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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林靖這女人倒黴吧,她就好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的第一張牌,一旦摔倒,就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而且是多向並發的。


    我被勒令禁止參與和林氏有關的案件的第三天,又一件爆炸性的新聞轟動了全城。


    那天我剛到警局,隨手拿了報刊架上的娛樂早報,坐在位置上邊看,邊吃早餐,忽然一個張醒目的照片躍然紙上。正是林靖,而且是幾乎全裸的林靖,雖然照片做了部分處理,但依然可以看出林靖的手被綁在身後,腳上也綁著繩子,整個人側身躺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上身隻一件文胸蔽體,肩帶還被扯掉了。下身一條底褲,遮著敏感部位,眼睛蒙著,嘴上纏著膠帶,一隻粗糙的大手就放在她的胸上。她裸露的皮膚上有著斑駁的淤青。


    看到這張照片,我立刻想起了林靖被綁架時,我和茹令趕到現場時的樣子,沒錯這就是被綁架的時候的樣子,這照片當時是馬蜂拍攝發給了林富春作為要挾的,而且隻有參與調查的警察才見過,出於隱私考慮,警方盡力控製了傳閱範圍。如今這種照片卻忽然間刊登在報紙上,又是如何一迴事。我攤開報紙,仔細看版麵的標題---林氏千金,慘遭綁蹂躪。


    整個版麵長篇論述了綁架的細節,從綁架的原因、到綁架的實施過程,再到警方迎救成功。甚至包括了馬楓對林靖的施虐過程,事無巨細,最後還特別說明照片提供者為綁匪馬楓。


    這種早報,敢這麽大篇幅的刊登這類新聞,為搏眼球,也是蠻拚的。不知道他們的相片和文案是從哪裏來的。馬楓已經死了,所有照片和底片在他被捕的時候,據他供認已經全部收繳了。看來,他一直也沒有那麽坦誠,隻是不知道他死了以後,這些事又是誰替他做的。還是他早就做完了,隻是媒體現在才拿出來。


    我打開桌子上的電腦,開啟網頁,新聞彈窗也很快提示出-林氏繼承人或失身綁匪的新聞簡訊。點開,幾乎是一樣的內容,隻是照片更多了幾張。再看其他新聞網、不管是娛樂版還是財經版,都有類似的報道。我關掉網頁,看著剛剛進來的隊長,臉色極其的難堪,想必已經被上頭批的體無完膚了,畢竟這種詳盡程度的爆料,已經貼近警方的結案報告了,被懷疑消息泄露也是理所當然的。


    隊長,走進來,瞪著我,看看我手裏的報紙,想說什麽,有把話吞迴去了。我猜他還沒想到具體是那個環節,那個人出了問題,所以也隻能幹瞪眼。但很快,他就迴過神來。


    “阮陽,是不是你幹的?”


    “我?幹什麽了?”我故意裝作不明白他在問什麽的樣子。


    “這個,這個是不是你幹的?”他走過來,抓起報紙,又摔在桌子上,指著印有照片的版麵,氣急敗壞的說。


    “我又不是開報社的,不賣報紙。”我就是不想好好的迴答他,畢竟林靖有這樣的下場,我內心其實也覺得解恨不少。至於為什麽恨她,我想還是源於茹菓對她的指控。


    “少給我裝蒜,這些信息,是不是你告訴記者的?是不是?”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確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意義,詆毀、侮辱林靖,讓她身敗名裂,確實有那麽一點解恨,但是對於茹令的死、茹菓的傷心,無濟於事。


    “為了泄憤!是不是你做的?”隊長已經快要氣暈了。


    “如果真的為了泄憤,我會直接殺了那個賤人,而不是幹這些無聊的事!”我說出自己內心所想。


    聽了我的話,隊長盯著我看了幾秒鍾,又看看周圍陸續到崗的其他同事,附身惡狠狠的對我說:


    “你瘋了,注意你的言辭,被劉局聽到了,你就得滾蛋了!”說著,他又摔了一次報紙,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會兒,他麵前的座機響了,他接起來,電話那邊顯然是暴怒的劉局,一頓狂轟亂炸後,隊長放下電話,去了局長辦公室。


    公共辦公區裏,同事們一下子炸開了,像極了社區裏無聊的大媽,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論起照片和那則結案報告式的新聞。


    “看不出,這女人身材還不錯嘛,阮陽,你當時看見真人版了吧?”


    “馬楓幸好是個太監,不然估計就不是摸幾下那麽簡單了。”


    “這下看她還是不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所以說,這事到底是誰幹的?不怕得罪了林富春,遭到報複麽?不是都傳他有黑社會背景麽?”


    “這些媒體案發時都沒有這麽詳細的爆料過,怎麽這會兒忽然這麽勇敢了。”


    “阮陽,真不是你幹的麽?當時這案子可是你和茹令負責的,茹令的事,你不會也認為和那女人有關吧?”


    “哎,你說話呀,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勸你們少說兩句,等下隊長出來,估計一個都跑不了。還不趁早打電話去報社問問,到底誰提供的信息。這上一次的事情還沒查清楚呢,這次又來,你們不覺得有人故意要整林富春一家麽?”我對所有人說。


    “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前兩天誰跟報社聯係的,繼續查,到底怎麽迴事。”老夏站起來對聚在一堆的幾個人說。於是大家紛紛散開,卻隻是各自迴到座位上,繼續瀏覽網頁。


    我坐在那裏,迴憶起丁玲和王芬的話,丁玲說她一個月前見過茹菓,王芬說他沒有探視過馬楓、也沒有提供過任何信息給媒體。那麽去監獄裏見馬楓的又是誰呢?這個人是否就是提供所有這些信息給到媒體和報社的人呢?他的目的是什麽,報複還是打擊,還是伸張正義呢?


    這樣想著,我起身走出警局,劉向在我身後喊我,問我去哪裏,我沒理他,因為他敏感的身份,誰讓他是劉局的侄子呢。


    我駕車再次來到關押馬楓的監獄,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誰來探視過馬楓,對於這一點,我很好奇,為什麽後麵接手的同事,沒有人去查這件事,難道他們不懷疑馬楓的死,和探視過他的人有關係麽?


    我找到上次接待我的小負責人,他把我帶到監控室,調出了馬楓生前被探視那天的監控視頻,


    坐在馬楓對麵的女人,背對著鏡頭,穿著一條緊身的無袖連衣裙,一頭棕紅色的豔麗短發,從背影看,身材姣好。她坐在那裏,不知道和馬楓說了什麽,馬楓的表情時而憤怒、時而鄙夷、時而露出得意的竊喜、最後是一種難以捉摸的果決。他們聊了大約20分鍾。


    女人站起來準備離開,這時她的左臉轉過來,臉上有一塊醜陋的疤痕,從嘴角往上,有乒乓球那麽大的麵積。頭發遮住了左眼。慢慢的,她正對著鏡頭,我看見她塗了血紅的口紅,畫著誇張的眼影,黑黑的眼圈,青藍色的煙熏妝。右耳上掛著一串長長的金屬耳環。拿著手包的指甲也染著紅色,站起來才發現,她身上那條裙子,短的可憐,修長的雙腿,右腿的側麵還紋了一條盤踞著、吐著信子的蛇。腳下是一雙恨天高。轉身的瞬間,她就戴上了墨鏡,看來是有意要掩飾自己的身份。


    我讓人把畫麵定格在轉身過來,戴墨鏡之前,然後把畫麵拉近、放大。隨著鏡頭的變化,畫質越來越模糊,然而,我的心跳卻越來越激烈,這張臉,我再熟悉不過了。就算她畫了濃妝,帶了假發,穿得像個夜總會的小姐,我也還是認得出來,她,正是茹菓!


    看著她刻意扭動腰身,走出鏡頭,我感覺喉嚨一陣的幹澀,果然最壞的預感變成了現實。茹菓見過馬楓、見過丁玲,打聽過傅耀華的事,知道林靖綁架案的始末,她恨林靖,並且差點殺了她。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是她給媒體提供了所有的信息、也是她恐嚇了馬楓和傅耀華,從而讓兩個人雙雙自殺。


    這麽想著,我胃裏一陣痙攣,險些吐出來。管事的負責人看我的狀態不對,連忙給我遞了一杯水。我端過水杯,一飲而盡。


    “還有人查看過這個視頻麽?”


    “馬楓自殺後,我們獄長看過,但沒說什麽。這女人一看就是做那種事的,聽當天當值的警員說,她來找馬楓要錢,好像是馬楓做完沒給錢,所以就追到這裏來了。”


    “她叫什麽?”


    “王芬啊,身份登記信息是王芬。你上次不是查過麽?”


    “馬楓見過她之後就開始絕食?”


    “大概是吧,不過馬楓在這的日子也不好過,經常和人吵架,有幾次還被打了,打的挺慘的。監獄裏這種受不了自殺的很多,特別像馬楓這種,連個探視的人都沒有,唯一一個來看他的,居然還是個妓女,還是找他要嫖資的。”


    “所以,他真的是自殺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能是他殺?你這是在影射我們管理失職?你說話注意點。”


    我看看這個小負責人,明白他為什麽這般急赤白臉的樣子,真要是他殺,他們上上下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所以自然沒有人會去深究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而警局的人,估計還沒有想到,登記的信息有可能是假的。或者想到了,也沒有辦法查明來探視的人的真實身份,畢竟茹菓已經把自己化成那個樣子了,要不是如我這般熟悉,根本看出來,特別她還有一個很好的封閉治療的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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