認真負責,平常就不苟言笑,在老爺麵前更是嚴肅,隻是被原欲鑫灌了幾杯酒下肚,偶爾會說幾句話,也不多。至於原絆心,大概是女孩到了這個年紀就不大喜歡跟父親說話了,心底有什麽,寧願跟虞予說也不跟這個父親說,原欲鑫倒是很放得開,不僅是原絆心,就連虞予也被他問了很多問題,到飯局結束,原欲鑫給了原絆心和虞予一人一支簪子,權當做壓歲錢。


    這兩支簪子是原欲鑫花了高價購來的,世上僅此一對,一青一綠,都是由極品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簪首皆為飛鳳,簪身靠近簪首的部分也是流雲狀,可謂“世間絕物”。


    入夜,每個人都迴到了房間休息,隻留下滿桌狼藉。


    老人在自己的房間抽著寒煙,看著天上的明月,嘴上忽然揚起了一絲笑。


    蘇驚塵和婁起一個房間,分睡兩床,婁起早早的睡下了,此刻已經鼾聲如雷,他睡覺不老實,總是把被子踢開,蘇驚塵又一次幫他把被子掖好,盯著天上的明月看了一會,也帶著笑意入睡了。


    薑馨和顏白鹿一張床上,剛開始顏白鹿非要纏著薑馨給她講故事,可故事剛講一半,她就睡著了,薑馨幫她蓋好被子,忽然沒來由的說,“真好啊。”


    原欲鑫躺在寬大的床上,又想起今天的晚宴,覺得女兒今晚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虞予手捧著那支簪子,高興的差點睡不著,但此時她也睡著了,而那支貴重的簪子,被她放在了自己那個小小的首飾盒裏。


    原絆心側躺在床上,早早地睡著了,而她的手,卻緊緊的抓著被子的一角,她現在的樣子,少了平日的驕傲,倒像是隻溫順的小貓,任誰看到都會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頭,仔細端詳她漂亮修長的睫毛,去感受她絕世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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