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不如就叫你寒舟吧。”


    此時窗外已經是燈火闌珊,薑瑤靠在窗邊喝著茶水,那模樣倒像是飲著酒水一般。男子聽著他為自己取了名字,還這般的好聽,心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嗯。”


    寒舟應了一聲,眼神盯著薑瑤,隨後又卑微的垂下來。那感覺是高興嗎?他怎麽會有那種情緒……


    璀璨的斜陽過後,暮色沉了下來,江麵上的行船紛紛掌上的燈火,無盡的江麵上,遠處的燈火一片片的忽明忽暗,跳躍在江麵上。


    黑色的水麵倒映著月色,映著燈火闌珊的人跡。


    薑瑤瞧著暮色深了,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眉頭一皺,頓時想歪了,還真以為海瑾給他下了什麽附加的命令。


    “我乏了,要更衣睡了。”


    薑瑤站起身,已經帶著驅逐的意思讓他出去,寒舟不解的仍是一動未動。


    “我讓你出去!”


    人還是未動,薑瑤心裏一團火,感覺自己是隻被監視的小白鼠,沒有自由,就連用膳還得被看著。


    她惱怒的衝過去,一把扯下他的麵巾,看著他的麵容,著實如海瑾所言很是好看。


    但這好看也不能用在這上麵,薑瑤將門打開,吼著:“我讓你出去,你聽到沒有?”


    “離開雇主除非死。”


    這般的執拗,死腦筋,鑽牛角尖的人,薑瑤一想著被看一晚上,就覺得渾身發毛。


    “你不走是吧,我說我要更衣,你以為跟你開玩笑呢?”


    薑瑤將自己的衣帶一解,手一拂,半個酥肩露了出來,寒舟看的一愣,臉上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鼻子裏一股熱流,立刻奔了出去。


    薑瑤冷哼一聲,將門“砰”的一關,還插上了門栓,這才安心的迴去安睡。


    直到薑瑤睡著,寒舟才默默地進了屋子,他仍舊是抱著長劍守在門口,眼神看著被江邊的漁火映襯著臉龐的薑瑤,明暗變換著。


    那睡顏卻格歪的令寒舟覺得夢幻,薑瑤在睡夢中時而笑,他也不由得牽牽嘴角。


    時而哭,他亦是看的揪心。


    寂靜的船上,寒舟除了薑瑤更衣的時候自動出去,其餘時間都在,依舊是手裏抱著一柄劍。薑瑤不說話,他就靠在門上,不說話,沒有唿吸聲,沒有存在感。


    她妥協著,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習慣總再迴頭的時候又一個黑影。


    “我們要去北暝國,你去過嗎?”


    “沒。”


    “我也沒去過。”


    簡簡單單的話語,薑瑤不發問,他從來不問說,即使說話也是隻言片語的很。


    有時候他靜靜的看著薑瑤一副哀思的神情,聽著她低低的呢喃聲。


    船家送進來早膳,薑瑤剛吃了兩口,就停住了,一股難受的神色,引得寒舟大驚,他立刻從懷裏掏出銀針紮進飯食中。


    薑瑤慌忙轉身趴在窗口上就吐了起來,寒舟將銀針拔出,銀針仍舊是光潔的銀白色。


    他狐疑的看著薑瑤,恨不得將胃都吐出來的模樣,滿是不解。


    待薑瑤拿著絹帕擦著嘴巴迴來的時候,寒舟倒是頭一次先開口問著:“病了?”


    薑瑤帶著笑意的擺了擺手,壓著上湧的吐意,薑瑤算著日子,也是到了孕吐的時候。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約莫半個月的時間,薑瑤終於看見了一處新的大陸。


    滿是高聳的樓宇,看去莊嚴的偏偏青灰色,帶著濃重的莊嚴之氣,穿在關要口被攔了下來。


    薑瑤戴上麵巾走出了船艙,北暝國的侍衛義正言辭的問著:“有無通牒文書?”


    薑瑤從懷裏拿出施家的發簪一亮,侍衛立刻拱手,向著一旁的侍衛道:“貴客,放行!”


    她看著手中的發簪,沒想到北暝國這麽看中信物,怪不得就一根發簪就可說,有求不應。


    而這邊施家發簪,出現在關要的消息,立刻傳進了施家。


    銀翎城內,碧園內。


    管家餘鴻帶著關要的消息往主院走去,站在屋門外稟告著:“贏少,關要那邊傳來消息說,初言姑娘入關了,約莫再有兩日就能道銀翎城。”


    屋中頓時傳來一陣女子的輕笑聲,很是清脆的笑聲,道著:“不過是一個瑤池的掌珍,還值得來通稟一聲?還真當她自己是什麽主子。”


    餘鴻俯著身子,一直聆聽者裏麵贏少的聲音,絲毫不理會此女子。


    隨後又是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餘鴻就一直站在門外,他知道著初言是自己請不開,就連贏少也是費了兩次的書信才求來的,若是有怠慢恐怕難辭其咎。


    餘鴻在外麵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從等來女子陣陣尖叫之後的嬌笑,“贏少,你看那個傻管家還站在那裏,好愛聽牆角啊,不知道此時感覺如何……嗬嗬嗬……”


    贏少的聲音從裏麵沉穩而有充滿磁性的說道:“交給施瀾煙,看她有幾分能力。”


    “是,在下這就去辦,還有一事。”


    裏麵的贏少顯得很是不耐煩,站在屋門內,整理著身上的袖口,手上的帶著一枚鮮紅如血的扳指。他沒有出聲,已經是被打擾的不悅之氣大盛。


    “蒼山國那邊的鋪麵,像是惹了麻煩。”


    陽光灑落在贏少的身上,墨色衣衫外麵罩著一層嬋衣,顯得格外的朦朧之意。


    “去查一查。”


    “是,屬下這就是去辦。”


    行駛在北暝國境內的薑瑤,看著那些聳立的建築,處處透漏著講究的氛圍,難怪會有施家這麽講究工藝的大家,她站在船上看著遠遠望去的人們衣著。


    莊重又很值得考究,她恍然間明白為何北暝國,不接納瑤池的改良衣裳。


    通了關要又走了兩日才看見北暝國的主城,薑瑤站在船頭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岸,感受下腳踏實地的而感覺,看著碼頭越來越近。


    薑瑤鑽進船艙內,給自己畫了一個偽裝,醜畫了很多,別人塗脂抹粉是要美化自己,薑瑤這區人是要醜化自己。


    她從鏡子裏看著寒舟一臉不難以言喻的表情,她笑了鏡子裏,黝黑的眉毛宛若一條蟲子,


    發黃的臉上,點點的雀斑。


    薑瑤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笑著問身後的寒舟道:“寒舟,你覺得好好看嗎?”


    他點著頭,薑瑤覺得也不能醜的不能見人,“就這樣吧。”


    她背著包裹站在了船頭,看著碼頭漸漸靠進,她看著碼頭上站著的幾人,眉眼看去眼底深深的思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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