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前堂,郎中給李媽媽把過脈之後,李媽媽越想越不放心,帶著兩個仆婦也來了後院。


    半夏耳朵靈,聽得腳步離這邊越來越近,忙從另一側竄出去,招唿道:“李媽媽來做什麽?姑娘難受著呢,又想吐,肚子又疼,還不快給姑娘弄點藥去?”


    李媽媽腳步一頓,轉身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道:“老奴不放心姑娘,跟過來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這個**奴,真是陰魂不散。


    半夏心裏暗罵,正要過去撞她,身後,紫蘇一手用力提著木桶,一手扶著沈璃走了出來。


    “嚷嚷什麽,姑娘煩著呢,還不快過來幫忙。”


    半夏忙接過紫蘇手裏的木桶,順手遞給李媽媽,“呶,你不是要幫忙嗎?拿去洗刷幹淨還給人家吧。”


    木桶裏是紫蘇的小溲,李媽媽硬著頭皮接過來,笑容僵在臉上,差點氣死在當地。


    一個仆婦忙從她手裏接了木桶,跑去找水清洗。


    “這是都好了?”沈璃病懨懨的,神情很不耐煩,“都跑後院來做什麽?肚子不疼了嗎?”


    說著話,腳下不停,帶人往外走去。


    李媽媽什麽都不敢說,忙跟了出去。


    一行人好一通折騰,本還想待在這裏吃頓午飯,沈璃卻來了牛性,說什麽都要趕路,眾人隻得匆匆買了點幹餅,踏上迴京的路程。


    ......


    半個時辰之後。


    躺在醫館後院雜物間的男子悠悠醒轉,腦仁突突的疼。


    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敢劈暈自己。


    混賬。


    他試著活動一下手腳,還好,沒被鎖。慢慢坐起來,手指一動,碰到了什麽東西。


    側身一看。


    是他的佩劍和烏金牌,還有那一堆木牌以及一堆兵器。


    將自己的東西裝好,男主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到門口。


    屋子裏全是藥草,可見她守諾把他送來了醫館。


    每走一步,全身都疼,尤其大腿根部,更是疼得紮心。


    男子咬著牙,好容易將門打開,外麵一個人都沒有,隻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隨手拿起一根木棍,男子拄著步履蹣跚,走兩步,歇兩步,直到轉過拐角,看見晾曬藥草的藥童。


    “這位公子,您這是......”


    藥童奇怪地看著他,以為他是從後門進來的。


    “去找你們家掌櫃,讓他過來見我。”


    藥童一怔。


    這人好大的口氣,看上去穿著很普通,周身卻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凜然。


    心中一顫,藥童轉身走了出去。


    掌櫃一聽後院有人找,還是個怪人,心中疑惑,跟在藥童身後來到後院。


    隻一眼,竟有些熟悉。


    看那氣勢,那身容,還有那眼神......


    男子緩緩抬手,微露烏金牌。


    掌櫃瞬間瞪大了眼睛,心中大駭。


    “主......”掌櫃剛要說話,似乎想到什麽又趕緊止住,急急忙忙上前兩步伸出手,腰也躬了下去,“您這是......來,這邊來,慢點,我扶著您。”


    男子扔掉木棍,將手搭在掌櫃肩上,慢慢跟掌櫃往正廳而去。


    藥童們呆呆地看著他們,從沒見掌櫃這樣殷勤過,正好奇著,就聽掌櫃吩咐道:“來人,將床鋪好,快去燒水,再把我的藥箱拿來。”


    藥童們忙下去準備。


    片刻之後,掌櫃將男子扶到床上躺好,屏退藥童,將門關嚴,轉身來到床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屬下該死,不知主子在此受難,是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男子閉上眼睛,強忍身上疼痛,抬手道:“不管你事,我不是在這裏受的傷。你過來仔細聽,快去做幾件事,”


    “一,傳令給徐揚,速帶人過來,此次遭遇死士,我們裏麵出了內奸,我在這裏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查清今日誰進過後院,進過最偏僻那間雜物房,”


    “三,我身上的傷由你自己醫治,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四,這張人皮麵具戴了好幾天,有些不舒服,晚上做一張新的給我。”


    每說一句,掌櫃的便答一聲是,態度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自從皇上生病,朝中請立太子的聲音就沒停止過。


    做為先皇後嫡子,又是皇長子,主子蕭辰澤的唿聲最高。


    二皇子蕭浩澤仗著生母繼皇後姚氏撐腰,根本就沒把蕭辰澤放在眼裏。


    兩人曾多次在人前起爭執,有一次還動了手,蕭浩澤被狠揍一頓。


    沒過多久,蕭辰澤的奶兄崔猛被人蒙住腦袋拖到郊外打斷一條腿。


    那可是從蕭辰澤九歲母後去世就一直陪伴他長大的兄長,蕭辰澤當即大怒,經過調查,有人看見崔猛被拉走的馬車上有二皇子府的標記。


    於是又過不久,二皇子蕭浩澤辦差迴京歇息在離京三十裏的驛館時,深夜被人迷暈擄走打了個半死,扔在京中久負盛名的紅柳院內。


    姚皇後怒火中燒哭告到皇上跟前,咬定此事是蕭辰澤所為。


    皇上便將此事交由禦前侍衛頭領穆衡徹查。


    查來查去,蕭浩澤的貼身護衛都說他們主子隻得罪過蕭辰澤,肯定是蕭辰澤幹的。


    無憑無據,穆衡不好定罪。


    反倒查出紅柳院的背後金主是蕭浩澤和其外祖崇國公府姚家。


    皇子與朝廷重臣染指醃臢產業,皇上氣到病情加重。


    當即命人抄了紅柳院,罰崇國公閉門思過,姚皇後禁足一個月,撤去蕭浩澤大理寺少卿的職位。


    同時又罰蕭辰澤看守皇陵,無召不得迴京。


    旺水鎮往前五十多裏就是皇陵,鎮子上的醫館都是鎮國公楚家產業,鎮國公府乃先皇後母家,即蕭辰澤外祖家。


    醫館掌櫃們明麵上是鎮國公府家仆,實際上是楚家為蕭辰澤準備的暗線。


    掌櫃自然對蕭辰澤熟悉不過,所以一見到他,哪怕是戴了麵具,也立馬認了出來。


    隻是,大皇子不是在看守皇陵嗎?為何又出現在這裏?又為何身受重傷?


    蕭辰澤不說,掌櫃自然也不敢問。


    趕緊為他檢查傷口,診脈煮藥,同時放出信鴿,傳密信給守在皇陵的徐揚。


    兩日後,徐揚帶著幾名暗衛趕了過來。


    暗衛未找出內奸,倒是查清兩日前進入醫館後院的有兩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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