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家中就有葛祥華一家,他和裏正和葛祥榮是同一房的堂兄弟,他們這一房人在村裏來說日子過得還不錯,使使勁還是能替孩子在鎮上謀份差事的。


    就連之前日子過得最孬的葛祥貴家原先日子也是不差的,田地更是不少,不然也不敢供葛鴻熙去讀書。隻是後來因為葛祥榮的病和葛鴻熙讀書需要填補,葛祥榮一家子攢的家底才被掏空了。可這些日子葛祥貴的身體慢慢好了,不再是個無底洞,加上葛祥貴家的兩婆媳在醫館做事,日子也漸漸過起來了。


    這一家子在吃飯時,葛鬆忍不住說道,“爹娘,你們今天聽說青囊醫館發了豐厚的節禮這事了嗎?”


    “村子裏都傳遍了,怎麽沒聽說。”葛祥華雖然沒笑,但眼中閃著莫名的亮光。


    和葛祥華的反應不同的是他家婆娘劉翠花,“真搞不懂你為啥看好一個女娃子!”


    葛祥華扒了口飯,“你不懂就對了,你要懂就不會嫁到這裏來了。”


    葛鬆無語,這是埋汰誰呢,不過說實話,他外公家條件著實不錯,她嫁到鎮上才算正常。


    “好你個葛祥華,你的意思不就是我腦子不好才嫁給你唄!”


    得,又開始了,葛鬆想勸,卻被他媳婦扯了扯袖子。好吧,他還是學哥哥嫂嫂們埋頭吃飯得了。


    沒人吭聲,劉翠花罵了幾句覺得沒趣就停下了,可沒一會,又忍不住說道,“老頭子,這醫館是好,可是它不招人咱也沒辦法不是?”


    “今兒迴去送節禮,孩他大舅還問咱什麽時候把鬆子送去百味齋呢他說原有他的麵子情,那店小二的位子一直給鬆兒留著。如今情況有變,有別人看上了,這些日子百味齋的生意又好,東家也有意要招新人,怕是留不長了,他讓咱們快點下決定呢,還想讓鬆兒去百味齋的話就趁這兩天趕緊把人送他那去,不然他就不管啦。”


    劉翠花盤算著,怎麽著也得勸老頭子將人送去百味齋才好。


    聽他大舅說,在百味齋,客人給店小二打賞的錢都不用上繳,得多得少都是落入自己口袋,每個月六百文的工錢是有點少了,但加上賞錢怎麽著一個月也能有個一兩銀子,加上百味齋是酒樓,時常有用剩下的飯菜,都是賞給百味齋的夥計,這樣又能省下一筆開銷。


    葛祥華沉默了良久,才說,“再等等。”


    “還等,等啥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咱們眼巴巴地等,醫館什麽時候招人不知道,招人的時候阿鬆能不能夠得上也不知道。要是得了醫館的準話,俺二話不說,多久都等。可現在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機會,把百味齋這個夠得著的活計給推了,怎麽著都不劃算!”


    葛祥華還是不吭聲,劉翠花知道他這是不肯,忍不住摔了碗迴屋去了。


    次日,被老娘和媳婦念叨了一晚上的葛鬆摸到葛根的地裏,正巧,葛彥明也在。


    葛鬆挑了一處草勢濃密的田埂,一屁股坐下,整個人愁得不行。


    “阿明,你家地裏的活幹完啦?”不然咋那麽勤快來幫根子除草。


    葛彥明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給懷膝除草,隨口說道,“地裏的活什麽時候幹得完,除了草得澆水,澆了水得施肥,天天都能找著活幹。”


    “也是。”


    “所以說,不差這點功夫。再說了,我是來找根子嘮嗑的,手上幹活嘴上嘮嗑,礙不著什麽。”


    葛鬆聽了沒什麽反應,想起昨晚的事,又愁上了。


    葛彥明掃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這人聽不出來,沒勁。


    葛根樂嗬嗬地聽著,他知道阿明一得空就經常來幫他伺弄那幾畝藥材,是想多學點關於藥材的知識。伺弄藥材這方麵的東西都是小五教他的,他也不藏私,阿明想知道的都教給他。


    葛鬆發了一會呆,迴過神來問道,“根子,你家和小五親近,小五那邊有沒有透露招工意思?”


    “這倒沒有。”葛根實話實說。


    葛鬆眉頭緊鎖,“根子,彥明,昨晚我爹和娘為我工作那事又鬧起來了,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啊?”


    他爹倒是堅持等醫館招人,可他娘和媳婦都希望他去鎮上去百味齋,他真拿不準主意了。


    他娘說了,去百味齋好,去了就能幹活,幹了活就有工錢,且他大舅還能就近看顧下他,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他媳婦也說,如果到時候醫館真的招工,工錢什麽的比百味齋好的話,他可以再去試試嘛,醫館那邊越聘上了,鎮上的活再辭了就是。有他大舅從中說項,應該費不了什麽。


    他覺得娘和媳婦的話挺有道理的。


    他家的那點事,他們倆是知道的。葛根和葛彥明對視一眼,“你爹娘都是怎麽說的?”


    接著,葛鬆便叭拉叭拉地將肚子裏的話都倒了出來。


    葛根聽完,抱歉地說道,“阿鬆,你知道我的,就會種地,怕是給不了你什麽主意了。”


    葛鬆希冀地瞧向葛彥明,“阿明,你向來就有主意,你覺得我是繼續聽我爹的話還是依我娘說的去百味齋?”


    葛彥明自然看到了他的神色,可這種事旁人怎麽好說,他垂下眼眸,隻說道,“阿鬆,兩者的利弊祥華叔和嬸都和你掰碎了細說過,就不必我再綴述一遍了。這事事關重大,我覺得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


    這事葛鬆還沒清楚地明白他自己在潛意識裏已經有了答案,葛彥明看得很明白。


    就他所知,關於葛鬆工作的事他娘和他爹一直是僵持的,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而葛鬆也一直挺堅決地聽他爹的話,現在卻猶豫了,等得時間久了固然是原因之一,再者就是他大舅那邊催也是一個因素,最後大概就是枕頭風了。


    他媳婦新娶進門不到兩月,正是情熱的時候,怕是不願意讓他媳婦失望的。


    鬆子媳婦他喚鬆堂嫂,人是見過,但葛彥明不喜歡她的眼神,似乎什麽人她看在眼裏都在心中踅摸出一個價來一樣。


    葛彥明對聽信了枕頭風的葛鬆很是看不上,其實這些歸根結底,還是葛鬆自身不夠堅定,耳根子軟,聽哪邊都覺得有道理。若他堂嫂是個好的,本身見識也夠,夫妻有商有量倒也不錯。


    在他看來,葛鬆是個糊塗的,自己枕邊人幾斤幾兩重都掂量不清楚,還敢讓她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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