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將背著他,大步跑著跟上公宇的腳步,轉了個彎,進了公宇的梅園。薑瑤也跟在身後小跑著,淺淡的衣裳已經遍布血漬。


    公宇抱著錦王進了主殿,北一看著就要往主殿衝的李副將,指著長廊道:“去後院!”


    李副將腳步不停的衝進後院,將段景延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背部朝上著,薑瑤像身邊的眾人擺擺手道:“你們出去吧!我來就行了。”


    她脫掉段景延血汙的衣衫,用清水一遍遍的擦拭著滿背的傷口,傷情之重令她心裏駭然。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公宇還沒有過來救治段景延,薑瑤心裏有些急了,帶著怒氣進了主院,北一守在屋門口。


    他看見薑瑤氣勢洶洶的走來,伸手攔著:“公子正在救人,請公主不要打擾!”


    “你讓開,我要見公宇!”


    北一仍舊是麵不改色的擋著大門,薑瑤氣急了將北一一推,一腳踹開門,隻見公宇正趴在錦王的床榻邊,此時錦王已經渾身纏滿了繃帶,公宇的手與錦王十指相扣。


    “為何不去救段景延?”


    薑瑤義憤填膺的看著公宇的背影,為醫者竟然不救人。


    “為何要救他,死了不是更好?”


    “你……”


    薑瑤竟然說不出逼迫的話語,隨後她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你能救他,我就與你完婚。”


    公宇有了些動容,他眉眼看向薑瑤,似乎對這個交易很是滿意,他小心的鬆開錦王,將他的錦被蓋好。


    站起身看著薑瑤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到做到。”


    隻殘存一絲絲氣息的段景延,好似一陣風就能帶走,薑瑤已經顧不得許多。


    公宇渾身是血的走出來,皺著眉頭拿著膏藥走進後院。


    薑瑤看著他熟練的上藥手法,關切的問著:“錦王那邊如何?”


    “死不了。”


    “恐怕段景延還要托付於你,照顧一些時日。”


    “沒心思。”


    薑瑤歎息一聲,此時外麵有了騷動,徑直從門外走進來的正是上官顏,她看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段景延,一臉關切的薑瑤,還要有條不紊救治的公宇。


    “瑤兒!跟母後迴宮!”


    上官顏帶著怒氣,薑瑤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薑瑤跪下請求著:“母後,讓兒臣照顧他吧,兒臣答應母後嫁給公宇,求母後讓兒臣照顧病危的他吧。”


    “不可!你嫁不嫁給公宇,此後你都不能再與段景延,有半分牽扯!”


    “可是兒臣放不下……”


    她拽著上官顏的裙擺,拉著她的手祈求著,上官顏緊攥著她的手腕,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薑瑤道:“別再仁慈,走迴頭路了,他跟薑戈一樣,都是無情無義之人!”


    “不,不一樣的……”


    薑瑤搖著頭,想要辯解,上官顏看著薑瑤滿是牽掛的時候神色,向後看了一眼,身後的侍衛紛紛亮出長劍。


    “你若今日不隨我迴宮,那我就下令誅殺段景延,看樣子此時他隻需要一劍就能斃命。”


    薑瑤立馬鬆開了上官顏的手,踉蹌著站起來,低沉的道:“好……我跟你們迴去。”


    迴到紫凝宮的薑瑤,很是乖順聽話,上官顏說什麽便做什麽,眼神空洞,整日不悲不喜寡淡的神情。


    婉兮如今越來越覺得,公主越來越像公主了,很有一國之主的風範。若真的能夠繼位,肯定會帶來另一番景象。


    “公主,王後那邊還在等著您,一起用膳。”


    薑瑤點著頭,不再像以前一般喜形於色,如今更加顯得沉穩成熟,並且渾身有一種韌勁。


    進了禦鳳宮,就聽到上官顏歡喜的聲音,囑咐著廚房道:“這個糖醋鱸魚擺到公主麵前,她喜歡吃的,還有這個排骨,和清湯圓子……”


    院子裏這邊有了動靜,上官顏一個側目過來,看著薑瑤前來,立馬喜笑顏開的走過來道:“母後得知你終於肯出來走走了,備了一桌子飯菜,有葷有素,你喜歡吃的都有。”


    “母後費心了。”


    “剛才聽下麵的人來報,午門你對你父皇一頓痛罵,罵的真好……母後心裏很是舒坦!如今朝堂上的舊臣都開始紛紛彈劾他。”


    薑瑤點著頭,沒有多大的喜悅,聽著上官顏一陣關懷之後,草草吃了點,然後迴到紫凝宮。


    這一呆就是半個多月過去了,阿曜那邊也沒有消息,期間公宇也沒有來過,也沒有任何段景延的消息。


    如今已經十二月下旬,馬上將要春節的日子,殿內殿外的開始忙碌,到處一副喜慶的景象。薑瑤前往了禦鳳宮,看見上官顏正在為薑瑤準備嫁妝。


    “王後,絲綢錦緞各五百匹,首飾錦緞十箱,這田地鋪子也是挑著好的擇了五百間,如今公主想通了,當真是好……”


    上官顏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眉眼含笑著:“本宮年輕時犯得糊塗,不能讓公主也吃虧在這上麵,公宇雖然性格冷淡了些,但他不敢對公主不好,他的命都攥在我手裏。”


    “公主以後肯定會明白王後的良苦用心。”


    薑瑤聽著此番話,麵不改色的走進庭院,向著上官顏露出一笑,盈盈一拜:“兒臣參見母後。”


    “乖,快過來!看看我為你準備的嫁妝清單,可還滿意?”


    上官顏拉著薑瑤的手,坐了下來,拿過玉磬手中的清單遞給薑瑤,薑瑤隻是略微掃了一眼,道:“母後做主便是。”


    上官顏知道薑瑤心裏的感受,她能理解也能體會的到,便沒有過多的苛求。


    “瑤兒,不要整天老悶在宮裏,多多出來陪陪母後走動才是。”


    “兒臣正有此意,悶在宮裏久了,想出去透透氣,正好也到了聘禮嫁妝的流程,兒臣想去看看公宇那邊給的什麽聘禮,也好相應的陪嫁。”


    宮內可沒有這樣的規矩,上官顏看著這是想等風頭過去,出去再見段景延,這副女兒心思逃不過上官顏的眼睛,可是她也深知薑瑤已經做了很多妥協。


    如今水到渠成,沒有後退的路,她也知道薑瑤不是事到臨頭反悔之人,該給的甜頭也要給的。


    “去吧。”


    薑瑤眼眸中蹦發著異彩,連忙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上官顏眼神看了一眼婉兮,伸出手給了一顆續命丸,婉兮接過點了一下頭,隨即追了上去。


    玉磬很是擔憂的看著上官顏,問著:“王後,你同意公主出宮,不就是讓她去見了周安國皇帝嗎?這麽一來,公主的心思……”


    “不會的,本宮的女兒本宮了解,她答應了的事就不會反悔。”


    玉磬沒有再多言,她也是希望薑瑤能想通,能夠未來過得不辛苦。


    薑瑤備了些慰問的禮物,去了公宇宮外的宅子,婉兮走在馬車外,跟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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