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弦音之後,薑瑤像是一發不可收拾,沒有篇章曲目的,彈著自己的心弦之音。


    她閉著眼睛,緊皺著眉宇,身上的氣息變得尤為哀傷,跌宕起伏的旋律過後,是綿長的思念之情。


    牽動著聽者之人的心扉,龍赫澈將手中的折扇劃拉一下子打開,微眯著眼眸,瞧著這個薑瑤,總是能夠給他帶來驚喜。


    而遠處林蔭下的芸妃,眼神直盯著薑瑤,眼神都不敢錯開,聽的有些癡迷了。


    那音調直到越來越遲緩,越來越沉寂,像是迴歸到最初的寧靜,她指甲一個勾彈,低沉的一個收尾。


    亭子外的龍赫澈和遠處的芸妃,均是聽的意猶未盡,芸妃目不轉睛的瞧著那亭中人,遠遠的望著,呢喃著:“怎麽會這麽像……那女子是誰?”


    虞伶一個歪頭,依靠在樹幹上,拿眼一掃道:“就是之前令皇上為她下寒潭的女子,叫薑瑤,聽說麵容是毀了的,還是被自己毀了,你說怎麽會有這樣跟你自己過不去的人。


    就是不願意接受皇上給的名分,不然如今可是在婉貴妃之上了。”


    虞伶這些日子可是沒少聽,三宮六院的議論這些事,說什麽的都有,但是她思慮了一下,從頭到尾還是這個說的通。


    “薑瑤……”


    芸妃嘴裏輕聲的念著,頓時覺得此女子甚是有趣極了,是她在兩國的後宮裏都不曾見過的,她眉眼一彎,道:“伶,你說她到底怎麽想的?有皇上疼愛還不好?還求什麽呢……”


    虞伶狹長的眼眸看向芸妃,眼裏定睛的看著芸妃,芸妃眼睛裏閃著精光的看著薑瑤,她心裏一陣嫉妒。


    “怎麽?你還想過去招惹她不成?”


    從樹上直起身子,一身白玉祥紋的衣衫,伸手拉住芸妃的手,板著麵色緊攥著她的手就往迴走,芸妃著急的喊著:“伶,你容我過去說句話,成嗎?”


    “不成!她是什麽人,你是什麽人!費這種口舌還不如迴去,把藥乖乖的喝了。”


    說罷,她腳步加快的帶著芸妃走著,生怕走的慢了,她就真的上前言語一二,她深知那個薑瑤可不是省油的燈。


    薑瑤坐在涼亭內,沉澱了一下心情,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亭子外烈日炎炎的陽光,宮城內仍舊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哪有快要入秋之感。


    “沒想到你這琴藝,倒是造詣頗深。”


    薑瑤聞聲一個側眸,看向亭子外之人,她驚異的出口道:“懿王?你何時站在這裏……”


    “聽了有一會了,瞧你很是專心便沒有打擾。”


    龍赫澈嘴角最近一笑,一股玉樹臨風的公子之氣,若薑瑤不是知道他是個王爺,倒是分毫看不出來,他上前一步走進了涼亭。


    薑瑤立刻站起身,轉過了身子,這個時候才看見底下的夢桃朝著她揮手著,她找著借口道:“懿王爺,我還有差事要做,就不逗留了。”


    就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那半張臉龍赫澈才看清,赫然一道歪歪扭扭的剛結痂的疤痕,斜豎在臉上,傷口還翻著紅,這個天氣儼然有些化膿之像。


    他一把抓住薑瑤的胳膊,滿是怒色的冷聲問道:“是誰傷的你?”


    薑瑤被這麽一問,一個疑惑之意看著龍赫澈,她愣了一下,才嘴角微微一笑淡然道:“我自己。”


    “你瘋了嗎?女子的臉多麽重要,哪個女子不為悅己者容,你還有著這般的容貌,怎麽就不知道愛惜。”


    她覺得龍赫澈有些悖論,伸手拂掉她的手,反駁著問:“懿王,覺得我這樣很醜是嗎?”


    龍赫澈被薑瑤這麽一問,不知道如何迴答,她反而一笑,不慎在意著:“那就對了。都說一見鍾情隻為皮囊,那我不要這皮囊,眾人都覺得我瘋了,可是我自己清醒著。”


    “你也不用如此折磨自己,是不是這宮裏讓你不如意?那本王幫你出宮,你想去哪本王帶你去。”


    “勞懿王掛懷,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解決。”


    她轉身往山下而去,龍赫澈看著她青灰色的背影,眉頭皺起,真是一個倔強的女人。


    城門外浩浩蕩蕩的大軍,往龍霧山而去,龍皇和段景延騎著馬,一邊走一邊聊著國事。


    “南詔國雪嶺山上,好像換了主人了,從前那個斬盡殺絕的冷滅,終於還是將雪嶺交出去了,聽說是個叫冷殺的人。”


    段景延眉眼加深著,冷姓家族他倒是有所聽聞,盛極一時但如今已經走向衰落,冷滅醉心雪嶺,將皇位傳給了非親非故的冷傲天,也是鍾離休的弟弟。


    “從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但是南詔國最近確實因此動靜很大,冷滅年紀大了,再加上上次消息走漏各國提防雪嶺,殺雪嶺措手不及。損失慘重,不然也不會這麽急於立新主。”


    龍皇一個點頭,很讚同段景延的思慮,但還是眉眼加深著,“不得不提防,南詔國最近因為給玄樓十年賦稅,加重賦稅徭役,百姓已經民不聊生,恐有動亂之像。”


    段景延也從邊境上報的奏折上有所了解,知道冷傲天是為了薑瑤,生生的將這十年的賦稅硬吞了下去,是個狠人。


    他刺薑瑤的那一劍,當時看來他顯得極其狼狽,可是如今想來最為受益的不還是他西蟠國?


    想到這裏他更加心絮煩亂,明明想讓自己徹底痛恨她,可是卻恨不起來。


    既然恨不起來,那就漠視吧,任她自由去留。


    天高海闊,留不住的人,就算再大的牢籠也關不住。


    從今以後,她就算想要愛誰,想跟誰好,那都是她的選擇,她的自由。


    畢竟她不是帝上。


    他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那個為她生過三個孩子,為她放棄天下的……帝上。


    不是與她同名同姓的薑瑤,不是她!


    段景延眼眸沉著看向前方,龍皇瞥了他一眼,眼眸深沉的一陣會意。


    這幾年他和這個來自北暝小姑娘的事,他都多少有所耳聞,包括南詔國邊境是她挺身擋了那一劍,才保住西蟠國的兵馬,這個情他領了。


    所以他才借口讓她入了大理寺,沒有龍後掌管的慎刑司,更沒有讓人在大理寺暗自對薑瑤動刑,這已經是他仁至義盡了。


    但是此女子身份來曆不明,爹娘至今查不到,他亦是深知這樣的女子,與那個帝上一般,身邊總圍繞著一群帝王,是個能翻天覆地的主。


    定不會讓這樣居心叵測的女子,進入龍族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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