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一臉冷漠的葛如璽,葛如岫覺得相對平靜的傅梓琳會比較好相處。況且她還肯用首飾幫爹娘墊付那四十兩,人一看就不壞。葛如岫自已滿肚子小算計,卻不希望和相類似的姐妹相處。


    周氏欣慰地頷首,他就是這麽打算的,讓家裏的四個閨女兩兩擠一擠,空出兩個房間來給如璽和梓琳。


    她們倆乍從傅家的富貴窩裏出來,她擔心她們住不習慣。


    葛如璽冷眼看著葛如岫拍傅梓琳的馬屁,對葛如翠的抱怨無動於衷,她知道有她爹在,她一定會如願的。


    周氏繼續做葛如翠的工作,她願意最好,不願意也是一樣的結果。


    說來說去說不通,葛七斤卻不耐煩了,“行了,甭管你願不願意,今晚我們迴來之前給我弄好!”


    說完,他對傅梓琳和傅如璽說,“咱們現在就去傅家取行李吧?”


    傅梓琳一愣,“取行李?”


    傅如璽看著他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都這副樣子了,還惦記著她們之前在傅家的東西呢。


    葛七斤振振有詞,“當然,你們倆個的鋪蓋衣裳啥的,都還在傅家呢,當然要去取迴來,不然這些又得費老大一筆銀子去置辦,多浪費啊。特別是你,用了那麽多年的東西,傅家不會吝嗇不給吧?咱們趕緊去,不要便宜了下人!”最後那句話,葛七斤是對傅梓琳說的。


    傅梓琳恍然,原來他打的竟是這個主意,她真沒想到,一個人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臉皮呢?都不要了嗎?


    說句不好聽的,這麽些年,她身上吃的穿的,都是傅家給的,哪有什麽行李?而且,他想的恐怕不隻是行李吧?或許還有她這麽些年存下來的金銀首飾之類的。


    傅梓琳不想將生父往這麽齷齪的方向想,但很悲哀的,她可以看出來他就是那樣一個人!


    她冷著臉道,“那麽丟臉,我不去,要去你自已去!”


    “是麵子重要還是理子重要?我陪你去,我想傅家的人總不會為難你這位曾經的大小姐!”而且那位傅夫人應該挺好說話的。葛七斤就是覺得,隻要有機會都要去試一試,萬一成了呢?臉皮沒有填飲肚子重要。


    “我不去,我勸你也不要去,傅家正在氣頭上,你去搞不好會被打一頓扔出來。”


    葛七斤最反感別人逆著他了,而且後麵那句話分明是看不起他,他當下大聲罵道,“你不去?你不去吃什麽穿什麽?你不會還指望我和你娘一把老骨頭了還養你吧?”


    砰!傅梓琳從頭上取出另一枝珠花,直接摔到桌子上,“給你,這支珠花拿去當了,足夠家裏一年的嚼用了!我自已養自已,不用你們養我!”


    傅梓琳被他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她長那麽大,他們養過她一天嗎?現在才踏進家門,就逼著她去跟傅家要東西,她哪有那個臉!她果然不該對這對親生父母有期待。


    葛七斤一把將桌上的珠花拽在手裏,眼睛還貪婪地朝她頭上瞅著。


    他的吃相太難看了,周氏伸手扯了他一下,葛七斤轉頭看她。但可惜,他的醜態被傅梓琳都看在了眼裏。


    周氏已經不想說葛七斤的腦子了,忍著疼痛,口氣不是很好,“好了好了,女兒好不容易迴來家裏,你就逼她,你是不是打算逼死她才算啊!”


    周氏說話了,“而且她說得也有道理,傅家正在氣頭上,這事等過兩天再說吧!”


    意思就是他們還沒放棄讓她張口向傅家拿東西的想法,傅梓琳又想哭了,同時在心裏打定了主意,即使是被掃地出門,她也不去傅家丟那個臉。


    他們不在乎臉麵,她在乎!她的人生還有可能,不像他們,已經是刀滾肉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她就自個兒去吝個房子住,然後等謝家那邊的消息!對,她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或許離了這麽一家子人,她受到的牽怒也會少一點。


    “梓琳,如璽,你倆聽話啊,你爹雖然說話不好聽,但他也是為了咱們家著想。你們看,當初我們一家子也是多虧了你倆,才能在京城落腳。可是現在你們從傅家出來了,咱們一家子以後怎麽過?還有你們也大了,家裏也沒攢下什麽,想給你們弄副像樣的嫁妝都沒有能力。”葛七斤和周氏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卻將傅梓琳惡心得不行,說得好像他們多為她著想一樣,還不是糠他人之慨,羊毛出在羊身上,丟人現眼沒臉沒皮的事讓她去做,還要她對他們感恩戴德。


    謝羌恆葛如沫剛迴到謝府不久,各府的道喜賀帖就到了。


    謝羌恆冷哼,“這些人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謝理汗,他家的老太爺喲,您和小小姐在崇文路上鬧了那麽老在一出,還不知道消息的,估計都是聾子啞巴了吧?


    這還不算,沒多久,就有公公來傳口諭,說皇上召葛如沫後日入宮麵聖。


    皇家的消息也不慢啊,這迴謝羌恆沒說話。


    “你放心,後天你入宮麵聖,祖父陪你去。”


    聞,謝理便知他的打算。後天是大朝,謝羌恆既然說了陪她去,就是去上朝,他這都多少年沒上過朝的人了。


    謝理很擔心,老爺子的身體是真的差,別看他今天氣勢很足,一副很硬郎的樣子,其實不過是強撐的罷了。


    按老爺子自已的話說,不氣不怒心平氣和地靜養,還能多活幾年,如果勞心勞力打熬心血,壽命會急劇縮短。所以謝理是真心不想他太過操勞。但事關小小姐,他也知道,老爺子不去是不可能的。他隻有叮嚀廚房那邊多用點心,多熬些湯湯水水,還有得開庫房取點好參交給廚房那邊。


    這是他們祖孫倆人見麵後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自稱。而且是祖父,不是外祖父,他方才在崇文路說的話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讓她迴歸謝家。


    這樣的自稱,傅香儒是被迫做了上門女婿啊。


    “謝祖父。”葛如沫從善如流。


    她的不矯情,從善如流,透露著麵對乍然富貴的淡定坦然。那是一種心胸吧,不以環境變化而小心翼翼處之不安。舉止間露出的是一種自然與大氣,這讓謝羌恆很欣慰。畢竟養在鄉下十幾年,他很怕她被那對該死的夫婦養成小氣逼仄的性子。


    謝羌恆陪她進宮一事就這麽定下來了。葛如沫沒有貿然拒絕,但從剛才他的話裏可以看出他是擔心她一個人進宮的,可宮裏具體什麽情況她也不知,想寬慰也無從說起。


    但他既然說了要陪著去,那定然有這樣做的理由。縱然擔憂他年邁的身體,卻也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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