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走到虞燭明身邊,手裏拿著的是剛剛從街上買迴來的缽仔糕。“想來你是很喜歡這個味道的,婚禮幾日,你怕是吃不下那些油膩的東西,就先給你買幾個解解饞。”


    虞燭明眼睛睜得溜圓,“哎呀,知我莫如長兄,我饞這個好久了!”


    “你啊。”虞淮把缽仔糕放在她身邊,然後問:“對了,不是說讓你早些迴來,是要準備梳妝嗎?怎麽還沒見到嬤嬤和宮女過來。”


    “陳夫人說他們有事,又迴宮裏去了。”虞燭明有些納悶,是有什麽很急的事,以至於全部人都撤了嗎?


    虞淮便坐在她旁邊等著,“好啊,那我也等等看,看他們要搞出什麽名堂來。”


    於是兩兄妹沒等來宮裏的嬤嬤和宮女,卻等來了翻牆而入的江雲浦。


    虞燭明:?


    “你怎麽來了?”虞淮也坐起來。


    按照大魏風俗,成婚前一日,未婚夫妻不能見麵。


    “我啊,”江雲浦走到虞燭明躺著的位置,俯身挽起虞燭明還未幹透的頭發,“自然是來幫霽光梳妝的。”


    虞燭明放下手裏的書,“咦?這樣的活不是應該宮裏的嬤嬤來做嗎?”她坐了起來,江雲浦怕扯到她頭發,就跟著坐到貴妃榻上。


    “你不是知道了嗎?他們都被喊迴宮裏了。”


    虞燭明注視著江雲浦的眸子,“突然鬧這麽大陣仗?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江雲浦順勢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惹得虞淮連連歎氣,他都跟自己妹兒重逢沒多久呢,馬上就要嫁做他人婦了?


    虞淮心裏苦,又不願打擾他倆,就自個兒默默退出去了。


    “沒出事,是魏帝出了些狀況。”江雲浦沒去迴望虞燭明的眸子,而是執起她的手,“不過我們的婚期不會被耽誤的,宮裏人手不夠,那些嬤嬤宮女也是我讓他們迴的,這樣你也不用遭那麽多罪。”


    虞燭明於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倒是知我心性,我確實不想像個娃娃似的,總被他們擺弄。”她倚靠在江雲浦的肩上,“那麽,靄雲準備如何為我梳妝呢?”


    “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晚,梳妝的事情,早些起來便是了。”江雲浦攬過虞燭明的肩膀,天色已經漸漸暗了。


    臨了月亮也掛上枝頭的時間,虞燭明和江雲浦一塊在臻棲堂的小廚房裏生起火來。


    兩人一邊做飯一邊說這周的事兒,魏帝突然暈厥,而且吐了很多血,因此才說人手短缺,幾十個人都看不過一個魏帝的。


    “他之前身體一直很好,怎麽突然這樣……”虞燭明把一塊木材扔進火裏,突然福至心靈,她側眸望著江雲浦,“該不會是……蒼玄幹的吧?”


    要知道,按照端瑞瑤的說法,蒼玄必定就是最近會鬧事。之前虞燭明一直猜他會在她的婚禮上大鬧,以激發江,虞兩家的矛盾,卻忽視了之前桑柔的事——蒼玄在皇宮裏,絕對還有安插著的人手!


    那麽對於蒼玄而言,其實直接殺了魏帝要比激化矛盾幹得更加順手。


    且不論明日大鬧會不會遭到江家軍的鎮壓,就說禁衛軍,明日駐紮在城裏的人數會隻多不少,蒼玄隻有一千人,他不會這麽冒險。


    “對,人我已經抓到了。”江雲浦跟虞燭明一起蹲在火爐前,兩人久久沒再說話。


    直到虞淮過來,問:“宮裏的嬤嬤還沒來嗎?”


    兩人才注意到鍋裏的水已經沸騰了。


    虞燭明於是站起來攪動湯汁和菜,江雲浦則笑嘻嘻著說:“什麽嬤嬤,他們不會來了。”


    虞淮:?


    於是江雲浦又簡單複述了一遍剛剛的話。


    “嘖,我就說你們這個婚禮不簡單,也不知道是哪個和尚算的。居然覺得這是良辰吉日?隻希望明天一切順利才好!”虞淮站在門口就不走了,他繼續道:“霽光,我這個做哥哥的,今日恐怕是最後一次吃你做的飯了,霽光不會趕我走吧?”


    江雲浦白了他一眼,“你怎麽迴事,今兒個這麽肉麻?”


    虞淮也懶得跟他解釋,懂不懂什麽叫思妹心切啊,他就對著虞燭明繼續討好似的說:“讓我再吃一頓吧,霽光。”


    虞燭明想到以後確實很難再迴臻棲堂做飯,這樣一想突然又有些感傷,她鼻子一酸,又不願意這兩個人看見她哭鼻子,就隻能吸了吸鼻涕,轉過頭去,含著笑說道:“當然好啊,今兒剛好也做得多,能夠吃的。”


    ——


    翌日。


    虞燭明是在卯時醒來的,彼時江雲浦已經穿戴好,坐在她床邊了。


    昨夜江雲浦在她床邊打地鋪睡,今日卻一點不顯精神萎靡,可見他有多欣喜於今天的婚事。


    “醒了?”江雲浦邊幫虞燭明取來鞋襪,邊問道。


    虞燭明把手放在江雲浦的掌心裏,那雙手很暖。“嗯,昨天睡得早,今天恰好能早些起來。”


    江雲浦為虞燭明梳著頭發。


    “一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他的聲音溫柔繾綣,且是僅對虞燭明有的柔和。


    外頭天光逐漸亮起來了,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模樣。


    “魏帝現在怎麽樣了?”雖然江雲浦未曾離開首輔府,不過虞燭明知道,他一直都有與暗哨聯係,至於用的什麽方法,虞燭明其實也想學學來著,但總找不到問的機會。


    江雲浦手上動作沒停,“暗衛們送來情報,他現在已經沒吐血了。至於下毒的人,已經供認是蒼玄讓他下藥的。”


    他為虞燭明挽了個結椎式的發髻,虞燭明發量很多,甚至還有一些碎發散落著。


    又取來一頂九翟冠為她戴上,冠身可見以黑縐紗覆之,前後飾珠牡丹花兩朵、花蕊八支、翠葉三十六葉,兩側飾珠翠穰花鬢二朵,承以小連雲六片,冠上有翠頂雲一座,整頂冠帽珠氣逼人,映照出女子的膚如凝脂,麵若桃花。


    虞燭明是自己畫的丹蔻和唇紅,江雲浦給她梳好頭發之後,又為她描了眉眼。


    “如此,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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