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低笑一聲,“您不是想讓沈大姑娘做您的孫媳婦嗎?這怎麽二皇子沒得手,您反倒挺高興呢?”


    “哀家是喜歡那丫頭,可哀家希望堂堂正正地將人家迎進門,而不是用這些醃臢手段。上次在冠勇侯府,姚家大夫人算計沈大姑娘沒成,這次老二不死心,竟親自入局。他要是成了,你可知道方遙迴來會怎麽想,怎麽看,又是怎麽處理?萬一因為這個和皇上離了心呢?”


    “皇後和姚家沆瀣一氣,眼睛無時無刻都盯在那個位子上。眼看柳妃和四皇子的事情過去,別人還好說,他們反倒沉不住氣了。就那麽急功近利,又不把心思放在正途上,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竟敢把主意打到方遙的人身上,”


    “他們真以為方遙是個莽夫,隻憑皇上寵信才坐到大將軍位置上的嗎?算計之前,他們就不仔細想想,方遙在將士們心中的地位和方家軍的威名,是他們能撼動的嗎?這群不知死的蠢貨!”


    “真要是惹惱了方遙,他可不管你是皇後還是皇子,小心他咬死了不鬆口,將這母子倆拖下水,還得把姚家搞個抄家滅族,”


    “你說哀家看見老二沒得手還挺高興,哀家豈止是高興,想到他沒霍霍沈大姑娘,朝堂上又躲過一場血雨腥風,哀家都恨不得多念幾聲阿彌陀佛了。”


    太後說得著急,又咳嗽起來。


    鄭嬤嬤忙端過茶水,喂太後喝了幾口,為她掃著後背道,“您看您,老奴就說不告訴您,免得著急,這不是,讓老奴說著了吧?”


    太後好一會才咳完,人就有些脫力了,擺擺手道,“哀家沒什麽,你再說說沈二姑娘吧?既然老二在橋上等的不是她,她又怎麽會在那個時候落水?”


    “這個還真不好說,”鄭嬤嬤皺眉道,“她嚷嚷著說自己和表姐,哦,就是溫大姑娘,說她們兩人被人打暈,表姐去了哪裏她不知道,她自己是落到水裏被水一激才醒的。醒過來剛嗆了幾口水,說是又被什麽咬了一口,針紮一樣疼,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說這話的時候明顯聽得出鄭嬤嬤語氣沒有那麽鄭重,不是她偌大年紀不持重,而是沈家這個二姑娘太......


    怎麽說呢?


    腦子或是被水灌傻了吧,跟沈大姑娘簡直天壤之別。


    這就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那張嘴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都說。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姐妹被人算計,她自己衣服還都撕破了。


    這是多麽光彩的事嗎?


    太後聽了,心情竟突然變好了,輕笑兩聲道,“這多好,皇後和老二算計別人,別人反手送了他們一份大禮,總算沒有空手,嗬嗬。現在就看這份大禮他們會怎麽收,反正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沒有個說法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嘛,老二在沈家算計沈大姑娘,要是沈家沒人幫他,哀家絕對不信,如今就看沈家幫他的那一個怎麽想了。”


    鄭嬤嬤不說話,見太後心情好,忙招唿人進來伺候晚膳。


    太後先是喝了一碗湯,潤潤喉嚨,才對鄭嬤嬤道,“不管是皇後和老二,還是姚家,都看不上沈家門第,沈二姑娘想當正妃,難。”


    若是沈大姑娘還好說,誰都知道她的背後是大將軍府,方遙手裏有大周三成的兵權,另外三成在冠勇侯手裏,恰好她又是侯夫人的救命恩人,娶了她相當於娶了大周一大半的兵權,她的身份已經不是小小沈府可以衡量的。


    幸虧他們沒得手,不然誰知道會引出什麽樣的明爭暗鬥。


    鄭嬤嬤點頭,又笑著搖頭,對太後道,“不光家世,單就沈二姑娘這莽撞勁,別說正妃,就是做個側妃,想必皇後娘娘也看不上,這不過是有了肌膚之親沒辦法罷了。”


    太後胃口好,吃完一個蝦餃,一份燕窩粥,又吃了一碗湯,“今兒個這魚湯做得不錯,賞。”


    鄭嬤嬤忙將話傳了下去。


    轉過身來,就聽太後道,“側妃不側妃的,就看姚家給不給沈照江這個麵子。給的話才能定個側妃,不給的話,他們就會依老二的意思。你不是說老二厭惡沈二姑娘嗎?那要是依他的意思,給個侍妾就不錯了。”


    鄭嬤嬤點頭,見太後的眼睛看向一盤蜜汁山藥,忙用調羹取了一勺,放在太後麵前。


    “待會去給皇上說一聲,就說哀家的意思,將沈家二姑娘定給老二做庶妃,不能高,也不能低。”


    “是。”鄭嬤嬤不多說話,點頭應下。


    太後冷哼一聲道,“哀家偏不讓他們如願,也好讓他們知道一下哀家的態度,這就是算計別人的惡果,哪怕那滋味像吞了一隻蒼蠅,他們也得受著。”


    “是。”


    鄭嬤嬤答應下來,繼續伺候太後用膳。


    “你現在就去吧,免得皇後去找皇上,旨意定下位份就不好更改了。”


    鄭嬤嬤放下筷子,福身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不等太後用完晚膳,人便迴來了。


    一進大門,鄭嬤嬤就對著太後嗬嗬直笑,笑得太後也滿臉笑容,“這是怎麽了?樂成這樣?”


    鄭嬤嬤走近過去,行了一禮,笑著對太後道,“您和皇上到底是母子,可真是連心呐。奴婢過去,剛說太後讓奴婢過來問一問二皇子和沈家二姑娘的事,您道皇上就怎麽說?”


    “怎麽說?”


    “皇上說,嬤嬤迴去請母後放心,朕不會如他們願的。朕就定個庶妃給他們,既讓姚家無法拿側妃拉攏沈照江,又讓老二無法拿侍妾圖自己清靜。他們不是喜歡算計嗎?朕就讓他們嚐嚐算計的苦果。這苦果就連沈照江在內,再苦也得吃。敢不吃?抗旨?削職!”


    太後聽完也笑了,“看起來皇上比哀家知道的還多,原來沈家替二皇子當內應的是沈照江。嗬嗬,這下好,如意算盤沒打響,反倒把自己最寵愛的女兒送給老二做妾,合該他後悔去吧。”


    “太後,庶妃也有品級呢。”


    “有又怎樣,再有也不是正妃,也是個妾。”太後道。


    擦過嘴巴,鄭嬤嬤扶著太後站起來,太後猛然一想,道,“還得去和皇上說一聲,必須等正妃進門,才能迎娶側妃和庶妃。”


    鄭嬤嬤笑著道,“您就放心吧,這些規矩皇上都清楚著呢,您不操心了啊。皇上特意叮囑奴婢伺候您歇息,不必為這些事情耗費精力,還問您吃了沈大姑娘的藥感覺怎麽樣了。”


    太後氣勢很足地哼了一聲,道,“哀家不能白白吃璃丫頭的藥!為璃丫頭出氣,哀家且有力氣呢。她舅舅沒在家,哀家就護著她了。今日讓他們知道哀家的態度,也是在告訴他們,誰要是還敢算計她,哀家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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