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安宮內。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薑瑤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有感而發的哼著曲子,哄著懷裏的阿曜睡著,問琴悄聲從一旁走過來,笑著接過阿曜,“還是娘娘最有辦法,阿曜總是在你這裏最乖了。”


    阿曜迷迷糊糊的呢喃一聲,薑瑤彎著眉眼,摸了摸阿曜的臉頰道:“辛苦問琴姑姑了。”問琴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道:“娘娘哪裏的話,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問琴說罷便帶著阿曜悄聲走迴偏殿,雲袖正蹲在一旁放著炭火,雲碧在床榻上鋪著床褥,“娘娘,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薑瑤應聲站起來,解著脖頸間的扣子,“皇上今晚又去了宋昭儀那裏嗎?”


    “剛才康公公路過,說起皇上今晚是在養心殿,並沒有翻任何人的牌子。”


    薑瑤應著,手放在盤扣上卻遲遲下不去手,準確來說她並不想解開扣子,心裏一直有件事,她想做而又不能去做的事,可是她又違背不了自己的心意。


    “娘娘,我來幫你寬衣吧。”雲袖走上來,薑瑤一個轉身,皺緊眉頭內心糾結著。


    她不得不承認,那個該死的段景延,撩撥了她的內心,她本來隻是想把他當個長期飯票而已,卻在他霸道的攻勢下,日漸沒了骨氣。


    若不去,恐怕今夜難再眠……


    “雲袖,我們去一趟養心殿。”


    “要去請皇上嗎?”雲袖眯著眼睛早已經看穿將要內心的想法,自從皇上上午走後,她家的娘娘就跟心裏長了草一樣,左顧右盼,就連哄大皇子都是敷衍的,“好嘞!”


    雲袖立馬拿過一旁的披風為薑瑤披上,拿過一旁的宮燈,扶著薑瑤找著路麵,向著養心殿走去。她家的娘娘還是第一次深夜,這麽主動去找皇上。


    養心殿內,段景延看著折子一陣頭痛,將折子往桌案上一扔,就依靠在椅子上,揉著眉心,冷哼道:“這個趙文廣果不其然,借著山河圖的名義,讓我解除皇後的禁足。”


    康德也不好說什麽,放了杯清神明目的茶,“皇上,要不要老奴給您按按。”


    康德正要上前,就被段景延揮手製止,“淑妃在幹嘛?”


    “淑妃,剛哄完大皇子,唱了首歌謠。”


    “歌謠?什麽歌謠?”段景延對此十分感興趣,頓時覺得頭沒有那麽痛了。


    “迴稟上來的,奴才也記不住。”康德從袖口拿出一張紙,展開放在段景延麵前的桌案上。


    段景延看了一眼康德,戲謔道:“你不去懸鏡司,真是埋沒你的才華。”說罷就展開觀瞧著。


    “老奴不過是就會些這些後宮裏的玩意,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段景延呢喃著,心裏好似有東西撞了一下,慌張了一下,他知道薑瑤對他並沒有表現的那麽真切,心這個東西可以感知到。


    所以他才能毫無解釋,還無愧疚的在宋昭儀那裏過了一月,隻為了完成給她一個孩子的交易。可是當看到這首詞的時候,知道這是出自薑瑤的口中,竟覺得心裏一陣煩亂。


    “老奴不懂詩詞,但也覺得甚是美詞。”


    康德候在一旁,瞄了一眼段景延的臉色,此時大殿外傳來一陣聲音,康德立馬走出去,正是薑瑤,“參見淑妃娘娘,外麵天寒地凍的,快請吧。”


    康德知道此時皇上也甚至想見淑妃,不然不會從翻牌子那會嘴裏就沒停過,康德將簾子一撩,沒有傳喚就將人放了進去。


    在紫禁城裏,隻有被皇上放在心上的恩寵,才算恩寵。


    薑瑤將紫水貂的套袖遞給雲袖,提著裙擺走了進去。


    薑瑤邁著小步子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小女兒,其實年紀也差不多,但她已經有了個孩子了,還與皇上不知歡愛多少次了,但這是第一次令她無所適從的情意。


    她走了進去,並沒有任何請安,站定在段景延的桌案前,段景延穩坐在椅子上,眯著狹長的眸子深看著薑瑤,他知道她這麽反常定是有話要說。


    “淑妃,這麽晚了還跑來養心殿,所為何事啊?”


    段景延明知故問,故作不在意的打開那讓他頭疼不已的折子,繼續裝模作樣的看著。


    好像所有女兒家的心事,在看見段景延清冷模樣的時候,一盆冰水澆向了她。


    他是九五之尊,他是君王,他是擁有整個周安國的王。


    即使告訴他,喜歡,又如何……不是一笑了之嗎?


    “聽聞皇上,今日為朝事煩憂,我琢磨了幾道菜式,皇上可以買下來,讓禦膳房為您做。”


    段景延敢打保票,薑瑤這次來不是為了賣給他菜譜,有她自己的小心思,而不願意說罷了。薑瑤太小看他了,這種顯而易見的情事,他不知在多少嬪妃身上看見過。


    “哦?那依著阿瑤的意思,應該多少銀錢合適?”


    “臣妾琢磨了十道,一百兩!不多不少。”薑瑤故作滿足的笑起來,皮笑肉不笑,被段景延看的幹幹淨淨,這麽惡劣的演技,卻是讓他心裏一軟,他驕傲的阿瑤啊……


    “好,還有別的事嗎?”段景延拄著手臂,撐著頭,斜著眉眼看著不知如何接下去的薑瑤。


    薑瑤想不到這次段景延竟然一點也不摳唆,爽快的答應了,這出乎他的意料,竟讓她腦子裏空白了一下,“臣妾無事了,這就迴去了。”


    薑瑤轉過身子,就要向著殿外走去。


    怎麽就是開不了口,她不想輸,她心裏勸了自己千百遍,這是帝王家,沒有全心全意的愛。有的隻有無休止的算計,他給不了她的,隻會享受消耗盡掉女子一生的所有。


    “那阿瑤迴去路上小心。”


    段景延清冷的話語,在薑瑤身後響起,薑瑤身子一頓,停在當場。


    “阿瑤……還有事嗎?”


    披風下的薑瑤攥緊了拳頭,欲擒故走的伎倆,這個段景延真是壞透了,他故意的看著她,就是要逼著她。他什麽都明白,就是還不主動,這若是在有選擇的現代,薑瑤早就甩他八百次了!


    “宋昭儀,皇上在裏麵看折子,今晚夜深了,皇上不會再見任何人。宋昭儀還是早些迴去歇息吧!”殿外傳來康德的聲音,聽那意思是宋昭儀也來了。


    “康公公,我特意煨了鹿茸耳絲羹,皇上深夜還在為政事操勞,該補補身子的,還請康公公能給送進去。”


    “皇上已經吃了許多補食,實在吃不下了,辛苦宋昭儀這一番心意了。”


    “康公公,那我就和皇上說一句話,一句就可以,說完我就走……”


    薑瑤站在大殿中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聽著宋昭儀苦苦在殿外的乞求,心裏也是五味雜陳。真是如它所料,宋昭儀真的是對皇上上心了,其實交易與否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一想到段景延每次夜裏擁著別的女人入睡,和別的女人求著孩子,薑瑤轉過身看著段景延就是一股怨怒,眼裏升騰著霧氣,開始婆娑起來。


    段景延看著這樣的薑瑤,心裏頓時開始心疼起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過來,一把將薑瑤拉進懷裏,聽著她開始啜泣的聲音,不禁笑了出來。


    “好端端哭什麽,是朕冷落你了,朕再也不會了……”


    他終於等到他的阿瑤,對他吃醋,對他真正的動心,這種由心而發的小女兒情態,是演不出來的。後宮的哪個皇子不是從小在女人堆裏長大,早就看的透透的……


    “景延……我隻說一遍,你給我聽好,我喜歡上了你……”


    稱唿皇上的名諱是犯了大忌,段景延聽後身體一愣,就連太後都很久很久沒有這麽喊過他了,他擦著薑瑤臉上的淚水,卻覺得心裏一暖。


    敢這麽告白情意的,恐怕隻有薑瑤,他的淑妃這麽大膽了。


    “朕知道,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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