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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迎來了接連兩天的暴雨,地麵積水深淺不一。


    當初炎龍聚萬靈從塑神體,後被刺穿逆鱗而死。凝聚十餘萬浮屍的神體爆開,那些星星點點的血肉,灑遍了福州大地。


    這次暴雨積水,本來幹涸的血肉遇水而融,消無聲息的四下散開。


    小雲公子憂心忡忡,怕大旱之後必有大澇,建議無憂修繕河道,無憂應允。


    平安自告奮勇負責此事,縮地成寸配合麒麟劍當先開道,衙役跟在後麵平整浮土。不過三日,福州的幾處大河道盡皆疏通。


    與此同時,石場、秀坊、果園都修繕完成,仿佛眾人都可以看見不久後福州的繁華。


    疏通河道當晚,大丫送來傳訊信。是平安的母後金月芳捎來的,平安看後大喜過望,一路連跑帶顛的拿給無憂。


    無憂接過,上書:


    大難已過,福州從建諸事,俱已知曉。


    舅舅掛念於你,又有飛虎王與炎龍郡王交好在先。


    無商不富,遂贈赤焰雙頭折疊馬車百輛,以助商隊組建。十日後,即將啟程。


    有車不能無馬,我與你父皇已遣人四處購買,想必不過數日,三百匹長鬃寶馬也可奔赴赤焰。


    國內一切安好,勿念。萬事俱成,帶邀炎龍郡王至安城一遊。


    無憂大喜,真是萬事俱順,想什麽就來什麽。笑眯眯的看著平安:“商隊組建起來,行商祥瑞,我必去安城親謝皇後。”


    平安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隻要他笑,她就呆。無憂伸指在她腦門上一彈:“大萍,還能不能有點出息。走,去石場。”


    ————


    次日,修繕河道的衙役有幾人覺得腿腳奇癢,撓了幾下,竟是血肉模糊。急尋醫師查看,醫師驗毒不是、查傷沒有,隻得讓他們迴去,先行歇息。


    當晚,平安聽見異響,出門查看,隻見黑暗的半空中有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凝目細看,還不止一隻,吃了一驚:“哎呦我去!哪來的梟鳥啊!”


    躍上屋頂,祭出麒麟劍“唰唰”幾道劍芒,把這幾隻斬於劍下。


    “咕咕唿唿,咕咕唿唿”成片的梟鳥叫聲響起,無憂、沐白、初夏、笑焰都出來了。紛紛躍上屋頂查看,幾人打出火球,照亮黑暗。


    平安的目力最好,借著火光看清了大半個福州城的情況。正如雲先生生前所述:無數的梟鳥圍著福州城笑,而他的下一句是:滿城都是死人。


    平安拎著麒麟劍的手在抖,難道還有什麽災難在前麵等著福州?


    梟鳥圍城之後,眾人皆是憂心忡忡,唯有平安強顏歡笑,逗逗無憂,無憂真的長大了,不罵她,也不打她,反倒是學會了她的發呆。


    時常說說話走神,還學會了歎息。


    那幾個衙役的瘙癢越來越重,不過三五日腿腳一片糜爛,流出的血由紅色變為暗紅。福州僅剩的十幾位醫師,聚在一起討論,俱是無果。


    很快,一位衙役病死,次日三人斃,在隔一日,十幾人皆斃。事關重大,報的太守,炎龍郡王得知。


    傍晚,無憂和平安迴府衙,剛進門,無憂就站住了,吃驚的問:“你,原來你沒死。”


    猛然轉頭,撂下臉嗬斥:“沒聽見嗎?要去哪?迴來。”


    無憂的樣子,顯然正在和人說話,可這附近,除了他倆平安誰也看不見。


    無憂急跑兩步,伸手淩空一揮,就像在拌誰的肩膀然後,他看著自己的手渾身發抖:“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


    平安一步瞬移來到他身邊,又仔細的四周看看:“你在和誰說話?”


    無憂怔愣著,然後打個激靈,抬頭看平安:“我看和你一起去的那個衙役,應是陰魂,沒有實體。”


    平安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確定?他在哪?”


    無憂反手拉住她:“跟我來。”


    出府衙,無憂一邊指著一邊說:“他就在哪,你看見了嗎?貼著牆根走,不,不是走,他的腳沒動。”


    平安什麽也看不見,跟了大概一條街。無憂停住:“他鑽地下去了,沒有了。”


    平安麵色凝重的點頭:“五行史記載,人有三魂,死後迴歸天地五行。怨氣重者,可為陰魂,陰魂吸怨氣、陰力經久不散,既為鬼。你看見的,應是陰魂。它入地了,就是散了,若不散就麻煩了。”


    無憂點點頭,平安接著說:“此事,不可對外說。求同排異,我怕百姓知曉又要流傳誹議。對了,你能把它和人區分開嗎?”


    無憂十分確定:“能,它身上有一層黑氣,走著走著黑氣散了,就鑽地下去了。”


    平安沉默半晌,傳音入密說:“”


    無憂當即召大小官員議事,不問則已,一問才知。這種瘙癢糜爛的病,一城五縣二十五村皆有。隻是這是幾個衙役發病又快又急,其餘地方尚未有人病斃。


    平安開拓完河道迴來,腿腳也有些癢,不過一天就沒事了,當時並未在意。此時想起來,難道和水有關?


    和無憂一說,無憂馬上命小雲具體統計情況,不過兩日,結果已出。確實地勢較高的幾個村此病鮮少,地勢低窪平坦發病多。


    平安、無憂、沐白分頭去查原因,很快查明是炎龍爆開的血肉溶於水所致。


    病有輕重緩急,十之一二自行痊愈,十之八九越來越甚。


    石場、秀坊、果園都是地勢平坦之處,此病一出,也不敢貿然開工,都停了下來。


    大家和醫師商議,用解毒、療傷藥物治療,均無效果。可卻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祥瑞嫁、贅來的嫌有染病,偶有得上,不過兩日自行痊愈。


    平安試著用土靈吸納救治,效果甚小。


    十日間,病症一日比一日多,病斃百姓由一天十幾人,上漲至一天百餘人。


    傳訊至永蒼,派來一名修為圓滿的醫道高手,查看三日過後,搖著頭說:


    “此症為濁氣入體所致,藥石均無效果,生死隻能由命。可通過觸碰傷口、死者屍身融水傳染,是以病斃之人不可入土,要麽火化,要麽暴曬。”


    平安無憂連夜挖出最先病斃的衙役屍身,並未腐爛,卻融成血肉模糊的一團。看情形,居然和當時火漿湖浮屍相似。


    此病被民間傳為腐屍疫,人人談之色變,咬牙切齒的說:這都是妖龍造下的孽,它死了也不放過福州。


    無憂出去查看疫情,聽見百姓議論,一時心如刀絞,反駁了兩句:“沒有真憑實據,不可亂說。”


    卻不想竟牽連出當日說的:它不是妖,也不是禍害,並被除去火姓一事。


    百姓因懼怕瘟疫,竟以此遷怒無憂,誹議無憂乃妖龍附體。不過幾日傳言大盛,聚眾到府衙門口,要求處死無憂,徹底的滅了妖龍。


    被太守遣衙役驅散,並關押了帶頭鬧事的幾人。


    此事人人皆知,唯有無憂不知。平安日夜不離的跟著無憂,告訴他瘟疫靠水傳播,為了應對,全城禁足。


    不出門,活動的範圍有限,踩上濡濕土地的就少,自可減慢傳播速度。


    老天偏偏也氣人,大旱三年都不下雨,現在又風調雨順起來,隔日一場小雨,三日一場大雨,接連不斷。


    不過兩日,無憂察覺不對。因為就連沐白、初夏、笑焰都不來看他了,再怎麽禁足也不能禁到這種地步吧!


    可憐沐白、初夏、笑焰當時全都盡心盡力的負責秀坊、果園,三人先後染病。幾日過後,唯有初夏自行痊愈,其餘兩人病症緩慢加重。


    下屬縣村官員自顧不暇,紛紛向福州告急。偌大的福州府全靠太守、小雲、火初夏支撐。


    百姓皆知此瘟疫傳染,含淚將病斃親人放於門口,等待府衙派人拉走。


    大丫組織在福州的祥瑞人起早貪黑,車拉病斃屍身到城外集中火化。病斃百姓越來越多,沒幾日,大丫東奔西走都拉不過來。


    一到晚上,病斃屍身沒有拉走,成群的梟鳥就飛下來啄食,瀝瀝拉拉血肉遍地,慘不忍睹。


    平安早已傳訊迴安城,急調百餘護衛趕


    來,尚在途中。


    這日晌午,無憂吃過午飯,推說困倦,躺下睡著。平安心急如焚,喚來衙役盯守,急急的出去想幫大丫他們拉送幾趟屍體。


    ————


    感覺召喚之力漸弱消失,無憂睜開眼,推開後窗,翻牆而出。大街小巷空空如也,時不時就能看見病斃百姓的屍身被棄於門外。


    無憂疾步而行,看見遠處院門打開,幾個披麻戴孝的百姓抬著一具屍身走出。


    幾個起落來到近前,無憂問:“你們為何要把屍體仍門外,為何不下葬入土為安?”


    滿臉是淚的一人抬頭,又驚又怒的喊:“完了,被抓到了。”抬頭看了一眼,緋紅著雙眼,惡狠狠的說:“你是,你是無憂。”


    “嗷”的一聲,他身旁的婦人撲過來,連踢帶打:“妖龍,都是你害死了我丈夫,你怎麽還不死呀!你怎麽就不能放過我們福州啊!”


    “住口。”無憂一驚,一掌推開她喊:“我什麽時候害過人,你說清楚。”


    “妖龍出來啦!妖龍殺人啦!”


    “快打死妖龍啊!”


    幾人唿喝著衝向無憂,拳打腳踢,狀似瘋狂。


    麵對沒有修為的百姓,無憂隻能搪塞躲避:“我沒害人,真的,我沒有害過人。”


    唿和聲引得幾家院門推開,有百姓手持棍棒,菜刀而出,見了無憂皆是怒喝:“就是他,快來人啊!殺了妖龍,隻要殺了它,腐屍疫就好了。”


    “殺妖龍,除腐屍疫~~”


    百姓越來越多,無憂步步後退。背後風聲響起,無憂一低頭,竟是一把鐵鍬飛來。


    無憂知道現在什麽道理都講不清,轉身欲走。幾步拐過街口,奔向府衙。前麵客棧裏走來兩名白衣女子,迎麵而來。


    他和兩名女子都有讓路給對方之心,偏偏讓到一邊去了,三人頓時撞成一團。百姓在後麵追他,無憂心急,拉起兩人說聲:“對不起,”接著跑。


    耽誤了一下,等他幾步跑到十字路口時,四麵八方皆有百姓湧來,手持棍棒,刀斧,甚至拎著石塊,將他團團圍住。


    看著步步緊逼的百姓,無憂的心都在滴血。他想的是什麽,為的是什麽?還不都是為了他們過上好日子。


    可現在為什麽自己想過街老鼠一樣,惹的人人喊打。


    瑕疵欲裂的大喊一聲:“都停,是誰和你們說我死,腐屍疫會好的,如果真那樣,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來。”


    百姓圍住他,可誰也不敢先動,生怕他突然發難大開殺戒。


    有個青年裝著膽子說:“你說妖龍不是妖,也不是禍害,並為此被除去火姓。如果不是妖龍附體,你為什麽會這麽說嗎?”


    “不不不。”無憂連忙搖頭說:“我不是妖龍,根本就沒有妖龍,我是無憂啊!難道你們就沒有一個認識我的嗎?”


    百姓的後麵,那兩個身穿白衣的少女急急趕來,惦著腳往裏看。一個活潑可愛的笑著低語:“見他長得好,心動啦!看你急的。”


    一個麵帶淺笑的說:“我怎麽感覺他是小白,剛剛撞到時,他身上有小白的味道。”


    這兩人正是白若夕、阿水。阿水一愣:“怎麽可能,小白是女的,他可是男的。”


    白若夕十分肯定的說:“他就是小白,你看身高、身材,還有他搖頭的樣子。我懂了,我全明白了。水鎮裏,小白扔出的暗器,就是偽裝的那個,哎呀!真是的。”


    阿水歪著頭,萬分不解的問:“那個是哪個?”


    先前說話的青年說:“我們不認識你,我隻認識火無憂小公子。他心心念念為百姓著想,舍身借糧、救迴沐白、智騙水球,你是誰?你是妖龍,你殺了他奪了他的身,還想騙我們嗎?”


    另一百姓喊:“你剛剛還說根本就沒有妖龍,沒有妖龍哪來的三年大旱,哪來地裂火漿,哪用得著死這麽多人。我要為阿爹報仇,我和你拚了。”


    說著,他舉著木棒衝過去,高高揚起,對著無憂的頭砸下。


    你是天才,一秒記住:紅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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